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上海地下“肾交易”(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16日07:58 汉网-长江日报

用喷漆性墨水写在厕所门后面的“卖肾”广告刮都刮不掉　　广告贴到医院里、做到网络上

　　上海人大代表建议规范器官移植行为

　　最近一段时间，大量“卖肾”广告，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上海医院、地铁等处。连日来，记者与一些医疗机构联手，明察暗访，发现在这些肆无忌惮的“卖肾”广告背后，非法买卖肾脏的暗流正在涌动，地下肾脏器官交易链条正逐渐形成。据了解，上海市很多相关医疗机构对这一现象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目前正酝酿从器官移植的医学程序上根本遏制地下肾脏买卖。

　　目击病房区厕所内广告最“壮观”

　　上海市最著名的肾移植医疗机构有两处：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和上海市长征医院。在那里，“卖肾”广告、“卖肾”信件、“卖肾”电话几乎淹没了两家医院肾移植病房区的角角落落。

　　1月2日，记者来到位于上海市武进路85号的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医院六楼的肾移植泌尿外科及病房区，记者见到电梯间和楼道墙壁上，都留有深度铲刮的痕迹。“卖肾”广告张贴最为“壮观”的，是病房区的厕所，卖肾者将自己的血型、健康状况、年龄、手机号码、联系电话全部用喷漆性墨水写在厕所的门前门后，水洗不掉，铲刮刮不掉。

　　广告借助现代科技网络

　　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办公室浦主任说，“市一医”从1978年起开展肾移植业务，最近10年来，来自外省的“卖肾”信件、电话络绎不绝，医院方面应接不暇，起初还好心回复劝慰一番，后来太多了，医院饱受干扰，干脆不理，但依然阻止不了“卖肾”者的“韧劲”———有的“卖肾”电话甚至直接打到病房区的护士站。

　　长征医院肾内科、外科病房区，楼道、电梯和厕所，同样被类似的“卖肾”广告淹没着。

　　实际上，到医院厕所里写“卖肾”广告显得过于“小儿科”了。在网站一个“关于‘活体亲属供肾的优越性’的讨论”的网页上，记者发现近百个帖子都是“卖肾”广告。除了手机、呼机外，“卖肾”者在网上还留有QQ、MSN、E－MAIL等现代高科技联系方式。

　　对话 12万元是价格底线

　　距离过年只有半个多月，朱勤生（化名）依旧没有为自己找到合适的买家，虽然在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长征医院的肾移植科旁的厕所内都有他张贴的卖肾广告，但并没有买主主动联系他。1月8日，当记者以买家身份打通他的电话后，朱勤生便迫不及待地要求第二天面谈。

　　初次谋面，朱勤生异常谨慎，“可以查看你的工作证吗？你应该晓得，卖肾是违法的事情，万一你是警察怎么办？”记者反问：“如果是警察，我还能平静地跟你坐在这里？”

　　记者告诉他，自己的一个朋友患肾病多年，现在两个肾丧失生理功能，惟有依靠血透排泄体内的水分。听完记者的介绍，朱勤生放松了警惕，但他还是执意要看工作证，记者以没带搪塞了过去，但给他看了身份证。

　　对记者放下戒心后，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上面写着他1972年出生。他又拿出医院的体检证明，证明他绝对健康。接下来，两人就价格问题开始协商。

　　朱勤生说：“12万元，我已经说过底线了。”记者回答：“太高了，是医院肾移植价格的一倍多。”朱勤生接着说：“价格我不可能再让步，而且手术费你出。我的健康可以保证你的朋友被移植后不会出现不良反应。”

　　最终，记者同朱勤生将价格暂定在12万元，并说好1月10日在此先向他预付5000元订金，过年后正式交易。对于这个结果朱勤生很满意，他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笑容。

　　自述办养殖场欠债9万元

　　朱勤生是一个普通农民，信息并不畅达的他是怎么想到走卖肾赚钱这条路的？

　　据朱讲述，2002年办养殖场欠债9万元的他，偶然在电视中看到了一个外国男子为救治患病的爱女而卖肾的故事。于是，他跑到几家大医院寻找客户。终于有一天，一个医生发觉他鬼鬼祟祟的行为，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一问，使他不知所措，扭头就跑，到了楼道尽头看见厕所就进去躲了起来。在厕所，他获得一个意外惊喜，里面贴满了卖肾者留下的电话广告。于是，他也模仿着做了。后来，他就在家天天等待买肾人的电话，但没人同他联系买肾。

　　说法出卖自身人体器官属非法

　　“卖肾”广告为何如此猖獗？医疗人士认为，随着器官资源的紧缺，买卖器官的现象自然会产生。记者采访时发现，有人甚至觉得出卖自己的肾是合法的，因为对于人体器官买卖，目前我国没有明确的法律条文加以禁止。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孙东东说，在器官移植问题上，除了深圳有个地方性法规，总的来说目前法律在这方面确实存在真空，卫生部正

　　在组织起草相关法规。“从我国法律精神来推论，而且按照国际法通用原则，买卖器官是绝对不允许的，包括出卖自己的器官。”孙东东说。鼓励群众自愿捐献

　　怎样从一定程度上限制这种器官买卖呢？孙东东说，活体捐赠器官仅限于父母儿女、兄弟姐妹和夫妻之间等亲戚间进行，这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器官买卖，立法时应该明确亲戚近到什么程度、如何证明捐赠者和接受捐赠者的关系等操作性问题。目前，人体器官买卖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可供移植的器官不足，孙东东认为，如何增加可移植的器官总量是关键所在，而解决器官的来源，只能像血液一样，通过自愿捐献来解决，因此，要鼓励、奖励捐献者。

　　反应

　　1月13日，九三学社上海市委副主委张良仪、上海市第二医科大学教授李定国等人大代表，共同向上海市十二届人大二次会议提交了一份《关于预防私下肾交易问题的建议》，呼吁针对某些地区出现的肾脏地下交易暗流，从法律、制度等角度规范器官移植。

　　据《新闻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