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名全国的治沙女杰白春兰，在毛乌素沙漠治沙24载，使黄沙漫漫之地变得绿树成荫。然而，在取得生态效益的同时，她却承受着还贷的巨大压力……

　　大投入与小补偿

　　“偿还60万元的银行贷款已经成了我最大的困难。”在毛乌素沙漠南端、宁夏盐池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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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杨堡乡沙边子村，白春兰对记者说。

　　在当地，白春兰可是名人，治沙24年，仅全国的荣誉称号就有十几个。但这并没有使她摆脱因治沙陷入的经济困境。到今年春季，白春兰已经欠了银行3个季度的贷款利息了，同时，一笔30万元的贷款也已到期。但她确实拿不出钱来，半个月前，她做胆结石手术，费用还是跟亲戚借的。一棵树与万棵树

　　毛乌素沙漠的南端，有一个叫作一棵树的地方，因为只有一棵老榆树而得名。

　　1980年春，白春兰与丈夫在此种了3亩多地，结果，被一场大风卷得无影无踪。气象资料显示，当时这里每年沙暴天气多达36~40天，风速超过每秒5米的起沙、扬沙大风多达323次。

　　“要想在这里种庄稼，必须先植树。”白春兰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树长大了还能卖钱。

　　经过3年的反反复复，白春兰一家在沙窝里种下的50亩草木有七成活了下来，一棵树终于有了一小片绿洲。然而，1983年夏天一场罕见的特大沙尘暴，将这一切一扫而光。白春兰没有气馁，她在沙窝边搭起两间土房，将家搬了过来。

　　10多年过去了，白春兰全家治沙的艰辛难以历数。搬家前，每天到沙边子一个往返就20公里；为了防止羊群啃踏，围绕1300亩林草地挖筑了三圈壕墙，总长超过11公里；用坏了11辆架子车，磨秃了20多把铁锨……而他们究竟植了多少树，谁都说不清楚。

　　林业局提供的数字是：治理沙漠2300亩，种植乔木5万株，种植灌木1200亩，封沙育草820亩，围栏草原1000多亩，枣树套种药材60亩，育苗基地110亩，平整水浇地80亩……

　　记者看到，昔日明沙遍野的一颗树已是林木遍地，许多树都有碗口粗细。白春兰家的院子没有院墙，院子里基本没有沙子，起风时，也不见尘土飞扬；站在高处举目远望，房子四周长满新疆杨、红柳、花棒等，许多灌木有大半人高，茂密处难以下足。当初种树的时候，白春兰想的是等树长大后砍掉卖钱。可现在树真的长大了，政府却不让砍了，预期的回报无法实现，银行贷款就没法偿还。

　　按照国家退耕还林的有关政策，县林业局给了她每亩50元的补助。

　　盐池县科委沙边子站的负责人、盐池县沙漠化整治研究基地工程师张玉进算了一笔账：“一亩地需要树苗60棵，一棵树苗8角钱，政府给的补助仅够买树苗的。”白春兰也说：“林业局的补助只按成活的树木算。而我们这个地方树的成活率比较低，种活一棵树要花很大的功夫。”

　　近年来，各级政府对白春兰治沙给予了积极支持，先后从不同渠道无偿投入26万元，但这远远不能弥补白春兰多年治沙的亏空。

　　1998年至1999年，白春兰在政府的帮助下分两次贷款60万元，除了一部分用于建猪舍、羊场外，主要的钱还是投到了治沙上。但到2003年，除了养羊还能每年赚2万多元外，其余的都没见效益。2001年，自治区林业厅扶持了5万元，白春兰自己拿出13万元，承包了100亩荒沙地建苗圃，最终由于沙地地力太差，没有成功，钱全赔了。

　　今年，新的难题又出现了———过去敞开式放牧被禁止，只能圈养，而圈养只能靠饲料，这样养羊就没什么利润了。以前养羊一年赚的2万多元，还可以还每年的贷款利息。现在少了这块利润，贷款利息拖欠随之产生。

　　尽管白春兰一再表示，60万元贷款一定要还，并把还款的希望寄托在扩大养殖规模上，但从哪里找钱扩大规模却没有头绪。记者看到，在白春兰屋后的饲养场里，只有150多只羊、30多头猪，4个羊圈有2个是空的。治沙者与受益者

　　白春兰治沙取得了明显的生态效益，但却不见经济效益。据盐池县林业局局长王富伟介绍，近几年该县涌现出不少治沙大户，联户农民100多家，治沙造林面积达25万多亩，比起国有、集体单位造林，他们进度快、花钱少，但问题是难见经济效益。

　　采访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种树治沙，保护生态环境，受益的是大家，应当给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治沙人以补偿，至少不能让治沙人自己赔钱，但由谁来补偿以及怎样补偿，却成了问题。

　　沙边子村村委会主任李生金说，白春兰治理的地方位于村子西边的沙漠边缘，是她挡住了沙子向东流动，没有她的防风固沙林带，村东边的近千亩农田肯定沙化了。

　　当地一些长期关注治沙问题的人士也认为，种树治沙是一项投资大、风险高、周期长、效益低的事，国家应该对这种行为进行鼓励，特别是在目前尚无法兼顾生态、经济双重效益的情况下，应该尽快拿出保护个体投资人治沙积极性的具体办法，否则刚刚起步的民间治沙将有夭折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