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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千万金卡被劫案”侦破 7名疑犯皆未成年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07日11:16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2004年4月下旬,一个寒意未褪的雨天,笔者见到了“10·18”千万金卡被劫案的7名疑犯。如果不是看守所的高墙铁网,笔者很难将眼前这群稚气未脱的孩子与凶残的持刀抢劫联系起来。

  然而,厚厚的案卷为证:正是这群孩子,涉嫌20余宗暴力持刀抢劫案,劫得一张价值2800万元的金卡和近6万元财物。这群由未成年孩子组成的持刀抢劫团伙,年龄最大的只有17岁,最小的还不满14岁。他们大都在初中就辍学,整日沉湎于网吧等处;为了寻找虚幻世界里的刺激,他们拿起了本应远离的尖刀;而作案的动机,竟大多是为了如“古惑仔”那样在“黑道”上“出名”。

  2004年4月13日,随着“老大”林杰的落网,这群孩子终于明白:自己的人生要以另一种方式书写了!

  2800万元金卡被劫

  2003年10月18日凌晨1时,深秋的雁城已有了一些沁人的寒意。黄女士与朋友聚会后,独自一人租坐一辆摩托车回家。她在衡阳市人民路下车后,向自家的楼房走去。上到三楼时,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个黑影,她的脖子被一只手用力掐住了。“啊!”她禁不住一声尖叫。“不许叫!”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她感到脖子一凉,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黄女士哆嗦着问,下意识地拽紧了手中的皮包,里面有4500元现金和信用卡等贵重物品,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价值2800万元的股市金卡。

  “莫做声,把皮包拿过来!”另一个声音传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黄女士发现抢包的是两个个头不高的少年,她壮着胆子试图反抗起来。

  但这两个少年并不似想象中好对付,他们一把将黄摔倒在地,用刀狠狠刺向她的胸部、背部,最后抢走了她身上的手机和手提包,大摇大摆地离去。

  “千万金卡被劫!”这一罕见的恶性抢劫案,惊动了衡阳市公安局局长邹安宝与主管刑侦的王成良副局长,他们亲自披挂上阵督办。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文教,立即一方面部署召开案情分析会,一方面派副支队长杨元生率警赶赴现场查找线索。

  可疑的“密切配合”

  10月26日,几天缜密有效的侦查后,一张大网悄悄张开。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七大队中队长廖勇,此刻胸有成竹地隐蔽在某单位家属楼旁,等待目标人物的出现。通过一系列侦查工作,警方已掌握一个名叫夏飞的重点嫌疑对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守候在另一观察点的侦查员不免有些泄气,拨通了廖勇的电话:“已经连续守候3天了,今天不会又空手而归吧!”“继续等!”凭着丰富的侦查经验,廖勇相信“鱼”已离“网”不远了。

  当天下午4时许,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孩出现在廖勇的视野里。瞟见男孩脖子上的“蜘蛛”文身后,“是夏飞!”廖勇警觉与兴奋起来。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夏飞,猛然将其制服。

  突审工作立即展开,夏飞态度极为配合地交待:千万金卡被劫的案子,是他的哥们梁俊辉和王伟民做的,自己只是陪同他们去旧货市场卖了抢来的手机。

  通过夏飞的供述,当日下午,预审大队长唐建军和教导员范涛、副大队长王晓东率领民警在衡阳市某网吧将王伟民抓获,而梁俊辉却不见踪迹。

  廖勇不禁对夏飞的“密切配合”产生了怀疑。他认真地分析了夏飞的口供,发现夏飞年纪不大,却很机灵,一遇到涉及案件的重要问题总是巧妙地避开。“夏飞在隐瞒什么。”通过耐心的思想工作,夏飞的防线很快瓦解了。夏飞承认自己在配合警方引梁俊辉出现时,曾偷偷地通过网络暗语为他通风报信。

  11月16日,廖勇得到消息,梁俊辉出现在郴州。教导员范涛立即率领廖勇、刘文胜、陈林云等民警火速赶往郴州市。在一家被锁定的可疑网吧外,廖勇注意到一位衣着十分前卫的男孩。因为没有梁俊辉的照片,廖勇虽不很肯定,但见到男孩穿着尖头皮鞋、留着板寸头,与夏飞的打扮十分相似,心中就有了底,并走上去亮出了身份。

  “我不是衡阳人,你们肯定弄错了。”男孩操一口普通话辩解道。“没错,就是你!你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乡音未改。”廖勇肯定地将男孩带上了警车。

  经确认,此人正是梁俊辉。

  网吧兜住“无奸道”

  “10·18”重大抢劫案的3名涉案嫌疑人全部落网,理应可以顺利结案了。可廖勇等却并未感到轻松,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他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地方:3名涉案者全都是未成年人,而且喜欢纠集在网吧;夏飞等落网后,不时还有一些未成年人前来探视,而他们之间并非“友谊”那么简单。

  果然,在侦查员凌厉的攻势下,夏飞等人供出了他们是一个团伙、“老大”是年纪相仿的辍学少年林杰;自2003年9月起,该团伙在林杰的带领下开始持刀抢劫,已连续作案20余起。

  但还没等刑警找上门,林杰就已带领一班小喽罗们闻风而逃了。尽管林杰销声匿迹了,可廖勇等民警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知道林杰离不开互联网,最喜欢在网上游逛。没过多久,一直高速运行的侦查手段就反馈回信息:林杰化名“无奸道”,在网络上现身了。2004年4月13日凌晨2时,廖勇带领中队民警钟志华、陈林云,把林杰及其团伙成员李奇、陈浩东等人堵在了网吧门口。

