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爆破拆除“腐败楼”(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19日10:01 北京日报

　　昨天清晨6时整，温州市区响起5声震耳的闷响，“全国爆破拆除第一高楼”——93米高的温州中国银行大厦在2．5秒钟里轰然倒下。

　　备受关注的温州中银大厦是一个典型的“豆腐渣”工程。因其建成长达6年无法投入使用而成为温州市瞩目的“烂尾楼”。特别是因其爆出中国银行温州分行领导班子有关人员的经济犯罪大案，其“腐败黑洞”导致工程主体质量不合格而被人们称为“腐败楼”。

　　昨天清晨6时20分，温州市上空响起持续2分钟的鸣笛声——全国爆破拆除的第一高“腐败楼”中银大厦警戒解除，这标志着此次定向爆破取得了完全的成功。

　　2．5秒夷平93米高楼

　　20分钟前，在5声震耳的闷响中，温州中国银行大厦在2．5秒钟里轰然倒下。

　　从6时01分起，爆破组与安全监理组首先进入现场检查、评估爆破情况。爆破技术负责人崔允武等有关人员向总指挥陆光中报告：向南定向爆破十分成功，大厦准确向南倒塌，各项指标达到预期目的。

　　随后，在陆光中的指令下，4辆消防车开入爆破点喷水降尘。各设施检查组到爆破点周围查看水、电、煤气、通信等地下设施运行情况。消防车冲洗街道。

　　记者在现场看到，爆破10多分钟后，各救护组、抢险组、人员疏散组、警戒巡查组一一向爆破总指挥陆光中报告：一切正常，平安无事。陆光中与爆破专家崔允武满意地告诉记者：爆区人员无伤亡，周围建筑无损毁，地面、地下设施无损坏。

　　据崔允武称，整幢大楼爆破之后，清理废土的时间约需25天才能完成。

　　爆破后，温州市委副书记陈艾华对记者感慨地说，长在心头的一个大瘤终于被割掉了。一些路过这里的群众说，“腐败楼”虽然消失了，但它给人们留下的警示却是深远的。

　　“烂尾”牵出腐败大案

　　中银大厦位于温州市区学院路和车站大道的交接处。楼高93．05米，共22层，建筑面积1．5万平方米，系框架剪力墙钢筋混凝土结构。

　　1995年4月，广东茂名建筑总公司通过招标中标成为该大厦的承建方，同年5月与中行温州市分行签订了施工合同。

　　1995年6月，投资6000多万元的中银大厦开工建设，但两年后结顶时却发现质量问题。经温州市建设工程质监站及国家建筑工程质量监督检测中心等多次检测鉴定，结果为不合格。1999年11月，有关方面再次拿出权威的报告，证明主体工程质量不合格；同时认定大厦部分结构强度达不到要求，系偷工减料造成，是一个典型的“豆腐渣”工程。

　　由于质量问题，中银大厦在其建成长达6年无法投入使用，成为温州市的“烂尾楼”。大厦斑驳陆离、千疮百孔，与四周一座座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形成强烈的对比。

　　中银大厦暴露出的严重质量问题，引起有关方面警惕。根据群众举报，一个腐败大问号锁定在原中国银行温州市分行的领导班子头上。

　　就在大楼结顶的第二年，中国银行总行监察部一位官员秘临温州，向温州市委领导通报此事。不久，一个由浙江省中行纪委、温州市纪委、温州市公安局等方面联合组成的专案组展开全面调查，专案组在温州驻扎达9个月之久，其间三下广东、福建，四上杭州、徐州、北京。

　　2002年，中银大厦“黑洞”浮出水面。它带出了温州金融系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桩腐败案，涉案金额3000多万元，涉案人员43名。从那时起，中银大厦因其爆出的经济犯罪大案，导致工程主体质量不合格，从而也被人们称为“腐败楼”。

　　随着案件的逐步侦破，2002年11月以来，部分相关涉案人员分别被判刑。其中，中国银行温州分行原分管基建的副行长鲁某，被鹿城区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8年。中国银行温州分行原基建办主任陈某被鹿城区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负责温州中行大厦招投标监理的温州市招投标办副主任马某因受贿9．7万元，被鹿城区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7年。这3名贪官在法律面前个个表示伏罪，均未向二审法院提出上诉。

