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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聚焦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6日07:28 江南都市报

  以激进手段推进宿迁改革两种极端评价共存仇和一身

  在中国的地理版图上,宿迁市是个寂寂无名的地方。这个8年前新建的地级市,历史太短,知名度太低,而且太穷,在江苏这个富裕省份,宿迁排名倒数第一。

  但这几年,宿迁市又是一个太出名的地方。这里“盛产”新闻,尤其出产“负面新闻
”,宿迁频频成为外界媒体曝光的对象,并连续出现了几起标志性事件:

  1998年,宿迁市下属的沭阳县,给教师下达“招商引资”任务,结果引起集体罢课,此事被央视《焦点访谈》披露;

  1999年,又是沭阳县,将犯有小偷小摸等行为的人,在电视上予以亮相、念检讨书,取名“沉重的忏悔”,此事被曝光。

  最近的一次发生在2003年,宿迁市强行推进教改医改,变卖幼儿园和医院,引起激烈争议。从7月12日至10月2日,短短一个半月时间,被很多官员视为“政治杀伤力极大”的《焦点访谈》,三次聚焦宿迁。江苏省一位官员评价,如此高频率关注一个地区,实属罕见,实非寻常。

  耐人寻味的是,所有这些引起争议的事件,背后都站着同一个人。8年来,他从沭阳县委书记,升任到宿迁市市长、市委书记,一直以激进的手段推进改革,争议伴随了他施政的全过程。但他一直隐于幕后,面对媒体的质疑,从未试图去公开解释。

  这8年,两种极端评价共存于他一身:有人说他是酷吏,有人认他如青天;有人说他大搞政绩工程,有人认为他颠覆了传统经济发展的思路;有人怒斥他“简直是胡闹”,有人鼓励他“大胆地试”。

  他是仇和,46岁,中共宿迁市委书记,一个连名字都充满了矛盾色彩的人。

  宿迁官场中的“恶人”

  对于一直在农科院、科委工作的仇和来说,1996年12月8日,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日子:当天,仇和以宿迁市委常委、副市长之衔,兼任沭阳县委书记。

  仇和时年39岁,这是他第一次获得了独当一面的机会。仇和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带来了争议。上任当晚,他夜巡城区,结果在路边4次踩到大便。全县5000多名机关干部被仇和勒令充当“清洁工”。

  但是,仇和的强硬和“铁腕”的一面慢慢表现出来。他将矛头开始对准社会治安。

  在连续几次部署严打后,仇和却发现上午开会,下午就有人通风报信,“治安的问题是警匪一家。”在全县政法系统大会上,仇和这句话遭到公安局长姜正成的当场顶撞:“这是对我们公安局的侮辱,你要收回这句话,挽回影响。”沭阳县一位干部后来告诉记者,“场面乱作一团,仇和脸色铁青,说‘那让事实来证明,我说的对不对’。”

  1997年2月20日,姜正成被免去公安局长职务。新任局长王守明查出沭阳5年来非正常保外就医、非法取保候审人员达1884人。其后,沭阳一夜之间调动41个派出所长异地轮岗,对嫌犯展开追捕。仅1997年一年,全县就破获各类刑事案件4656起。

  这一场交锋,以仇和的胜利作结。与此同时,沭阳人见识了更多的“仇和风格”:一位副县长开会迟到,他抬腕看表,“你迟到5分钟,站着听吧,站在门外听。”

  发展到后来,在沭阳和宿迁开大会,每个与会的干部编号,设迟到席。每次会后,通报迟到缺席者,并勒令次日到纪委交检讨,罚款50~100元。乡镇干部曾极为头痛仇和神出鬼没的巡查,一位镇长家在县城,仇和打手机查岗:“你在哪里?”镇长说,“我在办公室啊。”“那你马上用办公室电话打到我手机上。”这位镇长一下呆了,仇和说,“我就在你办公室。”这种事情多了,干部们后来养成一个习惯,即使在上厕所时也如实汇报:我在撒尿。

  事实上,仇和对官员队伍的震慑,更大的举动是掀起了一场反腐风暴。他面临的对手是前任县委书记黄登仁,此人主政沭阳5年,以卖官著称。仇和从外县调入了一名纪委书记,一位检察院长,以粮食局长叶志连案为突破口,在上任5个多月后,掌握了大量证据。那一年,沭阳县一共查处党员干部243人,其中副科级以上35人,副处级以上7人。