  一张俊朗的脸庞,胸膛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文身,这就是年仅17岁的“老大”林杰。

  练体操的手拿起了刀

  讯问笔录上,林杰的简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他曾经是一名体操运动员,随队征战过香港等地,还拿过不少奖项。长期的训练,在他手上留下了厚厚的老茧;过去他用这双手打拼荣誉,而现在他却用这双手制造罪恶。

  林杰说,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了。他只记得父母离异后,他就成了一匹无人看管的野马;虽然他现在有两个家,可在他心里却如同根本没有家。因为不想回家,他经常到同学陈浩东家中,一同到网吧聊天、打游戏,并开始厌学,逃学,发展到后来索性辍学。在网吧里,他们很快又结识了夏飞、梁俊辉等这群哥们,喝酒、赌博、看黄色录像、交女朋友;香港电影《古惑仔》中那些昏天黑地的生活,成了他们共同的追求。

  在人生最黄金、最关键的时间,林杰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性格暴虐乖张的他,处事却颇精明能干,加之打起架来心狠手辣,很快镇住了一批“小混混”,稳坐上“老大”的宝座。

  于是,有了这一团伙成员都能记起的一幕:2003年9月8日,衡阳市某迪士高包厢内,一群少年聚集一堂。在震耳欲聋的迪士高音乐中,他们举杯高叫:“大哥,我们永远支持你!”而被称为“大哥”的林杰,竟抽出一把雪亮的砍刀得意地叫嚣:“我们一定要成为江湖霸主!”

  为了出威风、壮胆子,当了“大哥”的林杰第一件事就是组织手下抢劫。2003年9月18日,他们在衡阳市西湖公园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独自散步。“就抢他!”林杰一声令下,梁俊辉等人分别包抄,围住中年男子,先对其背部踹了一脚,紧接着把他摔打在地,抢走了手机和现金。一路狂奔逃离现场后清点赃物,才发现现金只有80元。“没关系,出门见8,吉利。”林杰为他的小兄弟们拼命打气:“我们第一次出手就成功,以后准发!”

  不知是巧合还是林杰的有意安排,“9·18”、“10·18”等抢劫案均离不开选择了“8”字。沉湎于自己未来的黑道王国、一心想靠罪恶手段“发”迹的林杰,没想到正是这个“发”字把他带入了铁窗生涯。

  “救救孩子”呐喊长在

  这一个少年抢劫团伙被彻底瓦解了,可刑警们的心情却格外沉重,因为这些孩子的沉沦历程实在令人痛心。

  15岁的夏飞,在家中已是一个动辄对父母都亮刀子的“危险人物”。他的父亲是一所学校的普通职工,母亲下岗,全家人每月靠不足1000元的收入生活。看到周围一些同学的富裕生活,夏飞的心理天平很快失衡了。他十分羡慕一些影片中江湖老大呼风唤雨的生活,对闯荡社会有无限的向往,打心眼里瞧不起起早贪黑、辛勤奔波的父母。初中辍学后,他尝试着在社会上游荡,并在身上刺满了文身,一心一意效仿心目中的江湖人物。

  与夏飞不同,梁俊辉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中,母亲在他12岁时病逝了,父亲整日在外靠开出租摩托车为生,奶奶于是成了与他相伴时间最多的人。在奶奶心目中,梁俊辉是“含在嘴里怕化、搁在头上怕碎”的宝贝疙瘩。梁俊辉犯案后,溺爱他的奶奶不是劝他投案自首,反而帮他逃往郴州。

  ……

  未成年人犯罪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问题,除了家庭的原因,还有不少其他因素。就此个案剖析:初中即辍学的林杰等人,作为正处在青春期的未成年人,争强好胜、心理承受能力差、对事物缺乏正确分析判断等,是他们的显著特征;一旦受到外界影响,很容易在盲目模仿或偏激冲动中走向犯罪的泥潭。于是,在泛滥的“三厅两室一吧”(录像厅、舞厅、卡拉OK厅、游戏机室、台球室、网吧)中,林杰等对色情暴力等产生了一种畸型崇拜,并不假思索地模仿、尝试。这些还不懂爱为何物的少年,居然个个都神气活现地谈起了恋爱,每个人都有女朋友,有的还不止一个,并学着影视剧中一些小混混的口吻称之为“泡马子”。而他们“谈恋爱”的目的,有时竟是利用那些“女朋友”拦截的士抢劫。

  精彩的社会,在这些孩子被扭曲的视线中,竟只剩下一个又一个成人化犯罪的范本。由于年纪小,他们做事往往不计后果,手段更是格外地凶残。一次,林杰因女朋友与人起纷争,他像影视剧中黑帮老大般调集自己的兄弟拿着砍刀汇集在一起,不料对方也不是善主;不愿“丢面子”的林杰于是火速征调更多的“兄弟”,疯狂地将对方砍伤才扬长而去。该团伙成员中的陈浩东在一次持刀抢劫时,面对受害人狂性大发,竟先后砍断了两把刀。

  更令刑警们震惊的是,林杰等并非对法律一无所知,相反他们还会充分利用自己的年龄优势。“反正我们未满18岁。”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保护,竟成了他们做案的“护身符”。

  据衡阳市公安局统计,近年来该市查获的未成年人犯罪,就已包括杀人、纵火、抢劫等12种犯罪类型。未成年人犯罪向低龄化、团伙化、复杂化方向发展,这已是社会每一份良知都不得不面对的严峻现实。

  林杰等孩子的堕落轨迹,向社会所有的组成部分再次敲响着警钟:关注孩子!救救孩子!(文中未成年人均系化名)(作者:朱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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