　　2003年7月11日，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民事裁定：茂名公司要赔付中行温州市分行3102万元。

　　专家作出爆破“终审”

　　1999年11月，当有关质监部门对大厦出具了“主体工程质量不合格，部分结构强度达不到要求，系因偷工减料造成”的鉴定报告后，以陈锡武“领衔”施工的广东省茂名市建筑工程总公司第七分公司极力实施“亡羊补牢”术，对大厦进行加固处理。但就在加固之中，有关部门又发现了大厦地下基础工程也存在着质量问题。

　　2001年5月，有关国家级工程质量专家组对中银大厦进行鉴定，作出爆破拆除的“终审”。

　　2003年9月，温州市政府决定定向爆破拆除，由此敲响了这幢“腐败楼”的丧钟！

　　2003年年底，浙江省公安厅治安总队批准爆破拆除工程实施全国招投标。全国6家一级资质的爆破拆除专业企业参加了投标，最后广东中人集团建设有限公司一举中标。

　　今年3月11日，浙江省公安厅和中国工程爆破协会从全国请来了以工程院士汪旭光为组长的16位全国知名爆破专家组成专家组，对爆破方案进行了全面的“会诊”审定。专家组肯定并批准了江苏省公安厅爆破专家组专家崔允武教授主持的爆破方案。

　　崔允武教授介绍，此前，我国以定向爆破方式拆除的第一高建筑物，是去年8月在宁波爆破的150米高的烟囱。以定向爆破方式拆除的第一高楼房是2001年在北京爆破的一幢居民楼，它高60米，22层。全国爆破专家组称，中银大厦是“全国拆除爆破第一高楼”。

　　质量之差吓坏爆破专家

　　今年4月26日中午12时32分，温州市区上空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为了确保爆破成功，“中银大厦”爆破组对大厦进行预爆。主楼三楼的两根力柱和9、10、15、16层的剪力墙在预爆中被炸毁，大厦的主楼和裙楼被爆破“切”开。

　　崔允武向记者透露，通过预爆，进一步证实了“中银大厦”的质量问题。装炸药要先钻孔。工人们一打钻，吓一跳，钻头一戳进去就是10厘米，原来钢筋混凝土空隙太多，里头像是蜂窝，尽是空的。从爆破后的感观看，炸出来的水泥块建筑级配不合理。本来，浇铸混凝土的卵石石料最大不能大于鸡蛋，实际却有小碗这么大。而且，杂质太多，本来是水泥、砂、石“三合一”，可是连泥土都有。

　　崔允武讲，原先投入爆破的用药量是按正常的钢筋水泥建筑物设计的，结果一炸才知道，对中银大厦来说，这正常的用药量太大了，许多石子飞出了60多米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范围，幸亏只伤了一位路人的表皮，没酿成大祸。由此看来，这幢大厦的确是“豆腐渣”。

　　这位今年69岁高龄、曾在全国各地爆破过10多幢高层建筑的爆破专家表示，像“中银大厦”这么差的质量，在他多年的爆破实践中是很少见的。他说，这也好，有人担心此“全国爆破第一楼”会不会炸不开，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必须“命令”大厦向南倒

　　本月15日，温州市中银大厦爆破拆除指挥部向社会发出公告：经浙江省公安厅批准，温州中银大厦于5月18日凌晨6时整实施定向爆破拆除。

　　当要给这幢“豆腐渣”、“烂尾楼”、“腐败楼”“送终”时，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安全上。当时，记者实地考察了解时，也曾为爆破捏了一把汗。

　　这幢高达93．05米的庞然大物，丑陋而恐怖地矗立在现代化都市的东部中心。大厦四周，高楼林立，唇齿相依，车水马龙。北面，是100多米高的建设银行大厦；东面，立着一幢60多米检验检疫局办公大楼；东北面，为刚落成的学院大厦。这三幢高楼与中银大厦均仅有一路之隔。最危险的是西面，与温州市国土资源局8层高的办公楼及配电房竟只有10米之距！

