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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国七少年回老家学汉字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0日09:30 都市快报

  126年前,万余名陕西民众因战乱离开了中国,最终在中亚地区繁衍下来。这是个依旧操着陕西方言土语、沿袭着百年前习俗的特殊民族,但已经忘记了汉字怎么写。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哈萨克斯坦共和国派了七名代表回到老家陕西求学,重传汉字薪火。

  代表“陕西村”的村民们回老家学习汉字

  2003年11月10日,西安博爱国际学校。专程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赶来的哈国“陕西村”村长———43岁的东干协会会长安胡塞用地道的陕西方言向7名少年亮出一道“铁律”:“你们不是来留学的,是回老家学习汉字的,必须好好学习,不能偷懒。”

  为了向“陕西村”的大众推广久已遗忘的汉字,安胡塞多次联系,希望能公派一批特殊的“陕西娃”回老家陕西学习。10月1日,7少年正式进入西安博爱国际学校。

  嘴里冒出的词句时下陕西人已经不用了

  几位长相清秀的少年操着纯正的陕西方言主动打招呼。除去略带异域情调的脸庞轮廓线外,眼前的7名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坦少年的衣着和口音与西安的小伙子毫无二致。他们大多十七八岁,有俄文、英文名字,来西安后,“家长”安胡塞特意让老师给每人起了个中国名字。

  他们讲陕西方言给人以恍若隔世之感,似乎在听126年前的陕西人说话,有些词句时下的陕西人都已经不用了。当笔者操着陕西方言采访他们时,他们大多时候会直愣愣地望着,然后摇摇头,陷入深思。有时还会冒出一句“你再说一遍”。

  多亏了一位重量级人物,才使得沟通变得容易和生动起来。他叫王国杰,现为陕西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是国内研究东干史的第一人。他用俄语作翻译,少年们明白后,极想用陕西老话回答,但还是有些力不从心。除了用陕西方言交流,王教授大多是用俄语同他们聊家长里短。

  一天干掉20个汉字晚上12点还在床上写

  7名少年其中6人高中毕业,19岁的马涛已在吉尔吉斯坦上完了大学。他们7人是参加村里的考试,从200多人里选拔出来的。

  校方将7人专门编成一班,每天上8小时的课程,任务是学会20多个汉字,还要教唱汉语歌曲,制定的学习计划是本学期内学完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汉语301句》教材中的900多个汉字。7名少年学习相当卖力,有时晚上12点还在床上读写汉字。

  “n”和“l”不分开小灶用陕西方言教学

  “他们学习很用功,汉语进步很快。”班主任剡崇文说。但也有不少难关,讲课老师为了让他们领会某个词,不得不改用陕西方言来帮忙。但这些“小乡党”们学拼音时,通常发音都不准,尤其是拼音“n”和“l”经常混在一起。

  马涛和安西说,汉语比比俄文难多了,汉字笔画很多,每个字都相似,字音相同的字又有许多,不好区分。他们说,学汉字很费劲,常常看得眼睛发痛。但汉语是母语,自己打算在中国的5年时间里,先学汉字,再进入中国最好的高校学习。

  汉语老师屈淑云说,大家都很喜欢这些孩子,他们的学习态度非常认真,而且思想品质好,待人诚恳。目前学校正在考虑对他们实行“特殊政策”,打算今年春季开学将他们插入国内班学习。

  祖先是起义的回民一路避难到中亚

  中亚地区的“陕西村”,十多年前就为许多国人所熟知,7名少年回陕学汉字的消息,又一次勾起了人们对这批走出国门的陕西乡党的关注。

  1862年至1877年,陕甘回民起义失败,清军一路追杀,居住在陕西蓝田、渭南周边的万余名陕西回民义军在领袖白彦虎的率领下,到中亚避难,最后仅剩3314人到达俄国境内的托克马克。

  辛勤劳作繁衍生息成为中亚的富裕新民族

  这些来客后来被沙皇称为“东干人”(陕西方言“东岸之人”的对音)。他们在陌生的土地上播种下从老家带来的麦种和菜籽,就此繁衍生息下来。此后,这批陕西回族移民就与华夏大地彻底丧失了联系,成了一个栖息中亚的新民族———东干族,是前苏联100多个民族之一。

  如今,这批陕甘回民起义军的第四、五代传人已有12万人,其中陕西籍约占东干族总数的60%左右,他们生活在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坦两国之间的界河———楚河两岸。

