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蛇头”揭秘福清偷渡潮(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12日10:19 海峡都市报

　　福清的一家三兄弟在英失踪，家属脸上挂满了无助、悲伤。偷渡悲剧毁灭了许多宁静的家庭。

　　【揭秘】

　　本报讯昨日，一个曾做了10多年“蛇头”的福清人——林海（化名），向记者详细披露了有关福清人偷渡出国的情况。

　　出国潮分三个时段

　　林海披露，按照福清人不同时期出国的价钱和人群，可以把“福清出国潮”分为1995年之前、1995年至2000年、2000年至2004年三个时段。

　　上世纪90年代初期，福州的一些涉外公司纷纷在福清张贴去日本留学务工的广告，称到日本打工只需要花费几万元的费用，就可以一年挣20万元左右的人民币，于是当时约有几千人在他们的联系下到了日本。其后，从日本挣钱回来的福清人，其中有的就和日本人联系起来，做了“蛇头”，负责联系福清人去日本。

　　当时偷渡出国的福清人99％去了日本，价钱因偷渡方法而异，如乘船走水路，价钱一般在10万元左右，如办护照“换人头”，价钱在15万元左右。那时去日本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初中毕业后在家的无业之人，以及刚结婚的20多岁的年轻男子，他们都有一定的文化，但文化素质都不高。他们那时候从日本寄回家中的物品大多为衣服和日本的一些首饰。

　　而在1995年至2000年的时段里，因为1995年之前偷渡去日本的福清人大多挣了大钱，于是他们纷纷“牵引”亲戚朋友偷渡去日本，在这5年里，通过偷渡去日本的福清人数目惊人。到2000年“赴日潮”达到高峰。这段时间，福清各村的小洋楼剧增，私家车也渐渐多了起来，福清人从日本寄回家中的物品有数码照相机、ＤＶ、手提电脑等物。

　　2000年以后，随着在日本的福清人的剧增，一些福清人在日本“作奸犯科”，于是日本政府加大了打击偷渡的力度，严查在日本的福清“黑户”，并加紧了对福清去日本的签证限制，造成“在日本挣钱难，去日本签证难”的局面，于是“赴日潮”渐渐降温，许多偷渡者只好转而偷渡至欧洲一些国家，尤其是英国。随后，“赴英潮”在2003年达到高峰。在1995年至2000年的5年里，偷渡去英国的福清人也数以万计。

　　去英国就可以挣大钱？

　　为什么福清人会转向英国呢？据另一个了解从事组织偷渡者去英国情况的“蛇头”介绍说，近年来，英国人口老龄化严重，劳动力普遍缺乏，非法就业机会也较多，而且一般工资比中国和东欧国家高出10多倍。在这种背景下，早期去英国的许多福清人虽是“黑户”，但都挣了大钱，他们大多从事保姆、洗车、搬运工等行业，一年平均约有15万元的收入。其后，随着这些行业人员的饱和，继续去英国的偷渡者便难以找到相对理想的工作，于是有很多“蛇头”便把他们介绍往海滩拾蛤。

　　其次，英国是一个抗拒收容难民的国家，而越是移民条例严格的国家，“蛇头”对偷渡者勒索的机会就越多，出价也可以很高，于是在福清，专门从事组织偷渡者往英国的“蛇头”也就特别多。

　　福清“蛇头”数目庞大

　　林海隐秘地告诉记者，据他了解，现在在福清从事偷渡行业的“蛇头”数目庞大，其中很多“蛇头”都是一家人，另外还有的是朋友，他们互相介绍牵引，互相“协作帮助”，各自负责偷渡者的不同项目，分享偷渡者的资金，发财致富。

　　据悉，目前福清有30％的人口都在国外，他们出国的动机各有不同，但大致可以分为5种人群：第一，在农村的无业游民，抱着出人头地的“传统思想”出国搏一搏。第二，在家乡做生意亏本，或者是赌博负债累累的人，他们想靠着出国“翻本”。第三，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怀着“淘金梦”踏上旅途。第四，被公安部门追捕的罪犯，或者是常打架斗殴的不法分子，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潜逃出国。第五，受到家乡人或者亲戚怂恿的求富心切的人。

　　福清人集中在日欧美

　　据林海介绍，现在国外的福清人主要集中在英国、日本以及法国、德国、美国、新西兰等国家，还有少部分在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其中，在英国的福清人最多，其次是日本。而“蛇头”组织往德、法等国家的偷渡者，往往也是通过转道的方法，让偷渡者持异地护照从中国到乌克兰、捷克、意大利等地，然后再辗转以集装箱货运、乘船，地铁、买通边防警察、甚至是爬山走路的方法，到达各国境内。去德、法等国家的费用都在15万元左右。

　　【反响】

　　英国媒体大量转载本报报道

　　本报成了境内外媒体关注的焦点如做ＤＮＡ鉴定第一时间通知本报及家属

　　本报讯昨日，香港凤凰卫视再次致电本报要求合作，希望双方共同把“英国海难事件”的新闻做好，至此，已有英国广播公司（ＢＢＣ）、泰晤士报、每日电讯、中央电视台、新浪网、解放日报、南方都市报、上海文汇报等数十家境内外媒体或转载本报新闻或要求与本报合作。

　　2月7日，本报在全国纸质媒体中率先报道，在英国莫克姆湾海滩遇难的人数达到19人，独家披露在这个“魔鬼海滩”的遇难者中包括多名福建人的最新消息，引起了许多媒体的广泛关注。随后，本报在9日又抢先报道了福清籍男子“阿和”在此海难中失踪的“爆炸性”消息，揭开了英海滩拾蛤惨案失踪者的神秘面纱。9日，境内外的媒体立即纷纷要求与本报联系合作，同时迅速向福清市派出一线记者。