　　所幸的是，在中银大厦南面有一块宽60米、长90米的空阔地。而90米之外，便是温州新建的现代化展览中心与东南剧院。在这种极其险恶、复杂的爆破环境中，爆破倒塌方向只能选择：正南。但即使这样，也有点儿悬。因为大厦的总高度比倒塌的“容量”还多3．05米！

　　崔教授在现场向记者进一步介绍说，爆破难度还体现在该楼结构不对称，重心偏移。大楼的截面呈梯形状，它形如从西到东“四级楼梯”。西面建筑较厚，从上到下宽度有四间，东面建筑较薄，宽度递减为一间。因此造成整个建筑的重心不在中心位置，而在西面。重心在西，这种情况就好像人的两腿一软一硬，被人一击，向软腿方向倒。故可能导致炸开的大厦向西面倒塌。如果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准确“遥控”中银大厦向南倒，崔允武等爆破专家设计了用时间差、高度差调整爆破的方案。

　　利用时间差就是在安排数千个炸眼的点火时间顺序时，让南面的“药包系统”先爆，背部北面的“药包系统”后响。这一前一后的时间仅相差千分之几秒。但这点瞬间的差异，就能产生先炸先倒，后炸后倒的奇妙效果。一旦南面先塌，整个大楼自然向南倾倒。

　　利用高度差就是在爆破切点上，确定三个大切口。第一个切口定在大厦的底层，即先炸底部1－4层的楼体，并且“炸点”由南向北，从第4层向第1层倾斜，形成一个30度的爆破切线。这样，可以确保向南倒，也可以减少楼房塌散的强度，使本来93米多高的大厦一下子“矮”掉三四十米，以有效减少南面空地的压力。在楼房向南倒塌的过程中，接着炸第二个切口中部第9－10层和第三个切口中上部第15－16层。这样由南向北、自下而上延时起爆，两股力量“互相帮助”，就能有效促成整幢大厦向南倒塌之势。

　　“近护远防”严保安全

　　从本月14日起，组织实施爆破的有关方面就处于临战状态。

　　据介绍，爆破大厦涉及周边的群众约3000多人。为使大厦向南面定向倒塌不伤人、伤楼、伤车、伤物，爆破施工单位实施了“深挖沟、高筑墙、多穿衣”防护工程。

　　在“近体防护”方面，施工方以前就在放炸药的柱子和墙外，扎上了六七厘米厚的防护稻草和竹篱笆，以防止碎石飞散。为了加大安全系数，他们又给墙、柱加穿一件“衣服”，增扎一层防护稻草和竹篱笆。同时，在大楼的外墙的爆破切口面前挂上了结实的帆布和建筑尼龙网。

　　在“远体防护”方面，一是在大厦的东、西、南三面挖了三条“减震沟”，以防止倒塌的巨石捣坏周围的建筑和地下管线。二是在东、西两侧打了8米高的飞石遮障。三是为了减少大厦倒塌落地的冲击震动，在主楼南面空阔地上筑起了4道壮观的“减震墙”。“减震墙”其实就是沙袋土堤，每道高2米、长40米，间隔10－30米。

　　从18日凌晨4时30分起，指挥部对爆区实行了安全警戒。警戒范围露天北侧半径200米，南侧260米。室内警戒区警戒半径北侧100米，南侧140米。对警戒区内的各条道路进行交通管制，并制定应急预案。所有露天停放的车辆全部撤离。指挥部安排所有临时撤离群众疏散到老温州大学等安全地带。

　　为确保爆破安全，温州市委、市政府此次严密组织，制定了抢救预案并组成了应急抢救部队，共投入了1000名公安、消防、医护、市政、城管、街道等方面的人员，以及70多辆警车、救护车、抢险车、公交车。

　　昨天，随着解除警戒鸣笛声的消失，记者在现场看到，3000多名从警戒区疏散出来的温州市民，在各级组织的安排下，有序地从老温州大学、体育馆、文化公园等处平安地返回，一些妇女儿童及老人也从东、南、北、西南等各个方向乘坐政府安排的专用大巴回到自己的家中。

　　警戒区外围的行人、车辆开始从四面八方有序地出入于原中银大厦所在区的车站大道与学院路交汇口。沿街一些商店已开门营业。爆破点四周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据新华社电文／张和平吴智勇图／谭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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