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的诸宗教神学与宗教和平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5日17:50 光明网

　　——评保罗·尼特的《宗教对话模式》王志成

　　保罗·尼特（PaulKnitter）于2002年出版了《宗教对话模式》。在这部著作中，这位杰出的天主教神学家对上一个世纪基督教处理和其他宗教关系的理论作了全面梳理，将基督教宗教神学的模式概括为四类：置换模式、成全模式、互益模式和接受模式。

　　尼特首先让我们意识到当今处理基督教与其他宗教的关系时代已经到来。所有的基督徒事实上都不得不面对众多的宗教，它们涉及犹太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佛教等。处理不同宗教之间的态度已经直接影响了我们多数人的实际生活。许多基督教哲学家和神学家都从不同的角度，根据他们实际的处境提出他们处理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之关系的理论模式。

　　第一类模式就是以卡尔·巴特（KarlBarth）为代表的置换模式。巴特认为所有宗教都是人的创造而不是神的创造，没有任何价值。在他看来，只有让上帝成为上帝，而不是人的干预才是解决宗教问题的根本。宗教本质上是不信，在这一意义上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一样也是要受审判的。但是，他又认为基督教是惟一意识到自己是假的宗教；它还知道它尽管是假的、充满了偶像崇拜，但可以通过耶稣基督而得救。所以，巴特认为基督教是惟一的真宗教。他用太阳的类比说明：“在所有不真实的、虚假的世界宗教中，基督教是惟一为耶稣基督这太阳所照耀的假宗教。而这使它成为惟一的真宗教，因为多亏耶稣，只有基督徒清楚地理解，他们的宗教的善工是无用的。为了真正感到上帝在他们生活中的权能，他们只有信任并让他们自己转向耶稣和他的灵给他们的爱和恩典。没有耶稣，这一恩典是不可能的；没有耶稣，这一理解和信任都超越人的能力。”

　　卡尔·巴特主张的是全部置换模式，但有些基督徒认为全部置换似乎太苛刻。他们认为上帝的光也有落在其他宗教中的。例如新福音派人士就认为在其他宗教中也有上帝的启示。但他们还是认为在其他宗教中没有拯救。其他宗教中的人尽管可以做得很好，但由于没有耶稣基督，他们不可能得救。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的关系尽管没有像卡尔·巴特主张的那样具有极大的张力，但本质上是一样的，其他宗教最终需要被基督教置换。

　　第三个类型是以约翰·希克（JohnHick）、雷蒙·潘尼卡（RaimonPanikkar）和保罗·尼特为代表的互益模式。希克是一个宗教哲学家，他从康德哲学获得启发，提出了宗教多元论假设。雷蒙·潘尼卡是一个跨文化研究专家，从跨文化的、神秘的视角谈论宗教之间的关系。而尼特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强调从社会正义、社会伦理和地球生态的角度谈论宗教间关系。

　　尼特更关注的是现实中人和地球的苦难。他认为，现实的苦难可以为宗教对话提供一个新的基础。这一基础甚至可以为后现代主义者所接受。因为苦难问题超出了一切问题。尼特对耶稣独一性的处理也一样让人佩服。他主要分析了《新约圣经》的语言特征。认为当时人们以那样的方式称呼耶稣，把他视为惟一的主，这不是哲学的、法律的、科学的语言，而是表达他们的确信，是爱的语言。如果我们意识到这是爱的语言，而不是其他意义上的语言，那么我们在宗教对话中就不会将哲学的、神学的语言和爱的语言混合起来。当我们自觉意识到这是爱的语言时，世界宗教之间的关系也就有了互益的可能性。

　　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的关系本质上就是如何处理基督论问题。如果这一问题能够得到创造性的解决，那么它和其他宗教的关系也就能够比较好地解决。

　　第四类是接受模式。代表人物是林贝克（GeorgeLindbeck）和马克·海姆（MarkHeim）。根据接受模式，前三类模式都存在问题。它认为诸宗教具有不同的语言，也具有不同的目标。在很大程度上它们是不可通约的。它们的关系不可以是置换、成全和互益，而是彼此接受。各宗教之间要处理好关系，在林贝克看来莫过于各自遵守各自的教义规则。林贝克强调宗教之间的语言差异性，而马克·海姆则强调宗教目标的差异性。尽管在希克看来，林贝克和马克·海姆最终都归属于兼容论者，但尼特不是这样理解的。

　　同时，尼特也注意到了比较神学。代表人物是弗朗西斯·克卢尼（FrancisClooney）和詹姆斯·弗雷德里克（JamesFredericks）。尼特把他们的理论归于接受模式。克卢尼和弗雷德里克都不满足于像卡尔·巴特的排他论、卡尔·拉纳的?嫒萋酆驮己病は？说热说亩嘣郏衔嵌济挥谐浞挚悸堑礁鞲鲎诮痰牟钜煨浴Ｋ侨衔冉仙裱г诖碛肫渌诮坦叵瞪细痈涸穑泳哂写丛煨裕梢宰魑钭诮躺裱е蟮纳裱导绞健Ｕ庵稚裱е髡旁谖碛诨浇绦叛觥⒓由疃曰浇汤斫夂拖蚱渌诮绦叛隹胖浔3终帕Γ患庇谙侵涞恼帕Γ踔寥衔庹帕κ谴砦蟮摹Ｋ谷衔颐切枰阶诮碳涞目砣荩衔砣菔嵌嘣鄣囊挪Ｏ裨诿拦嘣垡丫鞘率担颐遣荒苤宦阌谧诮碳涞目砣荩Ω迷谧诮讨涞墓叵瞪暇哂写丛煨浴Ｎ耍颐切枰康髯诮碳溆岩辍?

　　尼特最后说，这四类模式各有其优点和缺点。我们不能全然肯定某一类模式。他希望在基督教内部就基督教和其他宗教之关系上多多开展对话，只有不断对话，彼此才能有更多的了解，才能发挥各自模式的优点，才能更加和谐统一。他也希望宗教之间多多合作，在合作中促进彼此的理解，在多中见到内在的统一；在统一中不排斥多。

　　在我看来，《宗教对话模式》是一部非常及时和整合性的基督教和其他宗教关系的，也就是基督教宗教神学的导论性著作。它也是一部教材，可以让学生比较客观、全面地理解当今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的种种关系，可以让学生在众多的可能性中作出他们自己的选择。而在选择的同时，也可以意识到其他模式可能提出的挑战。即便一个人选择某个模式，他／她也一定认识到其他模式，彼此有一种呼应，从而可以使人更好地意识到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的关系，不至于走极端。

　　尼特从他的基本信念出发所做的工作是一种和平的工作。我们当然愿意看到四类模式都能发挥各自的优势，可以为这世界的精神之健全、世界之和平作出其贡献。但我们也应该看到各个模式所隐含的缺点，尤其置换模式和成全模式。在世俗学术界，一般没有人会肯定这两种模式，但在宗教界和神学界，依然还有很多人肯定之。我认为，置换模式在许多情况下是不适用的，成全模式也一样。但它们也有适用的时候。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的生活境遇变得一样。在不同的语境里，在不同的人那里，各种模式都可以有市场。（来源：中华读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