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记全国模范检察官常贵文

　　本报记者 杨新顺

　　“在为他送行的那一天，我手捧着骨灰盒，走在最前面，眼泪不停地流，一直送他到公墓。”事隔两个多月，马晓庚说起来眼圈还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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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晓庚送的是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梅里斯达斡尔族区人民检察院民事行政检察科原科长常贵文。“我跟他虽然非亲非故，可他就像亲兄弟一样为我讨公道，我只能以这种方式为他做这点事。”2004年1月12日，马晓庚面对记者，说出了他的心里话。马晓庚是梅里斯达斡尔族区莽格吐乡农机站负责人。因为一起官司，和常贵文结了缘。

　　“那是1997年年初的事了。”马晓庚回忆说。当时乡农机站为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盘活资产，搞活经营，决定将农机站以每年一万元对外发包。经过协商，莽格吐乡三间房村村民王秀华取得农机站承包经营权，并签订了为期5年的承包合同，合同书中明确约定，王秀华承包经营地点在乡所辖嫩水农场场部西侧，农机站为其提供原农机站的经营执照，税务登记副本，成品油整顿合格证。

　　1998年9月，也就是承包的第二年，王秀华突然以乡农机站未给其提供新的营业执照为由，拒绝支付第二年承包费用，并向区法院提起诉讼。1999年6月，经区人民法院审理认为乡农机站未按合同给王秀华提供新的承包经营执照，存在违约行为，应赔偿王秀华因此而遭受的经济损失5万余元。

　　作为败诉一方的当事人，马晓庚认为承包方是钻了合同的空子，于是农机站上诉到了市中级人民法院。但市中级人民法院维持了原判。法院依据终审判决将乡农机站所有的房屋、油罐、土地使用权执行给了王秀华，乡农机站一下落到了一无所有、名存实亡的境地。

　　“接到判决书后，我真傻了眼。”马晓庚说。经过咨询相关人员及律师，马晓庚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走进了梅里斯区检察院民行科，接待他的正是民行科长常贵文。常贵文在详细听取了案情后，认为一二审判决中在认定事实、使用证据上存在错误。市检察院民行处在听取汇报后，同意常贵文提出的意见，将案件交给梅里斯区检察院民行科，由常贵文主办。

　　梅里斯区本来就很小，这件事很快就在全区传开了，人们都在议论关注着案情的进展。这时，劝阻常贵文少惹麻烦、别管闲事的人上来了；替当事人说情、请求照顾的人也来了；恐吓信、恐吓电话也来了，甚至一些领导也干涉阻挠起这件案子。常贵文没有退缩。他怀里揣着胃药瓶，驱车140多里路，到嫩水农场调查取证。此时的常贵文已患上了肝癌。雨天路滑，道路颠簸，几次剧烈呕吐，他还认为只是普通的胃病，难受了就吃药顶着，饿了就到小吃部买个馒头喝碗白开水。因为承包方有些背景，不少人不想惹麻烦，调查取证十分艰难，有好几次，常科长找证人取证时，却扑了空，证人不明真相，听说是检察院的就躲了起来，常贵文就耐心地等在门外，有时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只要一遇到证人，他就不失时机地做这些人的思想工作，向他们说清道理。他的诚意和平易近人的态度感动了证人，打消了他们不愿作证和不敢作证的顾虑，纷纷提供证言。赶上农忙时节，为找到有说服力的证人，取得第一手材料，常科长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在田间地头，蹲在地垄沟，边帮人干活边打听案子的真实情况，经常弄得两脚泥、一身土。

　　在取得大量笔录和证据的情况下，常贵文建议提请省检察院对此案向省高级法院进行抗诉。2001年11月，市中院依据省高级法院的裁定，对莽格吐乡农机站合同纠纷一案进行再审，终审判决乡农机站赔付王秀华的相关费用三万余元予以退回，原合同解除。

　　在梅里斯，很多群众遇到民事、经济纠纷到法院后，对法院的生效判决不服，而当他们带着信赖和企盼来到检察院找常贵文申诉后，矛盾总能得到平息和化解。

　　2001年11月，达呼店镇东团结村张孝田等26户村民来区检察院申诉，不服梅里斯区法院的判决。在接待中常贵文得知这26户农民已准备好了到省里上访的材料，临行前到区检察院民行科看看能否讨个说法，如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直接到省里上访。

