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沉钩：揭开北洋水师兴亡之谜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12日10:30 胶东在线

　　中日两国虽然正式宣战，但日本陆军却一直无法踏上中国国土。为了扫除北洋水师这个阻碍日军登陆作战的最大障碍，日本联合舰队到处寻找北洋水师进行决战，却一无所获。正在这时，日本的情报部门通知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北洋水师主力近期有可能在鸭绿江大东沟一带活动。于是，整个联合舰队倾巢而出直向目的地扑去。

　　9月17日，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带领整个舰队，护送参加平壤决战的6000多名清军来到

朝鲜。完成护航任务的舰队在海上停泊。丁汝昌虽做好了随时与日军交战的准备，但却没想到，再过几个小时，一场深刻影响了中日两国历史的海战即将爆发。

　　上午10点30分左右，北洋海军各舰的厨房正在准备午饭。突然，镇远舰桅楼上哨兵高声报告：“西南方向发现情况。”随后，各舰的哨兵们也都发现有一团烟雾正在向前移动。曾经在英国地中海舰队实习的刘步蟾，马上断定是日本舰队。一个小时后，日本第一游击队的旗舰吉野号才发现东北方煤烟冲天，也马上挂起了信号旗，整个日本联合舰队立刻加速前进。

　　当伊东亨从望远镜中看到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舰队时，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命令赤城、西京丸两艘弱舰转到舰队左侧行列，以躲避炮火，保护乘坐“西京丸”号的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的安全。日舰组成单纵阵，向北洋舰队逼进，并迅速由巡航队形转成接战队形。

　　当丁汝昌从望远镜中观察到日本舰队的“单纵队”队形后，他马上命令舰队改变队形，以“双横队”迎敌。然而，就在这至关重要的变阵过程中，一个重大的失误产生了：北洋海军并没有完成“双横队”的预定战术队形，而是排出了一个散漫的“人”字形队形。这种稀疏的队形，很容易被敌舰利用空隙穿插，将各舰分割包围后各个击破。这一突然变故，不光丁汝昌没有想到，连伊东亨都震惊了。史书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让后人分析出变阵失败的真正原因。北洋海军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处在了极其被动的境地，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做队形上的调整。可丁汝昌在这关键时刻，却又忽视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小问题。那就是，如果旗舰定远号被击中，应该由哪艘军舰代替指挥呢？这个小失误在海战打响后不久，就带来了一系列的大问题。

　　12点50分时，双方舰队已接近到5300米。刘步蟾大声下令开炮，一发305毫米巨炮发出的炮弹飞向敌舰。这一炮不但没有击中敌舰，而且巨大的后坐力还使定远舰脆弱失修的舰桥当场震塌。丁汝昌从舰桥上跌落后负伤，只好由刘步蟾替他指挥全舰队协同作战。

　　以吉野号为首的日本第一游击队仗着速度快，狂轰猛炸，绕攻北洋舰队右翼的超勇、扬威两艘弱舰，两舰不幸先后中弹起火。面临恶劣的形势，代替丁汝昌指挥的刘步蟾非常镇定，指挥各舰保持队形攻击日舰。但此时，这位年轻人却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日舰炮弹将定远的帅旗打落，信旗也被摧毁，信号无法发出。丁汝昌战前的小失误终于酿成大祸。黄海一战北洋舰队损失惨重4艘军舰沉没800官兵死伤

　　黄海激战中，日本海军军令部长桦山资纪乘坐的“西京丸”被北洋海军的鱼雷艇“福龙”号盯上了。“福龙”号连续向“西京丸”号发射了两枚鱼雷，都被“西京丸”侥幸躲过。在双方仅相距40米时，“福龙”号发出了致命的鱼雷，刺向“西京丸”军舰的中部。但接下来发生的怪事，却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鱼雷竟然从“西京丸”号底下平静地穿过而没有发生爆炸。桦山资纪死里逃生，终于逃出战场。随即，福龙号的水手马上知道他们给鱼雷设定的深度搞错了。这一失误使“福龙”号的官兵们顿足捶胸，如果北洋海军平时的训练不是流于形式，也许黄海海战的历史就可以重写了。

