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欢，儿孙乐煞老西关(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7日11:45 南方都市报

合家欢，儿孙乐煞老西关　　88岁蔡阿婆曾担任两届海珠区人大代表，家族大聚会时声情并茂讲家史

　　2004创意过年春节秀之典型老广州

　　往年年初二，宝玲姨妈家族都会举行新年大聚会，在小港路那幢有一口水井、两个天井的老房子里。今年年初二，聚会移到海珠区一个全新的住宅小区、有电梯的商品房公寓里，这是宝玲姨妈女儿也就是我表姐肥妹的新房。作为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我参加了今年年初二的大聚会，热闹祥和的年味在我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老屋只有四舅独居

　　宝玲姨妈是西关小姐的后代，她还记得小时候每年的年初二，穿着新衣服随母亲一同回长寿西的娘家，给老人家拜年，规矩还挺讲究，长辈们在大厅里按辈分坐好，小孩子恭恭敬敬抱拳作揖，然后高高兴兴拿红包。

　　白驹过隙，宝玲姨妈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小姑娘变成21世纪第四个年头的老婆婆了，年初二回娘家的旧例已经破了，抱拳作揖的老规矩也都免了。可不，连88岁的外婆也被孙儿接来三女儿家过年，其他表姐表哥都纷纷前来团聚。

　　初二下午，四舅是最早到达的，宝玲姨妈对他最放心不下，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老房子没人照应，所以就让他尽早来。他听说在外租房子独居的最小的外甥女、也就是我要来，特地绕到超市买了一盒曲奇要送给我。宝玲姨妈明白他的心情，说孤单的滋味不好受，一盒曲奇代表着一份温暖。

　　下午4时，门铃响了，表姐夏妹一家、我哥簇拥着外婆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外婆内心里十分牵挂四舅，一见面就问“你的腿怎么样啦？好些没有？我给你的那些药用了没有？”

　　表姐夫听家史挺入迷

　　客厅里，小表外甥女佳佳倚着外婆坐在沙发上，腼腆地不发一言，表妹肥妹像发现新大陆般喜悦地说：“活脱脱你妈妈当年的模样。”她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外婆也乐呵呵地说：“你瞧她的小辫，多作怪（粤语指有趣）！”原来她妈妈帮她梳了十条小辫子，衬着一身红衣裳，可爱极了。

　　总说小孩子喜欢人来疯，可是小烦却乐于自得其乐，也不大搭理小表姐，自己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小猪进城》，不时绘声绘色地讲解剧情。很显然，电视里的大猩猩更有吸引力。

　　儿孙满堂的时候，外婆最喜欢讲她的坎坷一生：少女时是西关大小姐，有丫环侍候；中年时与封建顽固的丈夫作斗争，从家庭主妇解放为进步的工人阶级；“文革”时因为地主成分被赶回丈夫乡下待了四年，等等。

　　外婆讲得声情并茂，两个表姐夫听得津津有味，当宝玲姨妈说起外婆当过两届海珠区人大代表时，他们很吃惊，而外婆则得意地说：“如果不是我跟你外公争，怎么会有今天！”岁月的风风雨雨过去后，外婆最感欣慰的是儿孙孝顺，各有所成。

　　外婆兴致高破例喝酒

　　窗外天色渐暗升寒意，室内灯光徐亮添温暖。宝玲姨妈已经在厨房忙活大半天了，虽然不像往年那样鸡鸭鱼肉现杀现做复杂，买的多是超市大盆菜放微波炉里“叮一叮”就好，但做十几口人的饭菜还真不容易。

　　佳节岂能没有佳酒！尹表姐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红酒开了，每人添上一杯，外婆开始不愿喝，四舅劝说红酒活血，平常不喝酒的她也就欣然接了。

　　每人都说出了自己“2004年的愿望”。宝玲姨妈和四舅的愿望一样，祈求每人身体健康，步入晚年的他们更能体会健康的宝贵；总是不满现状跳槽转工的表姐夏妹，则希望能换一份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她丈夫语出惊人“我要脚踏三条船”，在大家的哗然下，他解释，他是广船设计室的技术骨干，牵头设计三条船是最低任务，大家听完不禁莞尔。

　　酒足饭饱后，小家伙们闹腾起来了，佳佳和小烦一人一台照相机左蹿右跳，对着爸爸妈妈舅公太婆横拍竖拍起来，欢乐的笑脸被他们“咔嚓咔嚓”地定格。

　　晚9时多，年初二这一页即将翻过去，宝玲姨妈把大伙送下楼，她指着不远处笑吟吟地说：“我已经看中了那幢楼的一套单元，搬了以后就把婆婆和四舅接过来。”

