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零下39度边防线上随小分队巡逻见闻(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16日08:18 解放军报

线云强摄　　本报记者　谭洁

　　写在前面的话

　　寒冬，内蒙边关，冰封雪裹。这里的年最低气温为－45.7℃。1月1日，本报记者随内蒙古军区某边防团巡逻小分队穿丛林、过沼泽、翻雪山、趟冰河，顶风冒雪巡逻边防线。记者既感受到边关执勤手段和能力的变化，更体味到当代边防官兵战斗精神的顽强。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新的一年已经开始，我们把这篇亲历报道献给广大读者和边防部队指战员，意在希望大家把更多的目光投向边关，也希望身处边防的战友们再接再厉，做好新年度以巡逻执勤为中心的各项工作。

　　9时，雪地追击，记者发现偷猎者

　　1月1日上午7时，我们乘车出发。越野车沿着巡逻路在茫茫雪原行进。温度计显示车外温度为－39℃。

　　天碧蓝，地上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写意画。巡逻路在铁丝网的正南方，基本与国境线平行。记者跟范殿全团长乘车巡逻去查看他头一天放下的钉子板。范团长说，近年来，边境地区偷猎者和第三国偷渡者不时出现。他们便在通往边境的必经之路设下路障。

　　9时，第一个路口到了，没找着钉子板，却发现一条清晰可辨的轮胎印。“估计是被人拿走了。”范团长说。

　　“有人！”我们几乎同时发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追！”团长下令。车猛地向山顶处开去！可是积雪太深，车突然左右滑了起来，下面就是深谷。司机猛地一踩油门，车“呜”地冲了上去。

　　在前面山包之间竟然藏着一辆吉普车！范团长回过头来告诉我说：“你很幸运，抓到偷猎者一年也就几回，你一来就赶上了。”

　　吉普车上下来5个偷猎者，穿着绿的黑的脏衣服。范团长厉声问道：“来干什么？”“打草。”“这里哪有草？”他们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范团长一边呼叫连队，一边和司机在周围寻找证据。

　　发现一滩新鲜的血迹！我赶忙给照了下来。“这是有利的证据。”他分析说，这些偷猎分子很可能是今天早上就被钉子板扎了车，远远地看见我们在巡逻路上，就赶紧躲了起来，又把枪和猎物给藏起来了。

　　10时30分，风雪交加，我们将马“驮”出雪窝

　　按理说，马是驮人的，但这一次，我们却“驮”了马一回。

　　10时半，我们开始向丛林中的下一个界碑进发。没有了路，便弃车换马。

　　“嘚嘚”的马蹄声在这条边境上回响了50多年，建国伊始，骑兵部队迅速建立，年复一年，守卫着边境线。如今，昔日这种主要的巡逻方式已渐被淘汰，但在巡逻的“死角”地带———沼泽地、山道、密林等车和直升机都进不去或不易到达的地方，仍然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雪片漫天飞舞，天地间，全笼罩上了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迎面而来的北风，小刀片一般刮来，只消“刷”的一下，脸颊和嘴唇就给冻肿。“这么坏的天气咱们还出去啊？”我忍不住问连长苏鹏利。苏连长在风雪中艰难地笑了：“可不，不法分子可能会趁着风雪天出动，咱们越是天气恶劣越要出去。”风雪更急，越往丛林深处走，雪越厚，我们艰难地向前移动。突然，马滑进雪窝，肚皮一下子埋进雪里，小个子士官彭正静也半个身子陷进雪里。一旦人马困在雪原，后果不堪设想。连长果断决策：“快速转移！”大家一手拉着马，一手往后推，利用惯性往前，终于将马一步步“驮”出来。继续前行，界碑出现在面前，突然发现铁丝网上赫然出现一个大口子。“是犴咬的。”战士们断言，“你看，它的断口是不规则的。如果是人剪的断口应该是整齐的。”苏连长立即用卫星定位系统和对讲机报告给连队。一方面是高科技的通信设施，一方面是传统的马队，这就是边防的现实。苏连长感慨地说，现在我们的载人飞船都上了天，但在有些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高科技的触角一时还难以触及，牺牲和奉献仍然是边防官兵永恒的主题。

