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老师的死到被遗忘的讲台(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08日03:40 山西晚报

放心吧，白老师，我们会努力学习的　　3月25日，吕梁山仲种梁（山名）上一座新坟前，纸钱燃燃，香烟袅袅，坟头跪了一片人。被祭奠的人叫白振忠，41岁，一位农村中学老师。40多天前，他倒在课堂上再也没有起来。从发病到死亡，他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祭奠的人群中有白老师的学生、同事、领导及妻儿。

　　这是一次非常采访，采访从这座没有任何花草的白坟（当地管新坟叫白坟）前开始。

　　课堂上，白老师倒下了

　　2月12日下午，临县青凉寺中学71班。像往常一样，上课铃响之前，英语老师白振忠站在教室门外。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一向爱说爱笑的白老师今天一句话也不想说，细心的学生还发现白老师的头上不停冒汗，两臂紧紧夹着胸部。有学生猜测，白老师今天肯定是不舒服。

　　上课铃响了，白老师一手提着录音机，一手拿着教科书、备课本走进教堂。当堂课要讲的内容是法国作家莫泊桑的名作《丢失的项链》，需要在黑板上板书课文内容，白老师抬起胳搏快速板书完后，两臂再一次紧紧夹住胸部，他给学生们串讲了课文梗概，并教育同学们在学习和生活中要摒弃虚荣心，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大约过了10分钟，白老师讲课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色异常苍白。他吃力地告诉学生们预习单词和课文，自己则双肘狠命地挤压着胸部走出教室。5分钟后，白老师返回教室领读单词，之后他压低声音对同学们说：“对不起，心口疼得厉害，大家跟着录音机读吧！”学生们跟着录音机大声朗读起来，白老师慢慢地、慢慢地走出了教室。

　　青凉寺中学距青凉寺乡卫生院几百米。卫生院大夫闻讯赶来，但对白老师的病情手足无措，在学校其他老师的帮助下，人们马不停蹄地把白老师转到县医院。此时他神情呆滞，嘴角微动但已不能说话。大夫初步诊断，白振忠患的是心血管破裂症，命悬一线，并建议患者赶紧转省城大医院做手术，费用在15万元左右。

　　700颗滚烫的心没留住他

　　白老师被送到县医院时已是晚上7时，青凉寺中学校长张琦当即在病床前分工，一路送白老师上省城，一路火速展开筹款工作。但别说15万元，就是15000元对一个乡村教师来说也是天文数字。

　　“一定要救活振忠！”张琦校长返回学校，当晚立即召集全体老师开会，动员大家伸出援助之手。

　　第二天一早，白老师病重急需钱的情况在学校传开，校园里立刻躁动起来。下午6时50分，全校38名教师、678名学生竟然捐出11606元。与此同时，学生家长也闻风而动。槐树坪村一位姓苗的家长专程到了学校，把汗水浸湿的65元钱送到张琦手中：“白老师可是天下最好的老师呀，他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白老师发病的消息传到县教育局领导耳中，有关领导批示“全力抢救”！然而，正当学校领导准备把这些充满爱心的钱送到白老师手中时，7时15分，校长张琦接到护送组从太原打来的电话：“振忠走了！”教师哭了，学生哭了，青凉寺中学彻夜未眠。

　　“那一刻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苦痛袭上心头。”回忆起第一时间听到白老师去世消息时的感受，张琦再次哽咽。

　　白老师其人其事

　　一个乡村教师发病何以牵动如此众多人的心？

　　从青凉寺中学出发，翻过一座大山，就是青凉寺乡坂头村，1964年8月29日，白振忠就降生在这个百余口人的小山村。白老师的父亲建国前走上讲台，一生桃李满天下，受人敬重。

