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学诚国际学术讨论会综述董恩林

　　被梁启超誉为“清代唯一史学大师”的杰出史学家、思想家章学诚一生勤于著述，意存高远。早在二十世纪初，日本学者内藤虎次郎和中国学者胡适、姚名达即分别撰成《章实斋年谱》，还有些学者撰写了一系列研究论文。但在目前文化繁荣、学术昌明的形势下，章学诚研究仍显薄弱。为了将章学诚研究引向深入，中国历史文献研究会以第二十四届学术年会为契机，于不久前在章学诚故乡——浙江绍兴市，与绍兴市政府联合召开了“章学诚国际学术讨论会”，美国、韩国、日本及国内学者共八十余人与会，提交论文七十余篇、专著三部。与会者对章学诚思想与学术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深入而热烈的讨论。

　　章学诚的史学思想最为学者关注，特别是他的历史哲学观和“六经皆史”说引起了与会者的强烈共鸣。大家一致认为，“六经皆史”说虽非章氏首创，但加以系统论证的却是章学诚。仓修良、叶建华提供给大会交流的合著《章学诚评传》对围绕“六经皆史”说展开的研究与争论作了全面评述，澄清了不少误解与是非。与会者认为，章学诚在思想史上的贡献表现在，他虽生活在人人皆言考据的乾嘉时代，但能自觉继承清初顾炎武、黄宗羲等思想家经世致用的学术精神，提出文贵明道、学贵“持世而救偏”、“史学所以经世”的主张，倡导学术为现实服务。

　　当代学者对章学诚的方志学理论多有论及，特别是《章学诚评传》对章学诚方志学理论的性质、内涵、来源、定义与影响等均作了详尽探讨，但这次会议仍取得了新的收获。有的学者指出章学诚“方志乃一方全史”的论断在方志与地域史之间建起了一种十分契合的关系，同时其方志分立三书、方志应当辩体立例的见解对于区域社会史研究也具有方法论意义和文献学价值。有的学者从现代修志实践角度针砭了传统方志编撰的四弊，分析了章学诚针对此四弊而提出的方志编撰学术化、历史化的现实启发意义。日本学者稻叶一郎则对章学诚自编而又视为败作的《永清县志》的编修缘起、体制与内容等作了较为细致的考证，为人们了解《永清县志》的编纂学思想提供了详实的文献资料基础。章学诚既是一位方志学家，又是一位文献学家。许多学者对章学诚的文献学思想作了有益的探讨，充分揭示了章学诚在文献校勘、目录、索引、传记、庋藏等诸多领域的成就。

　　章学诚的思想与学术是多元的，相应研究也必然是多彩的。除了上述聚焦外，与会者还对章学诚的文学理论、易学思想、治学特点与心态、学术批评、人格风范、社交轨迹、学术影响、文化观念等诸多方面有所论析。如有的学者重新检讨了章学诚与戴震的关系这一聚讼已久的是非，指出章学诚与戴震的分歧更多地来自两人对“道”的不同理解，章维护的是程朱之道，戴维护的是孔孟之道，无所谓对与错，应予“了解之同情”。又有学者对章学诚举业无益而不能不学、治学尚理而不为人所重、学主专精而不能不为他文的矛盾心态作了剖析，认为这种矛盾心态对章氏学问之路产生了负面影响，当今学者应以为鉴。还有学者对章学诚思想在十九世纪的影响作了相当深入细致的考察，指出章学诚的思想与学术至少对龚自珍、魏源、李慈铭、谭献、郑观应、康有为、章太炎、蔡元培、梁启超等人产生过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