　　我爱我家

　　给妈买房，娘俩心愿一样

　　姨妈要给外婆买，表姐希望中奖给姨妈买

　　姨妈家几口人都很顾家，各自有对家庭做贡献的打算。做老师的女儿（我的表姐）说，希望买彩中个头奖，给妈妈买间大房住，让姨妈听了感动不已。而姨妈自己，也准备买房将母亲和弟弟接来住。

　　女儿：去年财政又给公务员涨了工资，但是老师这一行并没有跟着“水涨船高”，黎老师对此有点想不通：“总说教育兴国、兴省、兴市，可为什么老师待遇不与时俱进呢？”靠积攒工资买套房子确实有点难！

　　因此，教书育人十多个年头、为人处事一向踏踏实实的黎老师有一个“出轨”的新年愿望，她说希望“行运行到脚趾头”，中个彩票大奖买套大屋，还妈妈一个心愿。

　　女婿：尹律师是西安人，典型的“本地女儿外来郎”，在丈母娘和老婆的熏陶下，粤语说得越来越地道，对南粤的平民文化也体会得越来越深刻，融入广州这座“说不清楚的城市”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尹律师那北方男子的直率个性没有被南方的温和融化掉，他直言不讳黎老师的中奖愿望是“投机主义”，他奉行脚踏实地干事业。他说希望自己三宗风险代理的案件顺利结了，对这个家庭有所贡献。

　　外孙：外孙叫尹律，取名来自爸爸的职业，而且名字粤语与“韵律”同音，寓意像音乐一样悠扬动听。问他有什么愿望，他会大声告诉你：“我要帮妈妈做事情。”

　　家庭概况

　　四代同堂38口人

　　朱宝玲，68岁，1991年从广州一大型国企退休，在家继续发挥“余热”，专心致志侍奉老人、串联兄妹、照顾孙儿。

　　母亲：蔡慧芳，88岁，去年春节起随幺女生活。

　　四弟：朱宝贤，65岁，独身一人。

　　女儿：黎颖瑜，34岁，中学教师。

　　女婿：尹春武，35岁，律师。

　　外孙：尹律，小名小烦，4岁，幼儿园中班学生。

　　朱宝玲家族开枝散叶，四代同堂38人，不能一一尽表，以上为代表人物。

　　回味2003

　　姨父去世姨妈坚强

　　去年，是宝玲姨妈不如意不遂心的一年，但也许惟其在艰难中，才充分展现出她坚强的性格。

　　年初，相濡以沫三十多年的老伴检查出罹患癌症，已照顾家庭生活起居的宝玲姨妈再多兼护士一职，除了依旧接送孙儿上学外，还要在病床前照料老伴。她身上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自己的腰酸背疼浑然不觉，倒是常常念记着独居的四弟的关节炎，蹬着自行车载着孙儿去老房子看望他。

　　年末，老伴医治无效逝世，宝玲姨妈没有沉溺于悲伤之中，反过来安慰亲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老伴最后能不带痛苦地离去，我就心安了。

　　展望2004

　　姨妈买房接来外婆

　　新的一年，宝玲姨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入住新房子。她说，已经看中了一套三房两厅，一间给母亲，一间给四弟，一间给孙儿，惟独没有自己。

　　宝玲姨妈千挑万选的新家就在女儿家同一小区内。她说这样好处多多：一来，小两口是上班一族忙不过来，自己可帮着料理一下家务；二来，两家合着开伙，经济实惠；三来，老人以后腿脚不灵便时，年轻人可来照应。

　　记者手记

　　平民文化浸透南粤

　　知足常乐，在宝玲姨妈家过的年，让我深深感受到南粤平民文化的底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体健康，老幼平安。在历史的洪流中，无论是宝玲姨妈还是太婆婆，均饱受了岁月的风霜，但是她们没有埋怨，只是勤勤恳恳做好自己，而又忘了自己，心里盛的是所爱着的人的幸福。每个家庭都是一本很精彩的历史书，年初二听了家史后我感慨万分，承载人类悲伤欢喜的年代就这样被民间平凡人物编织起来。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赖颢宁

　　图：

　　老屋换新房、安详的老人、一大家子喜气洋洋、嬉戏的孩子还不懂得团圆的意义。这就是我家，一个典型的老广州家庭。　本报记者　柴春芽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