　　战斗进行到大约下午2点钟时，北洋海军由于旗舰信号旗被打掉，早已失去了统一指挥，各舰最终被日军包围。日舰本队绕到北洋舰队阵后，继续集中火力攻击超勇，超勇孤立无援，终于被击中沉没。不远处的扬威也中炮起火，不得不向大鹿岛方向撤退，行到中途搁浅。

　　在两个多小时的激战中，致远号官兵始终在管带邓世昌的带领下与日军恶战。这时，致远号水线下已被击出两个大洞，海水汹涌灌入。孤注一掷的邓世昌命令致远舰开足马力撞向吉野号。躲避中的吉野用速射炮猛轰致远，致远舰被击中沉入大海。邓世昌坠落海中，他拒绝营救。全舰250名官兵，除7名遇救外，全部壮烈殉国。看到致远号沉没，济远管带方伯谦惊恐万状，连忙挂起“本舰重伤”的信旗驶出阵外。济远舰在逃跑时慌乱中又撞到了正在搁浅中的扬威号，扬威舰被撞得裂开了一个大洞，不久便在黄海沉没。扬威管带林履中悲愤交加，跳海身亡。与济远编为一队的广甲管带吴敬荣看见济远逃走，随即也下令逃跑。

　　为了对付定远和镇远，日本的松岛等三艘军舰装备了320毫米口径的巨炮，不停狂轰滥炸。夜幕降临。伊东亨看到本队的5艘军舰不是定远和镇远的对手，只好下令第一游击队归航，率舰队向南撤去。

　　返回旅顺后，由于丁汝昌受伤，舰队暂时由刘步蟾代为指挥。刘步蟾以丁汝昌的名义向李鸿章写了一份报告极力为丁汝昌掩盖失误，把有关海战失败的原因全推到方伯谦一人身上。李鸿章在看到报告后大怒，死罪难逃的方伯谦被就地正法。

　　黄海海战的结局，北洋舰队共损失4艘军舰，死伤官兵约800人。日本联合舰队官兵死伤300多人。日本旗舰松岛号已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吉野等四艘军舰重伤。双方损失相比，北洋舰队损失较大，但日军还没有达到“聚歼北洋舰队于黄海”，夺取制海权的目的。日军轻易登陆荣成湾北洋海军陷入险恶境地

　　因为清军在朝鲜战场的失利，李鸿章被拔去三眼花翎、收回黄马褂。海军的战败使李鸿章再也不能消极抗战了，他严令丁汝昌从速修理军舰，早日出海作战。但黄海一战已经使丁汝昌彻底失去了信心。寻找种种借口避战不出。而此时，中日甲午战争的战火已经跨过鸭绿江，从朝鲜烧到了中国大陆。

　　日军为了进攻辽东半岛，首先要占领旅顺作为根据地。10月23日，日军乘20艘运输船，在日本联合舰队16艘军舰的掩护下，向大连附近重要军事要地花园口扑来。两万四千多名日军在没有清兵驻守的花园口，顺利地进行了为期14天的漫长登陆，创造了世界登陆作战史上令中国人感到耻辱的奇迹。

　　11月7日，大连失守。

　　由于清军战线过长，兵力太弱，加上有些将领互不援助、临阵脱逃，日军在6天之内就占领了旅顺。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天然军港，那些由最新式巨炮装备起来的海陆炮台，在日军仅付出40多人的死亡代价后被轻易占领。可是，日军在港湾内却没有发现一艘北洋军舰的影子。原来，丁汝昌早早的就以保存实力为由，带着自己的军舰回威海去了。为此，光绪震怒并颁发圣旨，革去丁汝昌的尚书衔，摘去顶戴，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被胜利鼓舞的日本大本营决定趁热打铁，很快，一个由渤海湾登陆，进攻山东半岛的侵略计划酝酿完成。

　　一个月后，清政府得到了这一重要情报，知道日军准备进攻山东半岛。光绪皇帝第二天便将这一情况电告李鸿章。但李鸿章对此却似乎束手无策，他除了命令山东的陆军各守营盘外，毫无对策。此刻，李鸿章一心想保住停泊在威海卫的北洋海军。