　　14时，乘摩托雪橇，飞过巨大的冰包

　　14时，巡逻小分队过了丛林、雪山，在走向另一个界碑时，途中积雪超过50厘米，人、马、车都无法到达，我们便选择了机动性能好、速度快的摩托雪橇。

　　开摩托雪橇的感觉就像在“雪上飞”。巡逻分队驰骋雪野上，呼啸着向界碑附近的伐木点驶去。一望无垠的雪野上，风雪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伐木点近在眼前，不料，一个巨大的冰包却横在我面前。前面的雪橇一个个冲过去，而我一不留神，雪橇却滑了下来。再猛地加油，才呼啸着冲了过去。回头望去，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冰包的下面正是深沟。伐木点的工人赶忙出来迎接，这里离界碑仅100米左右。一进帐篷，就像从冰窖里捞出来，体内的寒气一点点地融解。战士们详细询问了这几天边境的情况。“这是我们的‘眼睛’。”士官张长征说，去年就是附近居民骑着摩托车来向连队报告有偷渡分子，连队组织人员迅速赶到，将偷渡者一举抓获。兴安军分区的军警民联防工作开展得颇有成效，由连队和附近乡镇组成一百多人的5个联防区，一年至少开展三次大的联防活动。

　　16时，徒步巡逻途中，竟抓到“蓝军”

　　15时，我们徒步去离连队最近的一个界碑。我穿上中空棉的棉大衣，头戴棉帽，脚穿防寒鞋，像只摇摇摆摆的大企鹅走在雪地里。

　　雪深至小腿肚，我渐渐地体力不支，喘着粗气，离队伍越来越远。远远地冲他们喊道：“你们徒步也是‘雪上飞’啊

　　！”“可不，”苏连长接过话茬，“犯罪分子都是有备而来，咱们抓捕时要勇猛、迅速，就全靠平时练体能。连队每天组织官兵爬哨所178级台阶，天天要上下好几个来回。”

　　16时，界碑就在前方。“发现情况!”有战士报告。一片混乱的狍子印、狼印中，发现了一双人的脚印。“人就在不远处！”“各组注意，向我靠拢！”战士们从山坡上冲下去，迅速形成包抄队形，在前方沼泽地一举抓住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抓到的“犯罪分子”竟然是连队的战士。苏连长笑了：“这是我们有意设置的情况，进行‘红军’‘蓝军’对抗演练。利用执行巡逻任务的间隙演练，可以锻炼战士处置情况的应急能力。各种突发情况想周全了，实战时就会得心应手。”

　　21时，夜间潜伏，我辨出兔子的足音和狼的嚎声

　　20时30分，接团里通报，某号界碑附近可能有第三国偷渡分子。我们迅速机动到该地，并在正对界碑200米处的雪窝里潜伏下来。连长小声叮嘱道：不要说话，所有的光都熄灭，又特意叮嘱台长把电台的液晶遮住。

　　21时，“嗷”地一声划破了寂静，吓得我浑身一哆嗦。“狼叫呢。与狼共舞在咱们平日的巡逻中是常事。”连长轻松地说道。狼嚎声渐渐远去，可要是有狼群围上来怎么办？连长指了指手中的枪说：“战斗。”

　　说话间，连长突然屏住了呼吸，凝神一听，又松了口气，“是只兔子。你听，人踩雪的声音厚重，兔子却一蹦一蹦，声音很脆。”“各种动物的脚步声咱都得分辨出来，潜伏时可得时时把神经绷紧啰，不能漏过一丁点可疑的声音。”苏连长小声说道。

　　圆圆的月亮从山后缓缓升起，一颗流星一闪而过，边境一片祥和景象。我拿起夜视仪，顺着连长手指的方向看去，界碑安静地矗立在白雪上。苏连长动情地说，这里夏天很漂亮，山谷里盛开了鲜花，界碑，就在花团锦簇中。在冬天，我们却要爬冰卧雪。可一想到，守卫着界碑就是保卫祖国，身上真能热乎不少呢。

　　潜伏，潜伏，我们警惕地等待目标的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