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周健 张曦

　　周口在区域位置上处于黄淮经济带东部。从市区向东、向西，向任何一个方向，平原地形一马平川，令人感觉无限辽阔。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肥沃的土地，为何一直无法展开“振翅而飞”的想像力？破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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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历程为何显得那么漫长？“敢于破题”

　　据介绍，2002年周口国民生产总值为414亿元（2003年的增长率为－2．6％），列全省第四，居豫东之首；人口数量第一，每9个河南人中，就有一个是周口人；小麦总产量占全省的1／6，棉花总产量是全省的25％，下辖9个县市全部列入全国粮棉大县行列。不过，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周口市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城市化率等四五项主要经济指标皆列全省倒数第一名。

　　连居住在淮阳县朱集乡杜阜口村的村民张爱梅都知道“周口底子薄，经济发展速度慢”。

　　面对此种格局，董光峰挺身而上。他说他不会知难而退，“非干下去不行”。

　　2月16日，记者在第二次晤面董光峰之后，匆匆赶赴鹿邑县。从周口市一些媒体的公开报道看，董对发展当地经济的系统构想，正是从他在鹿邑视察时开始公开阐明的。

　　他认为，周口市发展经济的重点和难点就是“三农”问题，而解决“三农”，就要通过打造近农工业体系，培育农产品加工“龙头”，同时将“龙尾”的企业增效和农民增收结合起来。

　　应该说，这是一种大而化之的认知理念。记者了解到，当地一些干部读到相关文字时，并没有“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项目少，大个企业也少，再宏大的目标也难在现实经济生活中实现。

　　但也有人对此予以关注。鹿邑县新任县长杨廷俊就坚持认为，董光峰在当时和随后明确提出的“优化经济发展环境”、“宋河集团必须尽快破产”、“周口要实行跨越式发展”等提法是一种大胆的“破题”。

　　“过去，很少有人敢冒这种风险。”他说。

　　一号工程

　　优化经济发展环境，被董光峰列为周口市政府工作的“一号工程”。

　　周口市最大的批发零售市场荷花市场始建于1991年，1993年～1997年期间快速发展，到1997年达到高峰，当时商户达3200家，年缴税费突破了2000万元。

　　不过，由于荷花市场长期存在多头管理、多头收费税，以及职能部门执法不规范等诸多原因，该市场内的商户不堪承受重负，纷纷关门或迁往他处。于是，荷花市场从1998年起便开始走向滑坡，到2000年跌至谷底，商户减少至1700户。

　　2003年5月27日，董光峰首先拿它开刀，明令指示要对其中的商户实行挂牌保护，同时推行各种政策、税费优惠措施，从2003年6月1日至年底，该市场所有商户的各种税费一律减半。

　　“这就等于涵养水源。过去，一些人认为这是一块肥肉，想叨就叨。现在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你看人气是越来越旺。”荷花市场内一位姓赵的商户这样对记者说。

　　从去年6月10日开始的几天内，董光峰和市里的其他领导一起，每天早上6点多骑着自行车在周口市内“微服私访”，身后还跟着一群当地媒体的记者。有人说他是在“作秀”，但对当地的群众来说，他们还是喜欢从电视上看看新来的书记到底是怎样发脾气。开出租车的高师傅告诉记者，他对这位书记“还是蛮喜欢的”，因为从去年以来，他家附近的六一路、七一路都安上了华丽的路灯，“夜里看看周口，过去没发现她有这么漂亮”。

　　有人评价董光峰，说他喜欢寻找对立面；整顿企业经营环境，天天搞，月月搞，“搞得让人身心疲惫”。被冲击者甚至扬言：让他折腾吧，折腾不了两年他自己就会偃旗息鼓。

　　听这话多了，董光峰似乎也较上了劲。在去年7月底举行的周口市委工作会议上，他甚至提出要通过以下4个“杀手锏”来治理经济发展环境：揭短亮丑、打“鬼”除“魔”（针对扰乱市场秩序之人）、撤庙送神（打破传统管理体制）、打人民战争。言辞可谓尖刻。

