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从腊月初八开始

　　在东北农村，我请祖宗回家团聚又送他们上路……

　　记者回家

　　昨天，大年初二，我在农村“送走了神”，算是过完了猴年春节最精彩的一段。

　　我的老家在东北大连，距离广州足有3个小时的“机程”。甫下飞机，父亲便对我说：“第一年工作，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到你农村大伯家过年，拜拜宗谱。”说实话，自从上初中以后，过年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成为例行公事，每年同样的饺子、同样的春节晚会让年变得不得不过可又没什么味道，小时候对年的期盼和欣喜如今已荡然无存，这一次父亲提起到农村过年，很让我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于是，年三十的一大早，换上了一身鲜红的我赶到了乡下。

　　早就知道农村过年是最有年味的。其实，东北农村的年从腊月初八吃腊八粥就已经开始，到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开始进入高潮，什么灶王上天、众神归位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到了年三十，有关仪式就正式启动了，相比于广州过年五彩缤纷的花市，东北的年显得有点平淡，也没有中原地区那么博大精深，但却依然透着农业社会的传统气息。

　　刚到大伯家，年届七十的大伯分配给我一项“封门”的任务，这是年三十的第一项仪式。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把彩色的挂贴、对联和福字贴在门上相应的位置。可当我动手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讲究。就比如说粘贴用的糨糊吧，一定要使用在前一天晚上熬好的面粉糨，并在供奉宗谱的案桌下放上一夜，名曰“接福”；挂贴一般有5张，分5种颜色，依照次序贴在门楣上，并把对联的横批贴在挂贴上。据说，这样可以把霉运和小鬼都封在门外；接着，把对联和“福”字贴好，“福”字当然要倒贴，这样可以把福气都留在门内，封门便算结束。在过去，这些挂贴、对联、“福”字都是自己家里做的，后来大大小小的商店都有得卖了。另外，为了让明年风调雨顺，还要在门口挂上两盏彻夜不熄的灯笼，以提示上天不要遗忘这方水土。

　　到了年三十的下午，重头戏就是上坟和准备年夜饭。上坟是为了“请神”，大伯说，过年不仅要自己过还要让祖宗跟我们一起过，所以要去请他们。下午5点左右，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的祖坟出发。先是烧纸钱，再是放鞭炮，最后冲着祖坟磕3个头，嘴里还要叨咕一句：“请各位祖宗回家过年。”大伯介绍，这只是向祖宗发出一个邀请，他们不会跟我们回去。等回到了家，在下饺子前，点燃一挂鞭炮，祖宗才算正式回家。另外，放鞭炮的同时要扫干净院子大门前的泥土，并在门前放一个横杆，名叫拴马杠。据说，祖宗坐着马车回来，这是给他们拴马的。

　　年夜饭当然是饺子了，吃饺子前要到供奉宗谱的案前上3炷香、拜上3拜，以示对祖宗的尊敬。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围着电视机，进行中国人的传统节目——看春节晚会。但是，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没有完成，那要等到11点。到了11点，大伯指挥我们从储物房里搬出一大堆鞭炮，这是“请神”的最后一步，要用热烈的鞭炮欢迎祖宗回家过年，也昭示着在世的人在猴年红红火火。小孩们在这个时候总是最开心的，震耳的鞭炮声把他们吓得到处躲藏，可脸上却洋溢着年的欢笑，手里还拿着没有点燃的烟花。

　　再一次的开心就是昨天——大年初二了。这是“送神”的日子，与把祖宗请来一样，把祖宗送走也要热热闹闹，一方面表示对祖宗的尊敬和怀念，另一方面也祈求祖宗保佑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万事顺利。70岁的大伯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虔诚，对祖宗的尊敬和对未来的祈福，让我们觉得，这个年就数他过得最像样子了。　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