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怒江 少数民族居民在贫困与富裕中交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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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19日17:11 国际先驱导报 | |||||||||
国际先驱导报昆明特约记者郑国华报道怒江的天蓝得有点不真实,就像规划中的“十三级大坝”一样。怒江沿岸时常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就像大坝的修与不修让人迷惑。 怒江傈傈族自治州,一个贫困之地,也是一个富饶之地。这里的人们生活艰苦、刀耕火种,但是却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于是,很自然,这里的官员想用丰富的自然资源让这个地方变得富裕起来,由此也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修坝争论。但是正如居民郭五所说:“
贫穷的怒江 同样怀着这样一种迷茫的心态,本报记者从昆明踏上了去怒江傈傈族自治州首府六库的长途汽车。600多公里的距离,我们走了14个小时,一路上颠簸有加,甚至还经历了一次小规模的公路塌方。在怒江自治州,柏油路凹凸不平,而更多的则是土路和砂石路。就是这样的路,对于怒江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该州的许多地方直到现在,仍然在用马匹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 六库镇的街道在法国梧桐的掩映下依然显得破落。这个小镇现在拥有6万人口,是怒江州最大的人口集居地,但是商业萧条,连一张地图都无法买到。小城只有三条狭窄的街道,从城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大概只需要15分钟。 怒江州纪委办公室主任赵振中,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次这样的15分钟,面对这个贫穷的地方,他和这个州的领导一样,都认为应该在怒江上修建水坝,以使这个多民族地区尽快富裕起来。 赵振中谈起大坝的时候,总是十分兴奋,他说:“怒江全部梯级电站建成后,每年地方财政收入将增加27亿元,仅怒江州每年地方财政就将增加10亿元。而2002年,怒江全州地方财政收入仅为1.05亿元。” 这里是全国惟一的傈僳族自治州,至今还是云南乃至全国最贫困的民族自治州。这里98%以上的土地为高山峡谷;少数民族比重达92.2%,有傈僳族、怒族、独龙族、普米族四个特有民族,至今还保留着刀耕火种、人背马驮等原始生产方式和纹面部落等原始社会痕迹。全州农民人均纯收入仅为935元,50%的农民群众没有解决温饱。 “怒江建州50周年了,国家对它的投资也就9.3亿元,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一段路啊。”赵振中谈起这些情绪就有点激动。 因为贫穷,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想让怒江尽快富起来。他们的逻辑是:没有钱搞基础设施,旅游业就无法发展。对于这一点,记者深有感触,怒江不便的交通和糟糕的配套设施,并不是所有的旅游者都可以忍受的。来怒江旅游的大部分人都是背包族,但是这些人的消费能力并不高,不能给当地带来太大的利益。 富裕的怒江 或许正是这种与世隔绝才使得怒江如此美丽。他被誉为“真正的香格里拉”,同时也是中国唯一两条未被开发的河流之一。 丙中洛是怒江地区十三级水坝的原定修建地之一,丁杰和他的祖辈一直在这里生活。虽然生活贫困,主要以玉米为主物,但是,丁杰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多的烦恼。 他带着记者去参观这里的怒江第一湾和天主教堂。一路上,我们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无数不同的鸟鸣声此起彼落。一旁是白纱般云雾萦绕的小村庄,一旁是湍急的怒江发出的浩荡水声,好像置身梦境。 在怒江一个星期,这种美丽的景色一再出现在记者的眼前,而关于怒江的美好生态环境也是专家们奋起保护这条河流的缘起。 2003年,“三江并流”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而怒江正是这其中的“一江”。它与雅鲁藏布江一起被称为我国仅存的两条没有建坝的原生态河流,怒江中下游汇聚了除沙漠和海洋外北半球的各类自然景观。专家们认为,如果在这里建设大坝,那么生态河流将不复存在。 云南大学的何大明教授是怒江大坝最积极的反对者。据他介绍:“三江并流在全球独一无二,它的面积虽然只占国土面积不到0.4%,但它却拥有全国25%以上的高等植物,77种国家级保护动物,因此国内专家在评价申报世界遗产的时候认为,这个区域是反映地球演化重大事件的关键地区。这个地方高耸的山川和河谷构成了全球独一无二的高山峡谷景观,汇成了北半球除除沙漠和海岩以外的各种各样的景观。” 何大明同时还认为:“怒江大峡谷作为三江并流地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独特的景观以及生物多样性,民族文化多样性和生态功能等等在我们国家甚至全球都是不可替代的,如果毁坏了,是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的。” 与此相反,在水利专家和当地官员的眼里,他们显然还是更重视怒江拥有的丰富水利资源,并将其视为脱贫致富的不二选择。 作为一条重要的国际河流,怒江在我国境内干流长达2018千米,它水能资源丰富,怒江、澜沧江、独龙江三大干流及其183条一级支流、水资源总量达955.91亿立方米,水能蕴藏量达2000亿万立方米,可开发的装机容量2100万千瓦,占全省可开发量的19.9%。 怒江居民:在贫困与富裕中交错 专家和官员的论战已经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而许多怒江自治州的居民则对前景不甚了解,他们显然更关心将来的住处等实际问题。 从六库镇往上游走5公里就到了小沙坝村,这里是六库水坝的坝址所在地,去年刚刚通了公路和自来水,原来宁静的村子因为施工队的到来而变得喧嚣。 村民郭五对本报记者说:“原来我们村里的人还有点地,大概能够喂饱自己的肚子,但是90年代开始为了保护森林资源,退耕还林,因为政府穷,原先答应给我们的补偿也没有完全兑现,现在我们是连肚子都吃不饱。我们也不知道这水坝修起来以后会怎么样。” 随后,记者来到了郭五的家,这个家庭一共有六口人,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唯一值钱点的东西就是屋里的一台黑白电视机,但是连这个东西也因为电费的昂贵和电力资源的缺乏而一直闲置。 记者问郭五:“怒江大坝建成后,你觉得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善?”他看着我,一脸茫然。想了一会,他对我说:“到那时候,我连住哪都不知道呢。” 谈到大坝修成后的就业机会,郭五并不表示乐观:“我没有文化,顶多在大坝没有建成之前,去搬搬石头,等大坝修好了,我又能在里面干什么呢?” 沿着怒江而下,这个自治州内的大部分村落都是悬挂在空中的。由于地势陡峭,许多人就像过着“云上的日子”。但是一旦将来水坝建成以后,许多村庄将被淹没,这些移民能搬到哪里去? 怒江不同于三峡,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他们不太可能像三峡移民一样,分布到全国各地,因为他们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郭五无奈地笑道:“村子如果淹了,那我们就搬到更高的地方去。”可是,更高的地方,地势更为陡峭,这些贫困的农民又怎样继续种地,这可能需要当地政府认真研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