　　面对情绪激动的26户农民，常贵文感到此案关系重大，处理不好将会直接影响到梅里斯区的社会稳定。因此，他一方面热情接待并认真做好接待笔录；另一方面对当事人进行法律、法规宣传，同时耐心做当事人思想工作，使他们打消了去省里上访的念头，安心等待审查结果。之后，常贵文及时将此案向区检察院领导和区人大作了汇报，并与达呼店镇有关领导和部门取得联系，依法快速办理此案。常贵文带领全科干警夜以继日地深入到乡镇和村屯调查取证，在短短20天内就查明了此案原委。

　　1999年，梅里斯区达呼店镇东团结村村民张孝田等26户农民承包土地时，村委会以每亩收承包费33元入账，并规定了五项收费项目，张孝田等26户村民认为这五项收费项目中的第四、第五项属不合理收费，故未缴纳承包费。村委会以张孝田等26户农民拖欠承包费为由起诉到梅里斯区法院，法院认定张孝田等26户农民耕种村委会土地，按规定应按期缴纳土地承包费，并负担诉讼费。经区检察院审查认为：原收费项目中的第四项“两工一年”按每亩3.33元下到村民的亩提留款里，违反《黑龙江省减轻农民负担管理条例》中关于义务工的有关规定，增加了农民的负担，属以资代劳。原收费项目中的第五项“违约金”一项，违约金只能针对到期不还农户，金额单独计算，按银行标准利率执行，不应计算在亩提留款里。东团结村委会的这两项收费，明显增加了农民负担，违反了中央和省有关规定和政策。经提交区检察院检察委员会研究决定，将此案向市检察院提请抗诉。接着，常贵文又将此案的查办情况向区人大和有关部门做了汇报，区人大和镇政府都十分满意，认为区检察院民行科依法办案，稳定了群众过激情绪，避免了一起集体上访事件。

　　2002年11月，常贵文被确诊患上肝癌，先后经历了两次肝介入手术和化疗。一出院，他又立即回到民行科忙起来。民行科就3个人，由于吴立安和科里的另一名法警没有办案权，科里所办理的抗诉案件，都是常贵文带着他们阅卷审查、下乡调查取证的。

　　卧牛吐镇扎布哈村村民李洪亮因为和本村村民于万军发生口角，厮打时伤了于万军。区法院判决李洪亮负担于万军医疗费、护理误工费、护理期间伙食补助费等4793.51元。李洪亮不服，于2003年5月向区检察院提出申诉。常贵文受理此案后，驱车前往一百多里外的梅里斯区卧牛吐镇扎布哈村调查取证。由于常贵文刚刚从省肿瘤医院做化疗回来不久，身体极度不适，在去办案的途中，他让司机停了几次车。吴立安追忆道：“当我看到常科长身体出现明显的虚脱现象时，就劝他返回，他坚决不同意，硬是咬着牙挺到目的地，坚持制作调查笔录4份。”最后，经区检察院审查认为，梅里斯区达斡尔族区法院对本案的判决“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错误”，并于2003年6月29日提请市检察院抗诉。

　　梅里斯区检察院检察长李秀菲说，常贵文有一股犟劲，认准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底。有一起案件，几条途径都没有解决，常贵文不死心，就是不罢休。

　　原来，该市某大学校办产业总公司与农场农工刘文祥等十几人签订了土地承包合同。去年底，校办产业总公司将每亩承包费提高到40元，农工拒交，总公司将农工刘文祥等起诉到区法院，法院判决农工败诉。农工不服，到检察院申诉。常贵文确认农工申诉有理，但由于种种原因案件搁下来了。

　　查出肝癌晚期以来，常贵文的身体每况愈下。但看到农工那期盼又失望的眼神，他觉得比身上的病痛还难受，决心还要做最后的努力。他和检察长、副检察长一起把案情向人大作了专门汇报。

　　2003年6月24日，在区人大的主持下，大学下属总公司和农工重新签订了合同，承包费由每亩每年40元改为30元。要知道这一改，30年，农工就少掏了几十万元。

　　就是这样，常贵文拖着手术后虚弱的身体和时常出现的术后反应，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由于病情恶化医治无效，常贵文于2003年10月26日病逝，终年45岁。常贵文遗体火化前，数百名自发前来的社会各界群众，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其中有闻讯赶来的农民兄弟数十人。

　　常贵文所领导的由科长、法警、书记员三人组成的民行科，在1999年至2002年的时间里，办理民事抗诉案件92件，再审改判76件(包括26件调解)；发检察建议22件，法院采纳20件。民行工作连续四年在考核评比中位居16个县区检察院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