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云

　　银山揣着几张黄碟回到音像租赁店，用报纸包起来递到了来租碟的年轻人手中。年轻人拿了碟子却不急着走，有一搭 没一搭地和银山闲聊。就在这时，辖区派出所的两个警察堵住了门。

　　银山当即明白着了人家的道了。乖乖的跟着警察到了辖区派出所。

　　“你这是公开传播淫秽色情音像制品，知道不知道，可以拘留你半个月。”一个警察拖着声调睨视着银山。

　　我明白，我认罚。银山忙不迭地点头。

　　闻讯赶过来的小惠，又火急火燎地返回出租屋，从家中的箱子底扒出了积攒了一年的5000元钱，交到了派出所。

　　人当即被领了出来，夫妻俩一路无话。

　　一

　　银山是我的表哥，是我大姑家的儿子。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在煤矿瓦斯爆炸中丧生，留下大姑和三个儿女。

　　印象中银山从来没有消停过，开办面粉加工厂、跑联合收割机，加工皮鞋，反正什么赚钱，他就要尝试。每次从家人 口中得知他的状况，肯定是又换了一个生意。

　　在老家折腾了好几年，银山非但没有积攒下钱，还把一家人的口粮都折腾干净了。四年前，银山带着表嫂小惠来了省 城郑州打工。

　　夫妻俩弄了个菜摊，起早贪黑干了两年多，积攒了一万多元钱，就在都市村庄关虎屯盘下一间门面，开了家音像租赁 店，由表哥照看。表嫂则让人焊了个小推车，放上炉子和油锅，卖油炸麻辣串。

　　炸麻辣串的生意出奇的好，那些租房同居的学生、夜总会的小姐，过来过去的就喜欢围着火炉吃，一个月下来净赚1200 多元。表嫂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

　　相比之下，音像租赁店生意却时好时坏。租出去一张碟子才一元钱，来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

　　银山又动了脑筋，到火车站进了十来张黄碟，就放到楼上的纸箱里，有熟客来问时，悄悄上楼拿下来。

　　那天来租碟子的年轻人只打过两个照面，不知为何银山就相信了他，结果进碟子的本钱都没有挣回来，还倒贴了老婆 辛苦积攒的5000块钱。

　　从派出所出来，银山感到很憋屈，想着得尽快把损失换回来，就又去了一趟火车站。

　　这边碟子还没有捂热，银山又一次落入法网。

　　二

　　这次的罚款涨了一倍，一万。表嫂嫌多，还想讨价还价，就拖了两天。第三天去见不到人了。后来花了几千块钱请公 安局的一位处长吃了顿饭，又在他哪里放了一万块钱。没想到第三天人家就把钱退了回来。说晚了，正赶上严打。

　　结果是劳教一年。

　　表嫂一个人留在了郑州，音像店并没有被查封，还得经营着。不忙时，表嫂就兼顾小摊儿，继续卖油炸麻辣串，攒钱 还欠的几千块钱。

　　一年很快到了，里面传出话说，银山腊月廿三能出来，不耽误过“祭灶”。大姑激动得几夜没睡好，腊月廿二就带着 孙子原野到了郑州。

　　腊月廿三一大早，小推车比平日早半个小时摆了出去。不过生意差了很多，学校放假，有的学生已经回家了。

　　不是很忙，表嫂有点心不在焉，不时往路口瞟。好几次都差点炸焦了，人家一提醒，表嫂这才反应过来。

　　晌午的时候，提着小包的银山出现在视野里，儿子愣了一下，欢快地迎了上去。表嫂只看了一眼，又埋下头去，翻炸 起麻辣串。

　　凭感觉她知道男人胖了，这就踏实了，等了一年，就是想让男人平平安安地回来。

　　银山牵着儿子走到了跟前，大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银山喃喃地叫了一声娘，又看了看忙碌的老婆，低低地说，我回来了。

　　表嫂瞥了他一眼，去屋里洗洗吧，便不再作声。手里的麻辣串在油锅里发出快乐的滋滋声。

　　这天晚上，表嫂破例买了一斤肉回来，包了一顿香喷喷的饺子，算是过了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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