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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拳头打错了地方--一名省柔道冠军的歧路人生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5日11:02 新华网

  为改变自己贫苦的命运,张子敬从小勤学苦练,终于在竞技场上摘取了省柔道冠军的桂冠。然而,过硬的本领与骄人的荣誉却冲昏了张子敬的头脑,让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拳头就能打出一片天下。终于,糊里糊涂之中,这位昔日的冠军因参与抢劫而站在了法院的被告人席上。

  A 张子敬在他17岁时迎来了运动生涯中的顶峰,获得省柔道比赛68公斤级冠军。

  1977年10月,张子敬出生在哈尔滨市太平区一个贫困的工人家庭。少年时的他爱玩、好动,尤其喜爱体育运动。为此,尽管家里的日子过得相当拮据,但一心为儿子着想的父母仍然省吃俭用,将张子敬送进了体工队学习。

  天分加上刻苦的训练,不久,张子敬便在众多队员中脱颖而出,分别在哈尔滨铁路系统运动会、市级和省级运动会上获得了田径项目的奖牌。为证明自己是个体育“全才”,1993年,张子敬报名参加了哈尔滨市第一届摔跤比赛,并捧回了少年组第一名的奖杯。随后,张子敬进入市体校学习柔道。1994年,17岁的张子敬终于迎来了他个人运动生涯中的顶峰——在全省柔道比赛中,他以绝对优势力挫群雄,获得了68公斤级的冠军!面对鲜花和掌声,张子敬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改变人生和家庭命运的信念,他要凭借一身本领进军国家队。

  可是从那以后,张子敬却在训练的同时,从身边许多年轻人崇拜和羡慕的目光中,找着了所谓“功成名就”的感觉。慢慢地,他有些飘飘然了,训练也不再如从前那样刻苦。

  张子敬的变化引起了教练的注意,他不止一次找张子敬谈话,劝他正确看待荣誉,安心训练,继续提高成绩。但此时的张子敬已听不进教练的苦劝,反而处处摆他冠军的架子。

  1995年年初,在一次临近比赛时,张子敬架不住几个同学劝说,擅自离队到外面喝酒,直到半夜才回来。教练发现后非常生气,语气严厉地训斥了他。张子敬听罢,当众指责教练有意“整”他,第二天便赌气收拾行李离开了体工队。

  至此,张子敬的运动生涯宣告结束,他那进军国家队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

  B 柔道冠军离开体工队,成了一家高档酒店老板的私人保镖。

  离开了体工队,张子敬开始考虑找份好工作挣点钱。不久,他一身高超的本领和那顶冠军桂冠,就被哈市一家高档酒店的老板看中,将他收到麾下,担任保安部教练兼老板的保镖,月薪2000元。

  在酒店,张子敬大开眼界。大富豪一掷千金的洒脱,公子哥挥金如土的豪爽,都令他羡慕不已。尤其是酒店老板走到哪里身边都有几个保镖前呼后拥的场面,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有钱人的“高贵”。一次,一伙人来酒店滋事,张子敬看到其他保安都不敢靠前,便挺身而出,一个人赤手空拳将那伙人打跑。为此,老板拍着张子敬的肩膀把他好一番夸奖,还同意张子敬请一些朋友来酒店吃顿饭。

  请客那天,酒店老板亲自过来给张子敬的朋友们敬了酒,并当众表示,这千余元的酒席就算是对张子敬平息事端的奖赏。那一瞬间,张子敬觉得自己挣足了面子。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月底发薪时,请朋友吃饭的钱已直接被财务部门扣除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1996年4月的一天,休班的张子敬去公园练拳脚,迎面竟碰上了上次到酒店闹事的那伙人。来人看到张子敬,二话没说就掏出一把刀朝他的腹部狠扎了下去。看着鲜血顿时染红了自己的衣衫,张子敬愤怒了,理性在瞬间崩溃,他一把拔下刀子朝那人猛刺过去……这一刀不偏不倚,直刺在那人的心脏部位,导致对方死亡。

  1996年7月,张子敬因防卫过当,被哈尔滨市太平区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刑满出狱后,张子敬又去找那家高档酒店的老板,却被老板新的膀大腰圆的保镖拒之门外。“想我一个堂堂的冠军,竟落到如此地步,这社会真是太不公平了!看来,人不能没有钱,钱可比冠军的荣誉实在多了……”张子敬心中充满了郁闷。

  在没钱的日子里,张子敬整日提不起精神。父母劝他脚踏实地,找点零活干,他又哪里踏得下这个心。1998年夏天,张子敬辞别父母,只身南下广州闯世界去了。:

  C 在广州打了一年多黑拳,张子敬赢多输少,但赚来的钱都被他随手挥霍,他被打残时,身上已分文毫无。

  落脚广州后,张子敬凭着自己柔道冠军的身份到一家商场做了保安。不久,因与顾客发生争执,被商场老板“炒了鱿鱼”。心情郁闷的他独自在广州街头徘徊,碰巧路过一家拳击俱乐部,里面传来阵阵高亢的喝彩声。原来,这是一家打黑拳的俱乐部,张子敬摩拳擦掌,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其实,这种黑拳比赛既无裁判也无规则,所谓输赢全凭谁先将对手打瘫在地不能动弹来区分。赢了比赛的,钞票会滚滚而来,打输了,老板只给一点医药费而已。经过短暂的训练,张子敬第一次站到了打黑拳的拳台上。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河北人,看上去有些瘦弱。张子敬心中直犯嘀咕,这么瘦的人也能当拳手?自己一拳下去还不把他砸扁了?谁料,就在张子敬和对方礼貌地打招呼时,对手却冷不防猛然一拳打来,张子敬一个趔趄,待要争辩,对手的拳头已如重锤般不断砸在他的头上、身上……场上押注的人们疯狂地叫喊起来,喊叫声刺激得对手愈发兴奋,出拳也愈来愈重。终于,在人们的一片尖叫声中,张子敬被对手一拳击中要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这场比赛以张子敬失败而告终,对手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万元钱走下了拳台。

  拿着老板给的1000元医药费,张子敬在租住的房子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地。这期间,他想了很多,拳台的血腥和残酷他领教过了,被人打败的痛楚和悲苦也体味到了,他现在一心只想重振旗鼓,在拳台上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靠自己的本事赚取钞票。

  时隔不久,当张子敬再次出现在拳台上时,他那杀气腾腾的面孔令对手不寒而栗。表面上,一个个对手在他面前倒下去,一捆捆钞票揣进了他的腰包。可实际上,每次上场前,张子敬心中都有一种极度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下拳台。因为按照老板的吩咐,每个选手都会狠招迭出,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手置于死地,只有这样,拳赛才会更精彩、更刺激,老板得到的利益才会更多。

  过上了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张子敬也开始及时行乐。他经常光顾各种娱乐场所并大肆消费,远在家乡的仍旧贫困的父母早被他忘在了脑后。

  在广州打了一年多黑拳,张子敬赢多输少,但赚来的钱大都被他随手挥霍,以致他被打残时,他的身上竟然分文毫无。那是2000年春节前,在和一名手下败将的再次较量中,张子敬面对凶猛的老对手,心中的恐惧突然显现,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最终导致他头部重伤,倒地时腿部骨折。经医院抢救,张子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伤势过重,今后再也无法登台打拳了。

  就在这时,张子敬的父亲实在忍不住对儿子的牵挂,筹借盘缠千里迢迢来到广州。看到儿子伤痕累累的惨状,父亲泪雨滂沱,当即决定带儿子返回家乡。

  回到哈市,一切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没有经济来源的张子敬只得依靠父母生活,那份尴尬和苦恼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D “他挺有功夫的,可惜一身本领没有用到正地主。”与张子敬展开搏斗的几位警察说。

  2003年4月18日,张子敬出门去找工作,沮丧之际,碰到了一个名叫黄晓波的朋友。两人在一家小吃店喝得醉眼朦胧,出来打车回家,张子敬坐在副驾驶位上。出租车行驶到一个僻静处,黄晓波突然从后面伸过手,将出租车司机放在仪表盘上的100多元零钱抓到手里。司机一愣,冲黄晓波嚷道:“你怎么能这样?不给车钱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拿我的钱?”黄晓波冷着脸对司机说:“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我就把钱还给你。”

  司机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是遇到劫匪了!便赶紧将车停到一边。黄晓波随即打开车门,下车就走。司机冲过来揪住黄晓波索要钱款,两人随即厮打在一起。眼见黄晓波渐渐打不过司机,张子敬忍不住上前帮手,不知不觉便参与到这起抢劫案中。凭着多年练就的功夫,没几下,司机就被张子敬打倒在地,张慌忙搀起黄晓波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租车司机很快到哈尔滨市公安局太平公安分局卫星路派出所报了案。警方根据厮打中黄晓波腰间掉下的钥匙和名章,很快就查到了他的行踪。当夜11时许,4名警察摸到黄的住处,睡梦中的黄晓波束手就擒。

  第二天凌晨,根据黄晓波的供述,4名警察直扑张子敬家实施抓捕。出乎警察意料的是,张子敬不但熟练地避开了警察的擒拿,而且挥舞着木棒与警察展开了激烈的格斗。4名警察的头部、胸部不同程度受到了木棒的袭击。经过一番搏斗,警察终于将“武艺高强”的张子敬制服。后来他们才知道,与他们对打的竟是昔日辉煌一时的柔道冠军。

  “他挺有功夫的,可惜一身本领没用到正地方。”几位警察事后不无惋惜地说。

  回首往事,张子敬不禁涕泪长流:“刚接触竞技运动时,我靠吃苦耐劳当上了冠军,可惜步入社会,我却失去了这种刻苦的品质,不能适时把握自己,最终不但害了自己,更给我的父母带来了无尽的伤害……我有罪……”2003年6月23日,哈尔滨市太平区检察院以涉嫌抢劫罪对张子敬提起公诉。12月20日,张子敬被太平区法院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如今,在接受改造的同时,张子敬也在反思自己的人生……(作者:爱升):(来源: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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