　　他下令从大清国的另一支舰队南洋海军调遣舰艇参战。南洋海军的最高指挥官张之洞却以南洋同样告急为由拒绝北上。

　　李鸿章焦虑不安，他多次电令丁汝昌待机出港袭击敌舰，但丁汝昌却怕再损失军舰而犹豫不决。就在丁汝昌左右为难时，日本联合舰队派出的侦察舰已经来到山东半岛。丁汝昌没有料到，伊东亨选择了位于成山角西南端的荣成湾做为登陆地点，它西距威海卫水路只有30里。

　　1895年1月20日，日军轻易占领了荣城。从20日上午11点到23日，几万日军在荣成湾顺利登陆。没有遇到清兵一点抵抗。就在日军开始登陆后的第三天，李鸿章再次接到光绪皇帝用词严厉的电令：日军登陆后必将猛扑威海，听说敌人载兵皆用商船，而以军舰护送；若将定远等舰齐出冲击，必可击毁其敌船，断其退路。著李鸿章速速调度。

　　当天夜间李鸿章再次给丁汝昌发电，令他如果在军港外发现少量日舰一定出海作战，如果不能获胜就带着铁甲舰退住烟台。但自知早晚一死的丁汝昌已经心灰意冷，他回电李鸿章：“海军战败，万无退烟之理，惟有船没人尽而已。”

　　就在大批日军在荣成登陆的同时，北洋水师在定远舰上召开了紧急会议。日军的登陆使北洋水师陷入了危险之中。丁汝昌考虑，如果出海迎战，日舰舰速快、数量多，如果他们的主力舰队迂回封阻港口，那北洋舰队将进退无路，处于危险境地。如果在军港内防守，一旦岸上的南北帮炮台失守，北洋舰队同样没有生路。

　　早在一周前，丁汝昌已向山东巡抚李秉衡发出电函，要求他认真部署兵力，加强陆路防御。然而，山东巡抚李秉衡根本不懂战术，不仅不集结兵力，反而分兵把守关口，分散了原有的兵力。丁汝昌知道，李秉衡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把北洋海军的存亡抛在一边。清军各派系间矛盾重重，而日军各部队却步调一致，协同作战。1月30日，日本陆军对南帮炮台发起总攻。当天就攻下了摩天岭和杨枫岭。

　　紧接着，日军占领龙庙嘴和鹿角嘴炮台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威海卫最大的炮台皂埠嘴炮台。皂埠嘴炮台如果被日军占领调转炮口，刘公岛以及港内的北洋舰队将受到严重威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艘鱼雷艇载着北洋海军的敢死队疾速驶向皂埠嘴炮台，他们在丁汝昌的命令下冒着日军的炮火，终于赶在日军占领皂埠嘴炮台之前，在炮台底下布设了数十颗地雷。清军的这次行动，不仅炸死了许多日军士兵，更重要的是摧毁了即将落入敌手的六门大炮，减少了对刘公岛和北洋舰队的威胁。在得知南帮炮台失陷的消息后，李鸿章十分震怒，他电令丁汝昌将逃回的守台营官就地正法，同时，他再次命令丁汝昌带舰冲出包围，撤往烟台或吴淞。但丁汝昌回电表示，他已经下定了株守军港，以死报国的决心。

　　2月2日，丁汝昌为了不使北帮炮台落入敌手，又赶在日军到来之前派敢死队炸毁了北帮炮台。在日军占领了南北帮炮台后，刘公岛和港内的北洋舰队已经成了日军包围圈中的囊中之物。定远炸沉镇远被俘北洋海军威海全军覆灭

　　1895年2月3日，伊东亨率领日本联合舰队倾巢而出。在离刘公岛4500米的海面上，轮番发动猛烈攻击。皂埠嘴炮台和南帮海岸的几座炮台被日军修复后，与海上兵力配合，同时夹击港内的北洋舰队。但日军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始终未能接近港口。日军决定进行偷袭。当天夜间，日军的两艘鱼雷艇缓慢而无声地驶向威海卫军港。

　　当日军小心地切断一条铁索时，却被警惕的哨兵发现。炮台上密集的炮火落到鱼雷艇周围，鱼雷艇匆忙逃窜。次日凌晨5时30分，哨兵报告日艇再次偷袭。炮手没等丁汝昌下令，便向鱼雷艇进行炮击，炮弹击中了鱼雷艇。但谁也没有想到，被定远舰击中正在下沉的鱼雷艇，在垂死时刻发出了一枚鱼雷，恰好击中了定远舰。心如刀绞的丁汝昌，下令将定远舰开到刘公岛南岸海滩搁浅。

