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北洋水师兴亡之谜（中篇）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9日16:18 大华网-汕头特区晚报

　　军费不足渐显危机

　　日海军趁机发展扩张

　　然而，刚刚一手创建了强大海军的李鸿章，此刻脸上却是愁云密布。按照清政府的规定，每年南北洋水师有四百万两白银的海军军费。可是，李鸿章发现，实际能拿到手的却远

远达不到这个数字。从1887年至1894年的8年间，北洋水师应获得拨款约3000万两白银，但他们却只拿到了1400万两，平均每年只有175万两，不到规定的一半。可是，就是这每年175万两白银的收入，是不是都用在北洋水师的身上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慈禧太后为在光绪皇帝亲政后有个去处，决定兴修颐和园，光颐和园工程一项，就挪用了海军衙门750万两白银，相当于再购买至少4艘世界一流的定远级铁甲舰。

　　捉襟见肘的李鸿章曾经叹息道：如果海军军费能够正常下拨给北洋水师的话，恐怕将来全世界的海洋，到处都会有大清的炮舰了。可是，从1888年到中日爆发战争前的十年间，北洋水师竟然一艘军舰都没有购买。

　　而此时的日本政府却早已决定从1883年起，将酿造业、烟酒业的税收2400万日元作为海陆军经费，连续八年建造军舰。明治天皇从供应皇宫开支的内库拨款30万日元，作为海防补助费，他甚至还亲自发起，从每月的薪水里捐款建造军舰的运动。皇后也将部分首饰捐出，变卖后用于购买军舰。1890年到1893年4年间，日本军费占国家财政预算的平均比例达到了30％。

　　日本抓住北洋水师无钱购买新型军舰和火炮这一时机，完成了日本海军的扩张计划。其中包括专门对付北洋海军“定远”和“镇远”两艘铁甲舰，而购买的“松岛”、“严岛”、“桥立”三艘海防舰。它们装备的320毫米的巨炮，据说可以击穿定远号的铁甲，航速也高出定远和镇远1．5节。日本还向英国订造了当时世界上航速最快的巡洋舰“吉野”号，它的航速可达到23海里，而北洋水师最快的军舰只有18海里。在海战中，这5海里的差别，常常就是决定一场海战能否取胜的关键。日本海军的迅速发展，不仅使中国在前些年争取到的军备优势被拉平，而且使得欧美各国都大为震惊。日本海军的实力迅速窜升到了世界第11位。而且日本几乎都是新式军舰，航速很快，舰上大都配有速射炮。至此，日本海军的整体战斗力已经超过北洋海军。日本人轻轻的出了一口长气，侵略中国的计划终于有条件实施了。

　　日本借口入侵朝鲜开始实施侵华计划

　　几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天津军械局书办刘树芬回到家中，告诉家里的广东客人一个重要消息：本月的23号，清政府两艘军舰将派往朝鲜执行护航任务。这个自称来自广东的人其实是日本一位精通中文的间谍，他马上将这一消息通知了日本的情报部门。

　　1894年的朝鲜发生了一件大事，自称是“东学党”的大批农民爆发起义，并迅速席卷全国。朝鲜国王无奈之下，请求清廷派兵救援。一海之隔的日本紧张地注视着清政府。

　　清政府犹豫再三后，终于同意出兵朝鲜，点燃了这条日本人期待已久的导火索。马上，军事实力已大增的日本也借口保护侨民而大举向朝鲜派兵。朝鲜事件的升级，使李鸿章很伤脑筋。思考良久后，他仍使用惯用的“以夷制夷”的外交手段，把中日在朝鲜的矛盾，寄希望于列强的调停。他不停地奔走在各国公使之间，以日本势力的扩大会影响各国在华利益为由，希望他们出面来化解中日之间的这次冲突。同时，他再三下令在朝鲜的清军，不可与日军发生冲突。

