“感动福建”候选人物14:蔡继琨(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9日09:54 海峡都市报 | |||
1月7日下午,96岁的蔡继琨从美国归来,这才知道自己获得了第三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的组委会特别奖——“终身荣誉勋章”,颁奖理由是“为表彰蔡继琨先生在中国音乐事业发展的突出贡献”。这是中国音乐界最高的荣誉勋章。蔡继琨是福建省第一个,也是唯一获得“终身荣誉勋章”的人。 这位耄耋老人是两个政权下的破格校长,曾是民国时最年轻的大学校长,现在最年老的大学校长,他一生中创办了三个音乐学府,他培养了一大批杰出的音乐家,福建音乐学院(私立)是在他85岁那年办起的,为了这所学校,他甚至毁家办学。 两个政权 和一位破格的校长 一张4寸左右的照片,静静地藏在黑色的镜框后面。照片上的4个人身穿着燕尾服,一个东方人坐在椅子上,三个外国人站在他的身后。东方人力图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但从他的双眼可以看出他很快乐。 照片上的东方人就是福建音乐学院院长蔡继琨教授。他当时是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的校长,站立者皆为他手下的“洋教师”。 1940年,作为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首任校长的他,是当时国内800多位大学校长中最年轻者。2004年,他又是全国3000多所高校中最年老的校长。在蔡继琨教授漫长的一生中,他三办音校,在永安,在重庆,在福州,时间跨度长达64年,对于他来说,生命因音乐而存在,音乐也因教育而滥觞。 关于音乐大学 的人生梦想 1908年中秋,蔡继琨出生于泉州市井亭巷“台湾蔡”的家中,他是老么,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父亲早逝,母亲承担了家中的重任。 蔡继琨的母亲是清朝中宪大夫洪谦光的长女,要蔡继琨“一辈子当老师,为人师表,传授知识”。在其后的人生岁月里,蔡继琨虽然涉及音乐创作和指挥艺术,任职公务官员等多个领域,但他还是不断地回归到教育、办学上来,始终走不出办一所音乐大学的人生梦想。 蔡继琨中学毕业后,考入陈嘉庚先生主持的集美高级师范学校,毕业后留校任军乐教练,一年后,蔡继琨获得福建省公费留学生,就读于日本东京帝国音乐学院,潜修作曲指挥专业。 在离乡的日子里,对集美母校的怀念,对闽南美丽自然风光和风土人情的思念,时刻折磨着蔡继琨易感的心灵。他写下了第一部管弦乐作品《浔江渔火》,1936年,这部作品参加国际作曲家协会交响乐曲征募时获得大奖。他是我国第一位荣获国际大奖的交响乐曲作家。 最年轻的校长 和“三亮”音专 “陈嘉庚先生倾资办学,名扬千秋。我对音乐事业孜孜以求,一要报效国家,二要对得起朋友,三是日后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蔡继琨说。 1936年底,蔡继琨从日本归国,他有感于当时音乐教育的芜疏,就向当时福建省主席陈仪建议,通过举办音乐师资训练班来培养师资人才。 1937年,他在福州市北门兜小教训练所开办第一期音乐师资班,蔡继琨任训练班主任。第一期学员64名,后来,这批学员中成名的有中央音乐学院研究所研究员施正镐和台湾音乐学家学会负责人汪精辉等人。 当年11月,他又筹划成立了“福建省会音乐教育研究会”,这是当时继江西省之后全国第二个省级音乐教育研究团体。“师资班”、“研究会”培养了一大批当时急需的中小学音乐教员和社会工作者。 由于受日军侵华影响,福建省政府内迁永安。此时,有了一定教学经验的蔡继琨梦想更大了,他要办音专! 1940年秋,为了寻找师资,蔡继琨冒着生命危险到已沦陷的上海,通过一位乐器店的老板联系了30多位外籍音乐家,他挑选了后来在音专教理论作曲的奥地利人马占士、教小提琴的保加利亚人尼哥罗夫、教大提琴的德国犹太人曼泽克和教钢琴的曼泽克夫人。 当年2月22日,在战时省会永安的上吉山,福建省立音乐专科学校正式成立,当时学校设本科、专科、师范科及研究班、师资训练班,华东及华南等地有志于学习音乐的青年学生,多辗转来闽就读。 