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崔立东

　　“送给雀巢公司咋整都行，送给龙丹公司就成了黑收购奶点？”1月9日下午，记者在双城市新兴乡新民村村民韩忠恒家采访时，闻讯赶来的二十多个农民忿忿不平：“俺们只是往奶站送奶，并不是黑收购奶点！牛是俺们自己的，俺们想把奶卖给谁就卖给谁！”9名奶户被拘留

　　此前的1月3日至5日，双城市共有9名“黑收购奶户”被抓，韩忠恒就是其中的一个。现场目击者、59岁的韩行山回忆了韩忠恒“被抓”的过程：“1月3日晚6点多钟，我与韩忠恒送奶回来，正在挨家挨户还桶时，上来七八台车，大约有二十多人吧，有穿警服的，有穿便衣的。一个人上来对我说：‘你别动啊！’我说不动。其他人问韩忠恒：‘你是不是韩忠恒？’他说是，就被拽上车拉走了。”

　　“说韩忠恒是‘黑收购奶点’，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村民张荣全告诉记者，“我家养了7头奶牛，几年来都是把奶送给雀巢公司，每天用自行车驮去。到了去年春天，我就不给雀巢送了，改送给龙丹公司。但是龙丹路远，有十几里，我们几家奶户把奶桶集中在一起，用韩忠恒的车，每公斤给他2分钱车费。”

　　“我们为啥舍近求远把奶送给龙丹？”村民张荣全、刘善武、韩建彬等人说，一是本市的奶站对等级定得太苛刻，比如打出一个冰点，那么就要扣掉一个月奶资的30%。如果奶中发现抗菌素，就只能拿到第四等奶的一半，即每公斤0.25元。而且是一月一打账单，不知道每天送的奶定几等，收入多少钱。

　　村民们随手拿出张松在2003年9月份送给雀巢公司奶站的清单，上面显示：交奶79公斤，主要问题是脂肪低，最后所交鲜奶平均单价是每公斤0.755元。“虽然这是个别的，但这个价格显然是低了。”张松说，“在龙丹奶站，只要是不掺假的鲜奶，基本都可以卖到每公斤1.75元。而在雀巢公司奶站平均每公斤1.6元左右。”

　　新民村的党支部书记赵会臣介绍，该村有一百六十多个奶户，大约有80%%都把奶卖给了龙丹。他认为是雀巢奶站管理上的失误，导致了奶源的外流。

　　村民们说：“既然是自我发展的奶牛，谁的价格合理，谁的检质公道，我们就卖给谁，而不能靠行政手段搞垄断。”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新兴乡新红村。1月3日，养牛户王政军和他的妻子、内弟也同时被拘留。奶户曾接到过行政处罚书

　　哈尔滨市南岗区红旗乡与双城市新兴乡相邻，新民村、新红村的奶户就是把奶送到这里的奶站，此奶站隶属于龙丹乳业集团。奶站负责人关殿中介绍，每天双城市的奶户都是自己将奶送到这里，经检质后送到龙丹集团，龙丹集团与奶户直接结算，奶站只收取管理费。

　　他说：“韩忠恒、王政军等人不是收奶的，因为公司不与他们结算，公司直接针对的是奶户。为了节约运输成本，有车的奶户就顺便为其他奶户拉奶，收点运输费，各家各户的奶桶都有标号。”

　　1月5日，龙丹集团的负责人就此事与双城市政府领导协调，得到的答复是法院采取的措施，政府无权干涉。

　　据了解，在去年年底王政军、韩忠恒曾收到双城市畜牧局下发的行政处罚书，处罚的依据是《哈尔滨市人民政府第18号令》。政府令第二十一条规定，设立收奶站（点），应当向市或县（市）畜牧行政主管部门提出申请，经审查符合条件的核发生奶购销证。收到行政处罚书后，由于奶户不懂得行政复议程序，没有在限定的期限内接受处罚，导致法院采取强制措施。

　　龙丹方面的有关人员说：“就算王政军、韩忠恒等人是黑收购奶点，那么按照政府令规定的法律责任，也仅是处以责任人5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罚款。双城市人民法院有什么法律依据抓人呢？”

　　龙丹方面有关人员说，市场经济是公平交易，不能强买强卖，政府是一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和管理者，而不应当是参与者。不能因为自己家门口的企业交了税收，就可以偏袒一方，这是背离市场经济原则的。3000万买断双城奶源？

　　据悉，双城市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引进雀巢公司，其间经过三次扩大生产能力，日处理鲜奶由最初的150吨增加到现在的1500吨。2003年，该公司上缴税金2.7亿元，占到双城市财政的50%%。

　　目前，双城市奶牛发展到17万头，养牛户达到5.6万户。

　　1月9日，记者来到双城市采访时看到了这样两份材料，一份是双城市委市政府打给省委省政府的《关于奶源市场情况的报告》，另一份是该市向新闻单位通报的《关于整顿鲜奶收购秩序、依法打击非法收购鲜奶犯罪行为的情况说明》。

　　《说明》中说，2003年12月30日至2004年1月3日，双城市采取统一行动，集中打击了长期以来非法抢收抢购鲜奶的犯罪行为，拘捕了带有黑恶势力性质的犯罪嫌疑人9人，当地长期受欺压和勒卡的养牛户拍手称快。

　　《报告》、《说明》谈到，雀巢公司1990年就与双城市签订协议，拿出3000万元收购了该市奶源基地，双城地区所产鲜奶，要全部销售给雀巢公司，不允许外来企业到本区收购。但进入2003年，全国各地，尤其是黑龙江省其他县市派专人大批进驻双城，采取非正当竞争手段，大量采购奶牛；更有甚者，作为鲜奶加工企业未投入一分钱，就派13人到双城开设50余个收奶点，非法大量掠夺鲜奶资源，致使雀巢公司日处理鲜奶由900吨下降到现在的740吨，给龙头企业和财政造成重大损失。

　　《报告》认为：“双城的奶源是双城政府和雀巢公司历经17年精心培育的，理应享有专属权。外地企业采取不正当手段抢购鲜奶，是一种无序竞争。”

　　《说明》认为，为保护雀巢、娃哈哈等引资企业的合法权益，保护养牛户的根本利益，双城市依法对非法的鲜奶收购点予以取缔。如果双城市不采取果断措施对非法收购鲜奶的犯罪行为予以打击，听之任之，雀巢、娃哈哈等企业将离开双城，到那时对5.6万养牛户、80万双城人民来讲，将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损失。

　　截至13日18时，9名被拘留的奶户仍没有被解除拘留。雀巢公司及双城市有关方面均拒绝记者采访。（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