　　2月5日夜晚，日军第一鱼雷艇队潜入了港内，港内的来远、威远和宝筏等舰相继被鱼雷击沉。两夜之间，北洋舰队就有定远、来远、威远等有五艘舰船被击伤击沉。丁汝昌再次深受打击。

　　2月7日上午7点30分，伊东亨乘坐旗舰松岛号，率舰队与向刘公岛发动全面进攻。就在双方激烈战斗之时，突然，从威海卫西口冲出一队清军的鱼雷艇。管带王平奉命带鱼雷艇队，出来袭击日本联合舰队。舰上的日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惊呆了。但伊东亨随即发现，北洋水师的这13艘鱼雷艇不但没有进攻联合舰队，反而左闪右躲，开足马力向烟台方向逃去。原来，王平与福龙号鱼雷艇管带蔡廷干在深夜密谋，借执行丁汝昌出口袭击敌舰的名义，趁混战之机逃离威海。伊东亨庆幸之下命令追击，不到40分钟，这十几艘鱼雷艇有的被击毁，有的触礁，有的被捕获。只有王平带领的福龙号鱼雷艇，侥幸逃回烟台。

　　此时，悲怆的丁汝昌突然想到定远舰停在刘公岛南岸浅滩上，一旦定远落入敌手，又将增加对刘公岛的威胁。定远舰管带刘步蟾，含着热泪发布了炸毁定远的命令。随着一声巨响，这艘清政府用白银堆砌成的舰队象征，这个北洋水师最后的精神支柱，与五千名官兵逃生的渴望一起沉入大海。而刘步蟾吞下鸦片自杀身亡。

　　1895年2月11日，是日本古代神武天皇的纪念日，联合舰队各舰都进行了遥拜仪式。仪式结束后，伊东亨下令今天务必全歼北洋舰队，为帝国争光。而这时，丁汝昌却得到了援兵不可能到来的恶讯。绝望的丁汝昌直到这时才后悔没有听从李鸿章的命令，他决定带领北洋水师剩余的舰艇冲出港湾，边战边撤向烟台。但北洋海军已经人心涣散，主张投降的官员坚决不同意。丁汝昌几次想派人用鱼雷击沉镇远，避免被日军捕获，但众人怕此举会激怒日本人，所以没有人敢动手。

　　丁汝昌万念俱灰，这位59岁的北洋水师最高统帅，在拒绝了伊东亨的几次诱降后，吞下鸦片自杀殉国。

　　早就动了投降念头的威海营务处道员牛昶日丙等人封锁了丁汝昌身亡的消息，并迅速起草了一份投降书，在署上丁汝昌的名字后，他们还盖上帅印。在刘公岛一片乞降逃生的凄凉气氛中，镇远舰管带杨用霖拒绝了牛昶日丙让他主持投降的提议，在住舱内开枪自杀，打出了北洋海军的最后一枪。

　　第二天上午8点30分，当广丙舰管带程璧光把乞降书送到伊东亨手上时，这位联合舰队的司令激动得双手颤抖。他没有想到，亚洲最强大的海军北洋水师会向自己投降。

　　2月14日，牛昶日丙带领海陆官兵5124人向日军投降。三天后的上午10点30分，日本联合舰队从威海北口驶进港湾。随即，伊东佑亨立即把战利品北洋舰队的10艘军舰编入了日本的联合舰队。当天下午，刘公岛上空乌云密布，细雨蒙蒙。伊东亨准许康济舰撤下枪炮，护送北洋水师将领的遗体前往烟台。甲板上排放着丁汝昌、刘步蟾、林泰曾、戴宗骞、沈寿昌、杨用霖的灵柩。

　　悲哀的汽笛声划过海空，康济号缓缓驶出威海港，消失在雨雾之中。大清国花费巨资经营十多年的北洋舰队就这样全军覆灭。自此之后的半个多世纪，中国再也没有能力建立一支，可与北洋舰队相媲美的海军了。

　　北洋海军的镇远、济远、平远等十艘军舰，被编入日本联合舰队并参加了不久后日本与俄国的海战。为了纪念甲午海战的胜利和羞辱中国海军，日本一直沿用这十艘军舰的中文名字直至它们退役。责任编辑：刘家昌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