　　不被常人所理解的李鸿章比朝廷中那些御史们更加清楚，自“鸦片战争”以来，在与列强不断的战争中，大清国屡战屡败，元气大伤的大清国还无法赢得与日本交战的胜利。

　　而且不敢与日本交战有一个深层原因，只有李鸿章心里清楚。被朝中大臣认为“坚船利舰、可以一战”的北洋海军，早就因为军费不足，而使舰艇装备的近代化程度，落后于日本近7年。他对驾驶着老式船炮的北洋海军与新锐的日本海军交战，缺乏必胜的信心。而且，李鸿章还有一个更不愿意说出来的避战原因。此时的北洋海军不光装备落后，而且早已没有了刚建军时的朝气。虽然海军章程上明确规定，除了海军提督之外，总兵以下各级官员终年住在舰上，不得在陆地上搭建公馆。但实际上，晚上上岸住宿的人数，占北洋官兵的一半儿左右。济远舰管带方伯谦置办了大量房产，还娶了两房姨太太。而他的上司，海军提督丁汝昌更是有经营头脑，他在刘公岛上盖起商铺并对外出租，从中收取租金。官兵们对战术和阵法的演练流于形式，冬季，舰队以以避风为由前往广东沿海巡逻。他们大半个冬天泡在香港赌钱和嫖妓。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用军舰载客挣钱，甚至利用军舰的豁免权，从朝鲜向国内走私高丽参。那支在大臣们脑海中依然船坚炮利的舰队，早已透过钢筋铁骨的船体，散发出了腐烂的气味。

　　李鸿章外交求和失败

　　中日海上恶战一触即发

　　历史仿佛在1894这一年，故意跟清政府的外交家李鸿章作对。李鸿章的“老朋友”俄国因不想卷入战争而退出斡旋。英国也不愿惹事生非。

　　由于长时间把精力放在外交斡旋上，李鸿章根本没有思想准备会发生战争。外交努力失败后，在朝中主战派的压力下，光绪命令李鸿章速做决定，李鸿章只得下令向朝鲜继续增兵。这时，他突然想到，如果日本海军在海上截击运输途中的清朝官兵该怎么办呢？李鸿章考虑再三，命人雇佣了英国怡和洋行的3艘商船——高升号、爱仁号和飞鲸号用于向朝鲜运兵。由大清国承担风险，如果遇难照价赔偿。李鸿章料定即使商船在海上碰到日本海军，日本人也绝不敢向大英帝国的商船开炮。

　　1894年7月下旬的天津大沽港热闹异常。爱仁号商船已于21日驶离天津，第二天从清晨开始，飞鲸号便忙着装船，400多名清朝官兵登上了飞鲸号。为了保证运兵船的安全，担任护航任务的北洋海军的3艘军舰——济远号、威远号和广乙号也已从威海卫刘公岛军用码头启程，沿途护送第一批出发的两支运兵船爱仁号和飞鲸号奔赴朝鲜。

　　7月23日，已经被日本间谍知道启航时间的，第二批运兵船高升运输轮和操江号护卫舰，于晚间正常驶离大沽港。高升轮上载有950多名清军步兵，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海上恶战正在等待着他们。就在高升轮和操江舰启程的同一天，远在日本的佐世保海军基地也同样异常忙碌。地勤人员忙着往军舰上装煤和运送炮弹。

　　上午11点，随着一声汽笛，由海军中将伊东亨率领的日本联合舰队，比“高升”号和“操江”号早8个小时，悄悄地离开了佐世保海军基地。联合舰队分为第一游击队和本队：第一游击队有吉野、秋津洲、浪速号三舰；本队则有包括旗舰松岛号在内的军舰10艘，护卫舰2艘，还有6艘鱼雷艇，庞大的联合舰队突然之间几乎全部出动，神秘地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次日晨，大清国三艘军舰与第一批两艘运兵船先后抵达朝鲜牙山湾。济远舰管带方伯谦命令立即抓紧时间登陆。为预防不测，他决定舰队应迅速离开牙山港，争取时间尽快出海迎接第二批运兵船，“高升”号和“操江”号。

　　7月25日，济远舰和广乙舰一大早就起锚返航，并很快航行到了丰岛海面上。丰岛是朝鲜牙山湾附近的一个岛屿。这里既是日本军舰驶往仁川的航道，也是中国军舰运兵往返的必经之路。北洋海军的两艘军舰由北向南急速航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日本联合舰队的15艘军舰和6艘鱼雷艇，正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焦急的搜索着他们。

