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记者 袁华明

　　在号称“建筑之乡”的浙江东阳，建筑行业是当地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在这个县级市仅拥有一级资质的建筑企业就有14家之多，相当于一些落后省份一个省的数量，也远远超出了很多地级市的数量。东阳市政府早在1987年左右就专门将管理建筑企业的职能从建设局中剥离出来，成立了国内地方政府部门中少有的建筑业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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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近几年，中国广厦集团、中天建设集团、歌山建设集团、野风建设有限公司等多家从东阳起家的建筑企业先后在杭州发展，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东阳建筑企业真的大举外迁了吗？这是否是资本外溢的又一典型事件？东阳各方面又将如何应对这一悄悄发生的变化？

　　寻觅新的发展空间

　　东阳位于浙江省中部，素有“歌山画水之地，人文荟萃之乡”的美誉，东阳建筑的历史也非常悠久，其在中国建筑史上曾留下过不少辉煌的篇章。从传统木雕建筑到现代建筑，都能在东阳找到，东阳现有的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也为数不少，其密集度也是国内较为罕见的。

　　按理说如此丰厚的建筑文化底蕴对现在东阳建筑企业来说将是一大笔财富，对于这些企业的文化建设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而且东阳居于浙江中部，地理条件上的优势也比较明显，交通十分便利，离最近的机场(义乌机场)仅25公里，正在动工兴建的甬金(宁波—金华)高速公路和金义东(金华—义乌—东阳)快速通道将使东阳的区位优势更加明显，物流条件也将更为完善。

　　那么，为什么东阳的建筑企业还是要往外迁呢？

　　尽管作为主管部门的东阳市建筑业管理局局长包继承自己也认为，企业法人享有充分的自主经营的权利，政府部门一般不会进行过多的干预，但是面对这种大型建筑企业纷纷外迁的情况他还是有些莫名的感觉或者说喜忧参半吧。他说，企业如果认为外地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当然可以选择在外地发展；也可以将注册地放在东阳，而将主要经营地点放在外地。企业外迁大多还是出于市场的考虑。

　　今年三月刚刚被建设部授予“建筑企业特级资质证书”的中天建设集团的有关人员告诉记者，集团迁杭以来，各项业绩均有不俗表现。浙江歌山建设集团办公室主任葛飞勇先生说，到杭州发展主要是基于开拓市场、吸引人才和交流信息等方面的考虑，目前已经将杭州作为重要基地，而且迁到杭州后集团的业绩也有明显的上升。野风集团下属的子公司野风建设有限公司也是一家将注册地和总部放在东阳而在杭州设立办事处的企业，该公司目前的很多业务已经在杭州完成，公司办公室的周主任告诉记者，公司到杭州发展当然是从市场的角度考虑的。据她介绍，东阳大大小小的建筑企业太多了，但是当地的工程却并不多，所以东阳的建筑企业都要到外地去揽工程，在杭州就会好很多，无论是信息方面还是交通方面都比较方便。事实也证明，到杭州以后，野风建筑有限公司的业务量也有了很大的增长，2003年完成施工产值已经达到8个亿，足足增长了一倍。

　　事实上，很多企业还是留在了东阳，外迁的企业在当地是比较大型的，企业只有做到足够大时才会考虑“出走”。专家指出，企业做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对信息、政策资源等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一些小的地方已经无法满足其要求。

　　并非简单的资本外溢

　　不少专家认为，东阳建筑企业外迁，不仅只是简单的资本外溢。稍稍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东阳企业的外迁不仅是投资资本的外流，而且也是税收收入流失，更是人才的外流。

　　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的徐维祥教授认为，资本外溢是现在比较普遍的现象，虽然对当地有一定的消极影响，但是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还是比较正常的，是市场规律使然，当地市场资源的有限性是资本外溢的条件，只要存在资源价值差就会有资本的流动。他认为，东阳建筑企业的外迁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确实是一种资本外溢。