　　10日，本报记者经多方联系，核实了福清籍8名失踪者的身份和家庭情况，并迅速与中国驻英使馆取得了紧密联系，就此“英国海难事件”报道本报再掀高潮，本报成了境内外媒体关注的焦点。11日，本报又独家披露了赴英偷渡的路线、失踪者家属可能要做ＤＮＡ鉴定的报道，同样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昨日，中央电视台“第一时间”栏目连线采访了本报记者。

　　另悉，11日，英国媒体以大篇幅报道了中国遇难工人在最后时刻向远在8000公里外的亲人通电话的情况。据了解，这些英国媒体都大量转载了《海峡都市报》对相关情况的最新报道。

　　英方还没有让家属做ＤＮＡ鉴定

　　昨日，记者就失踪者家属广泛关心的何时要去做ＤＮＡ鉴定的问题，再次联系采访了中国驻英国曼彻斯特总领事馆闻付林领事，闻领事表示目前英国警方在遇难者的身份辨别上还没有取得新的进展，警方也还没有正式向领事馆提出这个要求，请失踪者的家属不要急于去做ＤＮＡ鉴定，如有需要将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本报及失踪者的家属。

　　【动态】

　　拾蛤者重现“魔鬼海滩”

　　本报讯在19名中国工人遇难“魔鬼海滩”——莫克姆湾海滩5天之后，警方重开当地渔场，拾蛤者重现当地海滩。

　　带着全球定位系统拾蛤

　　从10日开始，莫克姆湾已经有150名拾蛤者在工作，而11日有更多的工人回到海湾工作。

　　阿切尔是当地的农民，他10日早晨6点钟就上滩拾蛤，4小时后就拾到了1140公斤的贝类；46岁的格里菲斯是带着全球定位系统来确保自己拾蛤工作安全的：“灾难发生后，我们不得不停工了好几天。不过，中国工人可能还会再来的，因为我们看到他们的其中一辆吉普车又停在了附近，看样子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呀。”

　　英国将拘禁另外5名嫌犯

　　10日当天，与19名中国拾蛤工人遇难事件有关的7名被拘嫌犯中有2人获释，他们是60岁的戴维·埃登和他的儿子小埃登。兰开夏郡警方发言人称，这对父子在接受了警察的简单问讯之后已经保释回家，并被要求于4月12日回兰开夏郡警察局再度接受问讯，特别调查组的调查仍在继续之中。

　　另外，检察官们正在申请逮捕令，这样的话可以继续拘禁另外5名嫌犯。这5名嫌犯也是这场灾难的生还者，他们将接受警方的谋杀问讯。这5名嫌犯中有两名是英国人，事发当时他们就在现场附近的海岸边，其中女嫌犯是负责把中国工人带到拾蛤地点，而男嫌犯则负责把中国工人送到拾蛤的海滩。

　　【连线】

　　英国福建同乡会监事会主席何家金（音）称将为死者家属提供帮助

　　本报讯昨日，本报记者再次连线了英国福建同乡会监事会主席何家金（音）先生。何先生告诉记者，如果19名遇难者的身份得到确认，如果他们的家属想亲自到英国接回这些人的遗体，同乡会将尽力提供帮助，向有关部门争取简化相关手续。

　　用法律手段争取赔偿

　　何先生在接受采访时，一直强调说，失踪16人的家属千万不要太着急，因为现在遇难者的身份都没有最后确定，因此他们的家人还是有尚在人间的希望。但如果真确认有家人遇难，家属如果希望把他们的遗体接回家，同乡会将尽力提供帮助。

　　何先生说，福建同乡会将和中国驻英大使馆等有关方面联系，希望能简化其中的环节，争取建立便捷通道。同乡会还将为这些遇难者的家属提供法律援助，为他们争取自己的权利。考虑到家属到英国把遇难者遗体接回国，在经济上很难承担得起，因此，他们目前与英国政府的交涉还包括这一方面的问题。

　　何先生介绍说，由于现在英国媒体都把注意力放在“非法移民”这一点上，而无视这些拾蛤工人是“受害者”，所以同乡会正在努力，让他们正视当地英国老板剥削工人这一事实。何先生说，同乡会准备以误杀罪名起诉拾蛤者的老板，因为他们有责任保障工人的生命安全，这是英国法律所规定的。如果当地老板误杀罪名成立，同乡会将为家属争取赔偿；但是如果英国司法机构只是把这一事件认定为“工伤”，那老板就没有刑事责任。目前同乡会已经安排一个律师队伍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仍有4人生死不明

　　昨日下午，其中一个失踪者的家属方先生致电本报记者。他告诉记者：英国的朋友告诉他们家里人，当天除了生还的14人，以及19具尸体外，还有另外4个人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也就是说，当天晚上在出事海滩拾蛤的人总共有37人。

　　方先生说，他这些天一直在关注本报和英国方面联系所获的新消息，同时他自己也一直在和英国方面的亲戚朋友联系，希望能有进一步的消息。

　　昨夜，记者连线何家金（音）先生打听这一消息时，何先生说，当天晚上拾蛤的工人是分乘两部车去莫克姆湾海滩上班的，他们可能是属于不同的老板，因此他并不知道当天晚上具体有多少人在出事海滩拾蛤。但如果这4个人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也有可能是他们有所顾虑暂时不敢现身。

　　本报记者阮友直/吴婷/林蔚/林丹/何旌/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