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走了如梦如花熟睡的爸爸在抽泣(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20日06:58 天府早报

　　父亲蜷曲在女儿生前睡过的床上昏睡，母亲抱着女儿的照片哀哀痛哭，灵堂就在身边

　　他紧咬着嘴唇，破裂的嘴唇上冒出的血液印在被泪水打湿的被子上，被子被染红了

　　包静走了，18日，在离学校仅几百米远的路口，当她穿越斑马线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卷走了生命。这一天，离正月二十她吹灭15岁生日蜡烛才8天。

　　昨（19）日，成都理工大学旁的东汽厂区宿舍，亲人们给包静搭建了一个简易灵堂。爸妈送的两个花圈在早春的冷风中瑟瑟打抖，上面的白花发出细碎的响声。花圈上的挽联写着“爱女包静安息”、“慈父包车建哀挽”的字样。灵堂中间挂着包静的遗照，她微笑着看着为她办丧事的亲属。

　　11年前，包静的父母失去了4岁的儿子，现在，他们的女儿又走了。一位姓王的邻居说：“恐怕再也看不到这家人笑一声了。”

　　悲恸欲绝父亲

　　这场车祸抽了他的魂

　　“你看，他做梦都在哭。”

　　夕阳淡黄色的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一张长不过两米、宽仅一米的行军床上。46岁的包车建蜷在床上，露出一绺耷拉着的头发和一张沾满泥痕的脸。那些泥痕是头天下午，在女儿车祸的现场，他嘶喊着往车轮下钻时留下的。

　　这是包静生前住的小房间，在紧靠行军床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周渝民笑容灿烂的大幅画报。画报的右下角，贴着包静和两个女同学的大头贴，她们模仿着青春偶像剧里的镜头，摆出很酷的POSE：一个同学“愤怒”瞪目，一个调皮地吐舌头，包静则用一根手指抵着脸庞，偏着头笑着。

　　在极度悲伤之后，只有在女儿生前睡过的床上，包车建才能安静片刻。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的一只眼睛闭成一条细线，另一只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一点眼白。包车建的嘴时不时抽一下，他的小妹妹红着眼睛，说，“你看，他做梦都在哭。”

　　一张包静的艺术照片搁在枕头上，紧挨着包车建呈蜡黄色的脸。这张照片是家人为了哄包车建睡觉时给他的。当时，亲戚见包车建不吃不睡，怕他垮了，就把这张照片塞在他的手里说，你陪你女儿睡一会儿吧。在亲属们的搀扶下，包车建倒在女儿生前睡的床上，捏着女儿的照片，两眼发直，口里喃喃：不怕啊，乖女，不怕，爸爸陪你。

　　“包静的酒，哥哥只有死了，到天上才喝得成了。”

　　包车建的小妹妹看着似睡非睡的哥哥，说，“包静和他爸最贴心，这场车祸不只夺了包静的命，还抽了他爸的魂。”

　　事发当日，包车建就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在车祸现场，这个46岁的汉子顿足捶胸地冲着肇事司机叫喊，“天啊，你要碾把我碾死啊，你碾死我女儿做什么啊？”后来，他往车轮下钻，边钻边哭喊，“乖女呢，你慢点走，爸爸马上就来了。”三四个小伙子把他拉起来，他又往轮子下钻，脸在轮胎下的水泥路面来来回回地磨，皮都磨破了，渗出的血和车轮上女儿的鲜血混在一起。

　　“哥哥爱喝酒，包静经常对他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有钱了，我就给你买好酒，茅台、五粮液，等你喝得晕乎乎的，我再给你100块钱，你各人去打小麻将。’”包车建的小妹妹说起来就挥泪，“包静的酒，哥哥只有死了，到天上才喝得成了。”

　　当记者准备离开房间时，无意中看到，包车建紧咬着嘴唇，破裂的嘴唇上冒出的血液印在被泪水打湿的被子上，被子被染红了。

　　痛哭不已母亲

　　几秒钟就夺我乖女命

　　“从这么一个肉几几的毛娃，养成现在这个半大姑娘，花了我15年时间，哪晓得一场车祸，几秒钟就把她的命夺了！”

　　捧着女儿生前的相册，罗惠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衣服上，她的嗓子已经哭得嘶哑。

　　那本相册，记录着包静这15年的生活：桃树下，她拉着枝丫迎着太阳咧开嘴笑；在一个花坛上，包静牵着父亲的衣角，紧紧地靠着他；在一片粉红色的背景里，包静横吹笛子……

　　罗惠茹瘫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地翻看女儿的照片，用粗糙的手指头在女儿的脸上慢慢地抚摸，好像那不是照片，是活鲜鲜的女儿。当她翻到女儿七个月大时的照片，她伏在桌子上，哭，没有发出声音，背部一耸一耸地抽动。十多分钟后，她抬起头，“从这么一个肉几几的毛娃，养成现在这个半大姑娘，花了我15年时间，哪晓得一场车祸，几秒钟就把她的命夺了！”

　　女儿正在读初三，眼看着就要读高中，以后还要读大学，为了给女儿准备学费，42岁的罗惠茹到一家茶楼打工。“经常有学生娃背着书包，从茶楼前蹦啊跳啊走过去。累得厉害的时候，我就看看这些学生，想起自己的女儿也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也是恁个样子笑啊跳啊，心里就有盼头......”这个女人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声声，“老天爷，我这辈子没有做啥子没得良心的事情，你啷个恁个样子来收拾我哟！”

　　凭着女儿的美丽聪明，不晓得要找多好一个男朋友，“这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出事那天早晨，女儿7点多钟就起床出去了，临走时，罗惠茹叮嘱女儿：现在很多司机开车都野，自己要多搭一只眼睛！当日上午9点多钟的时候，罗惠茹来到茶楼，等她听说女儿出车祸赶回去时，只看见一张蒙着尸体的黑色塑料布。“我当时睡在床上，模模糊糊，哪晓得这是见女儿最后一面，早晓得是这样，我该多看她几眼，给她弄点好吃的......”罗惠茹充满自责，一遍一遍地念叨，说自己对女儿管得太严，零用钱给得太少，说自己正月十三那天没把女儿的衣服洗完就走了。

　　包静是邻居们公认的漂亮女孩子，有的邻居说她应该去当空姐，有的邻居说她是时装模特的料，一家照相馆还把包静的照片贴在橱窗里。有这样一个漂亮女儿，罗惠茹很得意。她告诉记者，她经常看着女儿想，过几年女儿就该读大学了，就该谈恋爱了，凭着女儿的美丽聪明，不晓得要找多好一个男朋友，“这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昨天早晨，坐了一夜的罗惠茹忽然听到一阵铃声，那是包静在手机上设的闹钟，每到早晨6：30，闹钟就把包静叫起，告诉她，该起床了，上学了。当时，罗惠茹把那部黄色的手机拿在手里，听着它一遍一遍地鸣叫，突然倒在椅子靠背上，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女儿啊……”

　　无语泪流外婆

　　白发人一直不说话

　　罗惠茹捧着包静的照片哀哭，包静80岁的外婆李元珍木然地看着，泪珠子从她皱巴巴的脸上滑落，滴在黑色的呢子大衣上。

　　老人一直不说话，风吹着她帽子下面的鬓发，几根白色的头发在飘摇。整个下午，这个80岁的老人都盯着灵堂里的花圈看，直到最后，她才抱着女儿的头说了一句，“我死了，还有你们送我，你们死了，哪个来送哦……”早报记者罗巨浪刘建国/文项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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