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刘俊英的时候，记者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老一辈河北梆子艺术家眼中能文能武的“小金豆子”。与“银达子”的父女情深(她是“银达子”的干女儿)、和毛主席的握手、为她量身打造的《荀灌娘》，都用几张照片将这些最值得记忆的日子定格下来。然而，对于十几岁就名震全国的刘俊英来说，更多的记忆是凝固在永恒的岁月里的……

　　“为了看戏没少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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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望出去，对面就是人出人进、络绎不绝的庆云戏院。七八岁年纪的刘俊英就趴在窗台上，焦急地等待着戏院前的玻璃灯管上打出“银达子”、“金香水”、韩俊卿等梆子名角的名字。“一般名角都在晚上10点才开戏，一直到12点以后才散戏。为了看戏我可没少挨打。很晚才回家，我妈都气坏了。”但皮肉之苦没有让她记住晚上不可以出门，如同被程序控制一样，时间一到，刘俊英就又开始琢磨着怎样溜出去。躲过母亲的眼睛溜出家门，再躲过茶房的眼睛钻进戏院，她瘦小的身形占了不少的便宜。

　　名角的号召力非同凡响，八九百个座位的戏院竟是满满当当。“前边是戏台，我就趴在戏台前的栏杆上，绝对的近距离接触。”于是，戏中人的一颦一笑、一甩袖一下腰，那眼波流转间的传情达意，如初落的新雪一点一滴融化在刘俊英的心坎里，她不觉竟痴了。此后不管是什么时候，刘俊英总是学着台上的名角们唱上两句，走上几步。“我妈总是纳闷，让我出去买东西，怎么就是回不来呢？”刘俊英笑着说：“走着台步，甩着身段，回来得快才真该纳闷呢！”

　　“妈妈反对我唱戏”

　　刘俊英想学河北梆子，于是家里的一个叔叔就偷偷把她带到了后台。“我叔叔是给银达子先生吹笛子伴奏的。”庆云戏院的后台，华丽的行头、描画的油彩都让刘俊英流连不已，“我先见到的是王玉罄老师。”正拿着小刀切荸荠的王玉罄对这个一心想学戏的小女孩很感兴趣，便让她唱两句。“我唱了几句《南天门》，王玉罄老师夸我说‘还挺有味儿’。”

　　看着眼前难得的戏曲苗子，王玉罄当即答应收她为徒，让那位叔叔告诉刘家“我不打她，也不要钱，一个月给我一袋洋面，够这孩子自个儿吃就行！”刘俊英终究没有拜成师，母亲为了绝了她的念头，把她送到了石家庄姥姥家。“旧社会都瞧不起唱戏的，我妈坚决反对。”

　　“练功把脚都冻烂了”

　　再回天津，已经是1951年了，偏巧赶上戏校招生，12岁的刘俊英便瞒着母亲跑到了大舞台报名考试。她从200个报考河北梆子的孩子中脱颖而出，和另外7个孩子一起成为了1953年成立的河北梆子剧团的第一批少年学员。这一次，母亲是被剧团领导说服了。

　　“那时候练功很苦。在家住的时候，每天凌晨3点钟起床，走到海河边去练嗓子，一直练到6点，有一年我的右脚都冻烂了。”至今她的脚踝处还留着一道伤疤。后来，学员们都去住集体宿舍，每天就到大舞台附近的一个仓库去练功。在很少有人配备手表的年代，他们就采取值班制的“叫醒服务”。凌晨时，值班的人跑到马路对面的豆腐房去看表，到了5点就集合所有人去练功(包括老师)。通常这个值班的人几乎是彻夜难眠，一晚上起来好几次。“我有个小姐妹值班时就出错了。”她很尽责地将大家叫醒，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好像刚躺下没多久，虽然外面的天漆黑如墨，却都毫无怨言地起床练功。但无论怎么练，这天就是不亮。“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把2点半看成了6点10分。”

　　回忆起往事，刘俊英感叹不已。韶光乍转，无论辛苦与甘甜、艰难与荣耀，都因为河北梆子让她感到一切都值得。

　　本报记者沈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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