　　尽管当地政府对建筑企业的外迁不持反对态度，但还是有些不情愿，这主要是涉及地方税收的问题。据业内人士分析，由于建筑企业的特殊性，只要他所承包的工程在外地，他所要缴纳的税金也就在外地而不是当地缴纳，这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是不小的损失；如果将注册地也迁往外地，那么对当地的冲击就更大；此外在兼并改制当中，一些东阳建筑企业跨地区兼并，这些被兼并的企业也都在当地继续发展，而不是迁到东阳。因此，像东阳这样将建筑业当作是主导产业的地方，建筑企业注册地的变更当然是政府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至于人才的外流，徐维祥教授认为，如果从一个公司的角度来看，那么只要这个公司有足够的市场竞争力和吸引力，加上情况熟、人员熟等因素，一般来说人员的流动性还是相对比较稳定的；但是如果从一个地区的角度来看，东阳的建筑企业迁到外地后，当然就会把很多专业人才一起带走，对当地来说确实可能造成人才流失。

　　但是东阳建筑企业外迁的过程中也有不少的情况是将主要经营地外迁到大城市或者挑选一个大城市设立办事机构，而将注册地继续留在东阳，有人认为这样的结合比较好，既能吸收大城市的信息和政策优势，又能兼顾到自己的起家之地。业内人士指出，任何产业都存在一定的产业链，产业链上下游之间要保持一定的紧密联系，这样才能保持产业集群的优势。建筑业也一样，需要产业链上下游的配合，一些建筑企业将注册地与主要经营地相分离，往往可能导致产业链上不同程度的脱节，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关键在于政府的服务

　　建筑业是一个地域要求并不十分强的行业，建筑企业的主要经营地在哪里，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影响他的业务能力和业务数量。一个建筑企业到外地去承包工程往往也都是在当地买材料并进行施工，最多也只是人员的流动，对公司所在地的物流条件的要求并不高。

　　正是因为这样的行业特点，政府的服务质量就成为吸引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包继承就认为，企业最终考虑的还是政府的服务问题。他说，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法人变更注册地政府当然会有想法，但要留住企业，关键的还是看政府特别是管理部门的服务，要变管理为服务，让企业感到发展的环境和空间会越来越好。他还透露，东阳一家超大型的建筑集团前年8月迁到杭州后，如今正在考虑将总部迁回到东阳，目前已经把部门子公司迁回了东阳。

　　东阳建筑业管理部门的服务如何呢？该局办公室有关人员介绍说，作为主导产业东阳市各方面都十分重视建筑业的发展，扶持的力度也很大，特别是专门成立了建筑业管理局，因此在为企业服务的过程中，无论是服务的内容还是方法都比较直接，相比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局里还将在注册服务和常规服务等方面出台更贴近企业的政策和工作方式。

　　按照当地管理部门的说法，不少企业在外迁后，仍然将注册地留在东阳，这样的做法明显是从业务和管理的双重角度出发的。这些企业出去发展之后，档案仍在东阳、职称评定也还是在东阳，去年东阳市建筑业管理局还为广厦集团的不少项目经理评定职称。有意思的是，这些外迁但将注册地放在东阳的企业很多还是多年来一直被评为东阳市建筑十强企业、优秀建筑企业、建筑明星企业和“重合同守信用”单位等。

　　但是也有不少专家不无担心地指出，要留住外迁的企业代价是很大的。关键是如何变“东阳人经济”为“东阳经济”。东阳人到处跑工程，现在连公司都要迁到外地去，所以从更为宏观的角度上说是“东阳人经济”，政府如何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使在外地的东阳人创造的财富在东阳消费、投资，这样才能使东阳经济有进一步的发展，打造“东阳经济”。

　　近年来，东阳市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多方支持建筑业的可持续发展。通过不断开拓，东阳建筑企业在上海、北京、杭州等地建立了年产值超5亿元的施工基地，又开辟了武汉、合肥等30多个年产值超亿元的新基地。但是面对不少的外迁建筑企业，有关部门表示还将继续出台各种政策，建立更为畅通的信息平台，尽量留住这些企业，避免出现被经济学家称为“经济空洞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