  富争议的“政绩工程”

  在仇和执政过程中,对他攻击最多的一个词是“政绩工程”。有意思的是,这些工程都是在一片反对声中上马,往往最终又被默默接受。

  沭阳全县在1996年前,只有黑色路面56公里,其中34公里破损,72%的行政村未通砂石路,人称“汽车跳、沭阳到”。

  1996年该县财政收入1.2亿元,其中3000万元是虚假数字,财政历年赤字加欠发工资9150万元,而当年财政开支2.6亿元,缺口巨大。

  仇和发动的是一场“全民战争”,每个财政供养人员扣除工资总额10%,每个农民出8个义务工,组成修路队,在高峰时,扣款达到20%,甚至离退休人员的工资,也被扣除10%用作交通建设。

  “当时全县干部队伍简直像炸了锅,”沭阳一位官员回忆,“但大家敢怒不敢言,他是县委书记,又是市委常委,地位特殊,告状都没用。”

  在这种背景下,3年后的沭阳创造了一个奇迹:黑色路424公里、水泥路156公里、砂石路1680公里,分别是1996年底的9倍、11倍和8.5倍,一跃成为苏北交通最好的县,以致江苏省的一位省领导感慨:按常规方式,50年也办不了。

  另外一项引发争议的措施是,仇和要求1/3的机关干部离岗招商,副处级干部的任务是500万元/年,完不成任务的干部,所在部门一把手免职,这种方法同样被人认为“显得霸道”。

  在所有的“政绩工程”中,仇和从上任就开始推行的“小城镇建设”,引起的争议最大,受到的攻击最多。这项工程要求各乡镇沿街的房屋改建为贴白瓷砖的二层楼房,一楼作商用,二楼作住宅。

  事实上,当时反对小城镇建设的,还包括宿迁市的几位领导,甚至省有关领导都打来电话过问此事。

  1997年8月发生的一起事故,让压力达到了高潮:阴平镇供销社在改造楼房时,墙体倒塌死伤民工5人。

  “1997年到1998年,是我压力最大的时候。”仇和坦承。

  “粗暴”的治民之术

  在仇和接任前,沭阳县是全国出名的上访大县,国家信访局一位副局长是沭阳人,因感慨“家乡的土特产,全是告状信”,这位副局长十余年没有回过家乡。

  上任后第一次下乡,仇和就吃了个“下马威”,视察的车队在赶步村被老百姓包围,堵了几个小时后,留下镇党委书记谈判,仇和才得以脱身。

  但这种民风并没有阻挡仇和强力改革的步伐。沭阳县城规划在1996年之前极为混乱,仇和来了后进行了大范围的拆迁,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违章建筑。“仇和望一望,拆到南关荡,仇和手一挥,拆到沂河堆。”“拆了你别哭,没拆你别笑,那是仇和没看到。”

  这是沭阳当时流传的两句顺口溜。拆迁最烈的时候,仇和决定到现场去和老百姓对话,此举吓坏了随行人员:“你不能去,老百姓会用锤子敲你的头,”看仇和不理,又说,“有人准备了屎和尿,会泼到你身上来。”

  仇和当天跑了所有的拆迁现场,没有出现一起过激场面。

  当地的一位干部私下坦言:“仇和做事喜欢走极端,不重过程,重结果,”他曾回忆当时拆迁的惨烈,“铲车、吊车开路,公检法,加上沭城居委会的干部,一共出动了300多人,居民限时必须搬完,有个妇女的柜子太大了,搬不出来,铲车上去了,轰,房子推倒了,埋在里面,这个妇女一下就昏了过去。”

  “但不用强制力量行不行?”仇和后来这样问记者,“中国要用50多年,走完西方300多年的路,怎么走?只能是压缩饼干式的发展。”

  沭阳电视台1998年曾开办了一个一分多钟的小栏目《自我亮相》,屏幕上是一个小房间,挂着一块蓝布,上面写着三行字———“沉重忏悔沭阳县百名可教育对象自我亮相”。

  在外界的眼里,这种措施无疑是对人权的粗暴侵犯,而这个点子,恰恰又出自从美国进修归来的仇和,因此更显怪异。

  从沭阳县的统计来看,仇和在4年间,一共亲自处理群众来信1.2万件,交办9300件,这是一个惊人的工作量,8年间,经他批示解决的问题不计其数,收到锦旗塞满了一个大立柜。

  “一卖到底”