　　“治顽疾须用猛药，矫枉必须过正”，这是他长久以来一直反复强调的工作方针。许多干部说，它实则折射出这位“强人”在发展周口经济方面的急迫心态。

　　“强人”的经济思想

　　2003年7月29日召开的周口市委工作会议被人称为周口市发展史上的“十一届三中全会”。

　　这次会议，董光峰依然强调“刺刀见红”，其报告在许多人眼里，“既是一篇比较全面的施政方略，又是一篇言辞铿锵的檄文”。

　　的确，翻阅报告全文，的确可以从中嗅到浓烈的“火药味”。

　　在他眼里，周口过去的小农经济意识较强：“搞土地开发只会零打碎敲，看不到成片开发的市场效应；抓企业发展习惯于家长式管理、作坊式经营，不注重加大投入和制度创新，以至于缺乏做大做强的企业集团和具有较高市场占有率的著名品牌”；在对外交往上，“存在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只要是外商、外地车、外地人，能宰就宰。有的部门不讲法律法规，不讲市场规则，不讲诚实信用，对外商承诺时口吐莲花，好话说尽，客商来后却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甚至巧立名目，雁过拔毛”。

　　董又特别批判了当地存在的“官本位”思想，直斥官僚主义严重、形式主义盛行和权力的商品化。为此，他主张“在进一步解放思想、转变观念过程中，每一个领导班子、每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党政一把手，都要真正把自己摆进去，敢于触及矛盾，敢于一针见血，敢于刺刀见红，一级做给一级看，一级带着一级干”。

　　这些讲话，无疑让周口市的许多干部印象深刻。当然也有人不置可否：“超常规运作，跨越式发展，非均衡推进，低门槛进入”，周口本身经济基础薄弱，究竟凭什么？“大胆干，大胆闯，只要为了建设，为了发展，出了问题由市委负责，由我负责”，可能吗？

　　董光峰的一些提法无疑招致了许多怀疑、不满，并授人以柄。一位干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说：“照这种搞法，周口非出事不可。”他引用董光峰报告中的一段话：有些地方、部门和同志“解放思想口头喊得多，实际做得少，没有落实在行动上，一遇到具体问题就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这也不敢干，那也不可能。青岛的前湾港没批先建，港口建成了，批文也拿到了；240公里的环海路正在申请过程中，多数路段就已经建成了。而我们许多项目把精力和时间都耗在申请报批上，批文拿到了，项目也过时了。究其原因就是一个‘怕’字！实际上是怕担风险，怕影响了自己的利益，怕丢官帽！”

　　但许多干部则为董光峰鸣不平：不超越常规，周口能发展起来吗？

　　2003年7月30日这一天把会议推向了高潮。周口市各个县市（区）、各个职能部门的一把手先后上台发言，阐述今后的经济发展思路和具体发展措施。一些人的发言还没念上几句，就被当场轰下台，董光峰说：“重写！”

　　对此，两种不同的意见由此产生。一种说，这种做法“破坏了党内民主”，一种则认为“非常时期就要采用非常手段，周口的工作的确需要下猛药了”。

　　在这种局面中，董光峰的感受是“吃不香，坐不住，睡不着”。

　　大三角与周口的未来

　　到周口市不久，董光峰就在前任领导工作基础上，一直构划周项淮“大三角经济区”，并在去年7月29日举行的市委工作会议上系统提出。

　　据规划，“大三角”连接周口、项城、淮阳三地，面积达300平方公里。其着眼点是以“低门槛”招商引资，实现农村劳动力的就地转化，促进周口市“超常规发展”。

　　在全河南，周口市是唯一一个敢于明令提出“超常规”发展战略的地区。显然，周项淮大三角经济区被赋予了极为重要的“历史使命”。

　　“周口这地方，如果能在解决三农问题上走出一条具体路子，那么这将是周口对全省乃至全国最大的贡献。”董光峰对记者说。

　　这一切，源于其“非均衡”经济发展理论：一个省、一个地区的发展是不均衡的，周口“必须在生产力布局上实行非均衡推进，迅速形成资金、项目、人才流的洼地，打造起经济发展的隆起带”。

　　正是在这种“加压负重”的有力促进下，截至去年年底，周口市共引进并重点落实招商项目88项，涉及资金100多亿。周口市委因此把2004年确定为项目建设年。

　　但建设大三角也招致许多反弹。过去，周口曾将新行政区设在市区南部，并已有一些规划建设。此次开发“大三角”，是不是一种重复建设？不少人对此心存疑虑。

　　同时，大三角的着眼点是就地转化“三农”。但农民普遍怀疑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长？土地一旦被征用了，他们能真正找到谋生之路吗？

　　董光峰说，他要用5～6年的时间来完成其经济发展宏愿。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挑战，但同时又是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