  这批陕西人发挥自己的优势,选择了蔬菜种植业和农副产品加工业,通过几代人的辛勤劳作,使这里成为人畜兴旺、事业发达的新型农庄。早在上世纪70年代,东干人盖的房子就已是四室一厅了,每一户人家都有三四辆小汽车。

  盘腿坐在炕桌旁吃拉面陕西“十大怪”一样也不少

  1990年,中亚的“陕西村”才被国人所知。当年,王国杰在圣彼得堡师范大学留学期间,获知消息踏进哈萨克斯坦陕西乡党聚集中心的村镇营盘,立即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那粮仓、水井、房檐上挂着一串串老玉米,待客用的正房垒着一张大炕,正中则摆放着炕桌。盘腿坐在炕桌旁,吃上一碗男主人的“婆姨”精心拉出的面条,再尝尝各种咸菜和炒菜的味道,陕西人特有的生活习俗“十大怪”毫不走样地保持着。婚丧嫁娶、衣食住行、岁时节令等仍保持明清时代陕西的古风遗俗,秦腔仍是村人的传统项目,俨然是一座晚清韵味十足的“陕西村”。

  90%的人操一口陕西话

  “陕西村”村民已完全忘记了汉字怎么写,但令人称奇的是,100多年过去了,仍有90%的人能自如地操一口陕西话。如此虔诚地珍惜自己的母语乡音,在世界移民史上是罕见的。

  由于俄语成了交流和接受教育的工具,陕西话只是一种家庭成员、村里人交流的口头语。他们把小叫“碎”,下雨叫“哈雨”,喝茶叶叫“喝叶子”。他们把政府机关称作“衙门”,把政府官员称为“大人”,警察为“衙役”,称店铺老板是“掌柜的”。其词音、口音与陕西关中一带人的口音完全一致;对他们而言,飞机仍旧是“风船”,嫁妆只能叫“陪房”。他们的汉语知识仍旧停顿在126年前晚清年代。而像“芭蕾舞”、“导弹”一类等约占30%的新词汇则都以俄语代替。

  只会说陕西话却不识汉字

  “陕西村”的地理位置正是诗人李白的出生地。安胡塞说,以前,村里人只看过俄文本的李白的诗篇。“陕西村”的村民对陕西话很有感情,他们把只会说陕西话却不识汉字看成是自己的一个悲剧。

  东干人也有自己的名字———用俄语字母拼写清代的陕西方言,这种东干文使用了40多年,但由于拼写规律性不强、不规范,现在除了40岁以上的人能懂外,年轻人已经放弃了东干文。他们担忧,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母语、民歌和谜语等自己的民族文化个性的标志很可能会彻底丢掉。

  汉语好才能当好“掌柜”

  近几年,中亚各国独立后,一些村民开始经商,其中以和中国的边贸交往居多,但“老家人”和“陕西村”乡党交流时已颇感困难。

  “陕西村”乡党们认识到,东干文作为一种过渡性文字,不能拼出原汁原味的陕西话,只有用汉语才能保持自己的母语和文化,他们渴望追赶汉语的时代步伐,链接语言上的断码。为满足“陕西村”乡党对现代汉语的渴求,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老家”学习,他们想回乡后给村民们当老师,在5至10年间里用中文代替东干文。并改用汉字出版自己的《陕西回民报》,让村民都会说、会写流行的现代汉语,作新丝绸之路的开拓者。

  想起了家里的住房足有半个火车站候车室大

  这7名“陕西娃”信奉伊斯兰教,开始来西安时,他们在生活上有一点不习惯,对米饭和蔬菜丝毫提不起兴趣。一次,班长马涛主动向学校提要求:每天中午做一顿陕西特色的面条。

  学校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寝室,他们将宿舍整理得很整齐。据说,他们很不习惯集体宿舍,在哈萨克斯坦,他们家的住房特别宽敞,马涛形容自己家的房子有西安火车站候车室的一半大。

  找了个西安女孩当恋人

  但他们对周围的环境并不感到陌生,无论语言和生活环境,觉得自己不像外国人,来西安两个多月了,没有感到水土不服。

  英俊的马涛还透露,在兰州期间已结识了一位女友,姓王,西安人,长得很漂亮,目前双方家长还都不知晓。马涛把西安女孩和他们当地女孩作了比较:“西安女孩眼睛小,我们那里女孩的眼睛很大,但西安女孩的脸比我们那里的女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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