　　不宣而战日军偷袭初战丰岛700多清兵葬身海底

　　25日早上6点30分左右，正在搜索前进的日本浪速号了望哨，突然发现远处丰岛海面出现了两个黑点。几十分钟后，日舰完全确认两个黑点就是清政府的军舰。在日本军舰发现济远号、广乙号大约一小时之后，济远号才发现三艘日舰。眼见日本舰队正高速向自己冲来，方伯谦一阵心慌。可他知道“不宣而战”是国际公法所不允许的，难道日本军舰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方伯谦犹豫不决时，日本第一游击队司令官坪井航三决定抓住自己军舰多于对方这个有利时机，发动进攻。第一游击队的三艘军舰挂起了立即作战的信旗，各舰以15节的高速向济远号逼近，随时准备攻击。7点52分，日本第一游击队旗舰吉野号突然以右舷炮向济远轰击。紧接着秋津洲号和浪速号相继用右舷炮向济远猛射。方伯谦大惊失色，直到炮手跑到方伯谦面前请战，他才猛然醒来，下令还击。整个丰岛海面炮声震天。

　　丰岛海战在敌强我弱、日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打响。而此时中日两国还没有正式宣战。从此“不宣而战”就成为了日本海军的传统，一直沿袭到1941年偷袭珍珠港和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

　　激烈的海战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济远中弹多处，广乙受伤更为严重，两舰终于在强弱悬殊的情况下，朝旅顺方向撤退。日舰吉野、浪速狂追不舍。正在这时，西南方海面突然冒出了阵阵黑烟，两艘轮船迎面驶来。济远舰发现那两簇黑烟，知道是第二批出发的高升号和操江号两只运兵船，它立即发出“已开战，你们速回”的信旗。

　　几乎同时，日本旗舰吉野发出信号，命令浪速捕获高升。秋津洲放弃广乙舰截击操江号轮船。而吉野号继续开足马力追击济远，当吉野与济远相距2500米时，方伯谦惊恐不已，连忙挂起白旗表示投降，后来干脆挂起了日本旗。吉野舰更加穷追不舍，并连续向济远舰发炮。济远舰眼看就要被击沉。在这生死一刻，济远舰上一名普通炮兵王国成，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冲到了炮台前。一名叫李仕茂的运炮手挺身而出，他们协力将15公分口径的尾炮对准吉野舰。

　　第一发炮弹向吉野飞去，正好击中吉野的桅楼，吉野号被打得舰身一震。王国成的第二发炮弹接着猛然落下，击中了吉野的后甲板。济远号水兵帮王国成向炮膛内装入了第三枚炮弹，可惜炮弹在吉野号旁边的海面爆炸，激起一个巨大的水柱。吉野号放慢了追击的脚步。此时王国成已经打红了眼，他发出的第四枚炮弹再一次准确地命中吉野。吉野号的舰首开始有些下沉，只好慢慢地转舵返?健Ｍ豕纱虺龅乃呐冢炀攘思迷逗派系娜骞俦彩顾胶蠡竦昧饲逋?500两白银的赏赐。当吉野负伤退走时，济远舰上的官兵要求追击吉野，将它击沉，同时解救操江舰和高升轮。但是管带方伯谦只顾离开战场，不敢再冒风险。他口气严厉地命令军舰驶往旅顺军港。就在吉野号追击济远的时候，中国的操江号军舰已经被日舰秋津洲号捕获。

　　与此同时，日本浪速舰挂出信号旗，命令高升号停船检查，还朝高升号鸣放了排炮示警。当浪速号强行逼迫高升号停舵后，它把全舰的炮口都对准了高升号。突然，浪速号向高升轮方向迅速前行，在与高升轮相距150米时，它对准高升号左舷发射了一枚鱼雷。与此同时，浪速舰上的6门大炮一齐开火，向高升轮猛烈轰击。而高升轮上的武器只有清军手中的步枪，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向浪速舰开火还击。鱼雷穿过高升轮煤仓，击中了锅炉。高升轮开始倾斜，船尾首先下沉。中国官兵在高升号快要沉没时，才弃船跳入海中。

　　日军一边四处搜救英国船员，一边向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中国士兵开枪射击。他们把英国船长和大副两人救上小艇后扬长而去，高升轮上的清军，除少数侥幸逃生外，700多人葬身大海。

　　方伯谦从旅顺返回威海后，向丁汝昌谎报自己作战如何勇敢，对挂白旗投降之事只字不提。当李鸿章收到丁汝昌的加急电报时，他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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