  在仇和几年的执政过程中,若论涉及利益群体最广的,当属经济改革。仇和的改革方向,从一开始的出售国有单位的门面房,到所有国企改制“能卖不股、能股不租,以卖为主”,再到拍卖乡镇卫生院、医院,再到出售学校,可谓“一卖到底”。

  他甚至因此而说过一句极端的话:“宿迁515万人民所居住的855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要可以变卖的资源或资产,都可以进入市场交易。”此话被媒体频频引用,至今褒贬不一。

  江苏的一位学者就曾这样评价,“各地搞改革,也在出售国企,但像仇和这样,敢把医院和学校都卖掉的书记,只怕不多见。”

  正是这一点,后来引发了广泛的争议,按照仇和的思路,从2001年始,宿迁全市337家幼儿园、122家乡镇卫生院,相继变为民营,11家县以上医院已有9家完成改制。这一做法在当地掀起轩然大波。

  宿迁市泗洪县幼儿园的老师们,在市委门前静坐示威:“不按中央文件将出售的幼儿园收回公办,就罢课。”

  这些老师们为不连累吃财政饭的丈夫们,已经写好了离婚起诉书,准备“集体离婚”。

  类似的场景还发生在医院,沭阳县中医院在改制时,数百位职工用大铁锁,将门诊部大楼锁了3天,“不答应改回公办,就到北京去上访。”

  这是一场注定充满争议的改革:2003年7月12日,央视《焦点访谈》以“改制还是甩卖”为题,对泗洪县幼儿园改制中出现的问题提出质疑;9月12日,还是《焦点访谈》,质问“学校改制苦了谁”,对宿迁改革再次报道。

  “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仇和告诉记者。接踵而来的还有卫生部调查组。去年8月,在经过为期3天的调研后,结果卫生局局长葛志健遭到批评:“你还是不是一个卫生局长?”

  然而在卫生部内部,坚决支持宿迁改革者同样不乏其人。乃至卫生部领导批示:“宿迁卫生改革有两种意见,继续调查。”

  “对新闻媒体指出的问题,要坚决纠正,但改革的方向没错,继续坚持。”仇和说这话时,底下的一位官员告诉记者,“连我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为谁而改

  “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发展才是硬道理。”在改革争论最烈时,仇和把邓小平这句话,做成一个大牌子,竖在城东进城大道旁。他说,改革也许会有失误,把握得好不会犯错误,更不会犯罪。

  在讨论“宿迁精神”时,仇和曾提出把“敢闯敢试”列进去,没有通过。后来他又一个个做工作,重新开会,硬是把这一条列进去了。

  在2000年他升任宿迁市长之后,省领导曾问他,“宿迁是江苏最穷的市,你想要什么帮助?”

  仇和想了半天,回答:“我不要钱、不要物,我就要个政策。”2001年,江苏省委省政府联合发出第12号文件,文件中说,“允许和扶持宿迁市在不违背国家政策法规的前提下,采取更灵活的政策和做法,探索加快发展的新路子。”

  这是一块挡箭牌,这也是一块护身符。“改革要冒风险,稳定要付成本,发展要付代价。”这是仇和常说的一句话。

  宿迁的城乡改革因此让人心情复杂:沭河边的依依垂柳,街道旁每一盏点亮的路灯,都要扣公务员的工资,每一米路、每一座桥、每一棵树都有农民的义务出工,而无处不在的杨树,是仇和的意志。

  贤官镇驻丘村的张金花,仍在为她被村干部无辜推倒的房子奔走;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周长胜在打点行装,告别妻儿赴浙江平湖招商;浙江老板沈素才,忙着在沭阳城开发房地产,他因为交警每看到外地牌照的车就敬礼而感动;在沭阳街头,“工业园长期招收技工”的横幅在风中飘扬。

  这是宿迁。仇和仍旧每天早上5点半起床,还是喜欢吃韭菜粉丝、蒸小红薯。

  他在宿迁推广普通话,自己念“机制”时却仍然“咬牙切齿”,这一幕总是让台下的官员们忍不住低笑。

  他曾经和儿子谈早恋的问题,没想到被一句“都是21世纪了”顶得直哼哼,这是他做思想工作最失败的一次。在宿迁改革又成为外界的焦点时,去年11月26日,他陪省里来的领导视察,一个人走在一群人前面,显得倔强而落寞。

  他说,“为公才改革,为私谁改革?”(据《南方周末》)

  (大江网-江南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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