据说,音专当时号称“三亮”,即电灯亮、头发亮、皮鞋亮。在蔡继琨的经营下,福建音专成为当时国内3所音乐学校中条件最好的一所。 1942年,福建音专由省立改为国立,在学校改制的问题上,蔡继琨被当时省主席刘建续投入监狱。1950年,国立福建音专被并入中央音乐学院华东分院(上海音乐学院前身)。 在蔡继琨的主持下,福建音专培养出大提琴演奏家王连三、音乐理论家汪培元、钢琴教授王鼎藩、马来西亚作曲家沈炳光等一大批杰出的音乐人才。 “乐以宏德,其效易彰” “音乐是最能直接感动人心和深入肺腑的。例如在集合多数人的场合中,突然唱起国歌来,立刻就可把成千上万人的心,吸引到同一方向去,音乐教育的价值,就在这里。”抗战时期,蔡继琨如此表述他对于音乐和时局关系的看法。 抗战初期,蔡继琨相继谱写了《我是中国人》、《保卫福建》、《收复金门》、《保卫中华》等救亡歌曲来激发民众的抗战热情,他谱写的歌剧《保卫大福建》在福州城台一连公演四场,场场爆满。 在福建人民的抗日战争中,蔡继琨带领他的学生,组成“战地歌咏团”,在闽南各县对日阵地进行慰问演出。他还带领当时福建省政府组建的“南洋侨胞慰问团”奔赴南洋各地,动员南洋侨胞支援祖国的抗战事业。 音乐走向社会、深入民众是蔡继琨一直到今天仍在坚持的音乐理念。他从在永安福建音专起,就开始定期带领学生下到农村,为平民演奏。“乐以宏德,其效易彰”,这是陈立夫送给他的一幅字,今天,被蔡继琨精心地收藏在福建音乐学院的联谊厅内。 1983年,蔡继琨从海外回到厦门,参加陈嘉庚先生创办的集美学校70周年纪念活动。他从中了解到,福建省尚未有音乐学院,音乐人才和师资力量奇缺,特别是看到解放前自己创办的福建音专于解放初期并入上海音乐学院,一个梦想又在心里勾画出:办自己的第三所音乐学府(第二所为重庆中华音乐教育学院,1942年创办)。这一年,他75岁。 决心下定,蔡继琨将自己在海外的所有财产变卖兑现,带着毕生的积蓄和一生收集的11箱珍贵乐谱、资料回到国内。用光所有的积蓄还不够,他开始在亲朋好友中募捐,并很快得到了诸如李尚大、吕振万、蔡松芳、黄呈辉、柯成焕先生等人的慷慨资助。 如今在福建音乐学院的每幢楼和每个琴房的门楣上,几乎都镌刻着一个人的名字,他们都是热心的捐款人,然而,作为福建音乐学院之父的蔡继琨,他的名字镌刻在学生和老师的心里。 “时时处处,都有一种来自于蔡院长的力量和精神,弥漫在校园里。”一位姓张的女生说。 “学生在这里并不一定很惬意,因为这里很严,然而,当他们走出校园后,他们都会回过头感谢这几年的校园生活。”福建音乐学院院长助理张海源说。 蔡继琨制定的各项制度,细化到一些难以注意的细节。学校食堂是男女分开的,分别处于学校的两端,在食堂里,菜永远只有3种,“鱼、肉、菜”,变化成9种做法,每个学生每次只能打3样菜。蔡继琨经常在学生吃饭时到食堂“视察”,如果有一个学生将饭粒落在饭桌上,他会叫学生将其捡起吃下去。 学校大门经常是关着的,有学生因为爬墙外出被开除。校园里也看不见有人抽烟,曾有老师因为在校园内抽烟被蔡继琨辞退。 “蔡院长既是严师又是慈父。他告诉学生,‘在家你是父母的孩子,在校就是我的孩子’,遇到学生生病了,他不仅让学校的医务人员陪他们去看病,还要派车接送。这里的学生都知道,蔡院长每天都是起得最早睡得最迟,但却从来不拿学校一分一毫薪水。”一位学生说。 尾声 让我用大学的名称吧 “我不怕死,我都96岁了,也无所谓了,但是,学校名称什么时候能改为‘大学’呀?”蔡继琨用沙哑微弱的声音说。 2001年,他曾经说过:“我要做一个没有老的年轻人,所以不停地工作。”2004年1月7日,蔡继琨在床上躺到了下午3时,1月8日早上,他又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一步步挨到离住处50米左右办公室。 “最大的问题是吃不下东西……恐怕要坐轮椅了。”蔡继琨有时说一句话都要歇一会儿,然而,他还惦记着今年是学校第一个本科专业学生毕业的年份。 “除了一个‘名称’外,学院已经是大学的样子了……名称改了后,(学校)对外接触就好(方便)了……让我用‘大学’的名称吧。”在蔡继琨破裂的老花镜后,一双眼睛依然闪闪发光。 本报记者 江天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