　　1984年10月，师范毕业的白振忠到临县梁家会中学教英语。最初几年，他每月只有几元工资，在那个大批群众外出打工挣钱的时期，不少人劝他出去打工，但白振忠不为所动，他只是说他要让更多的孩子有学问。果然，白老师的学生及他代过的班在屡次会考中成绩不俗。1989年，白老师被调到青凉寺乡中学任教。他更加努力工作。他从教23年，就当了20年民办教师，直到2002年12月才转正。他的教学成绩也一直在全县名列前茅，先后6次被评为县模范教师，2002年被评为地级优秀班主任，职称晋升为中教一级。

　　校长张琦回忆说，今年开学，初三71班的英语老师请了产假，学校调配教师遇到困难。此时白振忠代初一一个班和初二两个班的课，还兼初一一个班的班主任，已经属于超负荷工作。张琦找到白振忠时，白振忠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和一般的办公室不同，白老师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还有一个大通铺，一个做饭的小火炉。记者数数墙上的课程表，白老师一周有30多个课时，时间从早6时到晚8时多。同屋办公的王老师说：“白老师为了不误学生上课，就和爱人在村里租了个房子住。即使这样，白老师一星期也很少回家，晚上很少12点前睡觉。白老师不是不想回家，是沉重的教学任务不允许他回家。”

　　白老师78岁高龄的母亲说，她最后一次见儿子是在今年元宵节夜里。儿子说他转正了，日子会一年比一年好，单位工作也挺顺心，班上的学生将来最起码能考个师范，就是因为工作太忙，对母亲、对家里照顾不周。母亲知道儿子有心口痛的毛病，出门时再三叮嘱他检查一下。

　　妻子说，振忠啥都好就是不顾家，他走了，留下四个孩子，最大的上初一，其他的都在上小学，以后的日子会更艰苦。

　　谁来呵护农村教师健康

　　采访中，有人认为白振忠老师的发病死亡有一定的偶然性，也有一定的必然性。大家道出普遍的担忧：农村教师健康更应得到关注。

　　武清泉老师说，诸如咽炎、椎间盘突出、腿部静脉曲张这样的病在当地教师中很普遍。自己患有乙肝，去年到太原看病，一次花了2000多块钱，现在明知道病没好也不敢看了。每月工资只够一家人的生活，哪有钱看病？像他这样情况的人多了，没有一个人能住进医院好好治疗的，他们都在熬日子。

　　临县地处深山，人们每日副食还是以土豆、白菜为主，贫困县的收入很难吃起外调青菜。加上过度劳累，铁打的身子也会垮下去，张琦说。

　　也许是出于生活习惯，许多临县人还保持着一日两餐的习惯。离开青凉寺中学时，正赶上老师们吃当天的第二顿饭。大家的碗中或小米或面条，能见到的菜就是土豆、白菜。

　　临县在校学生12．8万多人，在职教师6093名，加上525名民办教师、856名临时代课教师，全县教师缺口近千人。由于受体制约束，全县三年没有进一个教师。“临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外边优越的生活条件使得不少教师外流，在职教师的担子确实太重。白老师的死让人意识到教师健康的重要，县上开会要在适当的时候组织教师体检，把老师的健康和提高农村教育水平放到同一个重要的日程上考虑。”临县教育局副局长高锦春说。

　　您走时，静静地躺着，我默默地跪守在您的灵前。面对您的遗像，我忽然感到好陌生，虽然我们面对面，却隔着两个世界。在我的记忆里，您成天忙于工作，关心我的时间太少了，但我不埋怨您……您走后，妈妈太累了，她明显老了，为了生活，妈妈每天到处奔波……这些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虽然大家给了我们不少关心，但您的离去在我们心中的缺失是一辈子也补不起来的。

　　———摘自白振忠老师的女儿红霞在父亲去世后写下的一封无法寄达的信

　　本报记者禾嘉文／图(山西晚报)

　　山西日报，转载或镜像请先与我们取得联系，谢谢！繁简通软件由北京东方之晓科技有限公司提供大汉网络技术支持

	金犊奖玩创意最正点	春季房展惊喜无限
	体验财富之旅赢大奖!	古天乐新片征召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