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导引

　　2004年5月，冰城哈尔滨流传着一个让人悲喜交加的故事。5年前，下岗工人安绍华在医院遇到了一个被人打伤生命垂危的人，安绍华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可是，后来事情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变化：伤者的家属认定打人者就是安绍华，而惟一能证明事实真相的被打者却成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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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事却遭到了报应，安绍华心绪难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安绍华想到只有抓到凶手，他被蒙冤的事实才能澄清。于是，他踏上了长达5年的寻凶之路。为了寻找凶手，他千金散尽，事业停滞，伤痕累累。

　　在寻找凶手的过程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安绍华因保护公司财产被歹徒打成重伤，失去了记忆力。安的妻子想尽了办法，终于用安绍华的日记唤醒了丈夫的记忆。2003年末，被人打成植物人的王滨杰突然醒了过来，随后安绍华蒙冤的事情被澄清。不久前，本报记者前往哈尔滨对此事进行了调查采访。

　　特派记者吴强／文并摄

　　生命危急

　　好心大哥出手相助

　　1998年10月10日。深秋的哈尔滨已有些寒冷。这一天，42岁的下岗工人安绍华到他曾经工作过的单位哈尔滨市第四医院去看朋友韩忠本，让韩帮助他联系一个工作。韩忠本和安绍华在哈尔滨第四医院都有很好的声望，两人都以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著称。

　　当晚8点，打算回家的安绍华走到一楼门诊大厅时，看到5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急匆匆地往医院里进，其中一个人大喊，“急诊室在哪？”安绍华曾经在这家医院做过两年门卫，对医院很熟悉。

　　“跟我来”，安绍华一边过去帮忙，一边引路，来到了2楼的外科急诊室。医生向5个男人询问受伤者的病情，5个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在路上捡来的。安绍华到1楼挂号，交款。可是，当他回到急诊室时，5个男人已经消失了。而伤者死活不同意医生给他治疗，要求回家。

　　医生对安绍华说，“5个人扔下1000块钱走了，说是黑龙江省外贸研究所的”。这个被打伤者，1.8米的个头，头部流血，几乎快支撑不住了。安绍华和医生无论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同意做手术，并要求回家。

　　安绍华想，他急着回家，可能有什么事情不便说。安绍华叫来朋友韩忠本把他扶到楼下，拦截出租车，可是一连拦了四五辆出租车，司机一看到浑身是血的人都不停车。20分钟后，终于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因为韩忠本还要在单位值班，安绍华只好一个人送。临走时，韩忠本突然嘱咐安绍华，“把他送到家，就回来吧”。

　　夜色中，出租车飞奔向伤者的家。据伤者介绍，他家在哈尔滨市道里区40号1单元5楼。出租车停在了楼下，可是已经很疲惫的安绍华无力将伤者送上楼，这时伤者已经神志不清。安绍华看到他生命垂危，非常着急，开始一家一家地找，这时已经是晚上9点30分了。因为过于着急，安绍华敲门声太大，结果引来一片骂声：“滚开，精神病”。

　　爱心继续

　　医院看望被救之人

　　安绍华心急如焚。这时，一个认识伤者的过路人说，他家在47号1单位5楼。“王滨杰”，一开门，伤者的妻子大声喊道。这时安绍华才知道，这个人叫王滨杰。王的妻子和母亲非常感谢安绍华的热心帮助，安绍华随后离开了王家。

　　由于伤者病情危急，王滨杰的妻子和母亲决定再次把王滨杰送往医院抢救。她们搀扶着王滨杰下楼，此时已经离开的安绍华又返了回来，帮助她们一起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哈尔滨市第一医院。

　　在出租车上，王滨杰的母亲突然提出要看看安绍华的身份证。安绍华坦然地说，“大妈，你放心吧，我不是坏人，等安顿好了，我陪你们一起到派出所报案”。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王滨杰捡回了一条命。医生对王滨杰的家属说，“再晚来10分钟，王滨杰就没命了”。

　　当天晚上，安绍华又陪着王滨杰的妻子和母亲到辖区派出所报案。其间，安绍华主动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并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派出所民警对王滨杰的妻子说，“你们真幸运，如果不是遇到了好心人，王滨杰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真应该好好谢谢他。”

　　离开派出所已经是第二天凌晨4点了，王滨杰的妻子和母亲在临别时对安绍华说尽了感激的话。第二天下午，安绍华放心不下王滨杰的安危，于是和爱人一起买了水果到医院去看望王滨杰。

　　“医生给王滨杰做了开颅手术，取出了茶杯底大小的头骨。”王滨杰的妻子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王滨杰一家生活非常困难。王是一家企业的锅炉工，他70多岁的母亲有心脏病，需要常年服药。王的妻子对安绍华说，“你就是王滨杰的救命恩人，你就把他当成亲兄弟吧。我们一家人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在场的医生和护士看到这个场面都流泪了。

　　从此，安绍华不再急于找工作，而是和妻子时常来照顾王滨杰。安绍华考虑到王滨杰的妻子和母亲昼夜护理病人，难得回一趟家，他就在家里把饭菜做好送到医院。可是不久后，王滨杰的病情加重了，需要第二次做开颅手术。

　　好心惹祸恩人还是仇人？

　　1999年元旦，王滨杰住了一个月院后，安绍华又一次到医院去看望他。当走进病房时发现王滨杰不见了。护士说，王滨杰的家里交不起住院费，已经出院了。

　　安绍华木然地站在病房门前说不出话来。走出医院，他马上给王滨杰的家里打电话，王滨杰的妻子听出是他的声音，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关心，王滨杰死不了。”安绍华觉得王滨杰妻子的态度不对，接着说，“我到你家看看王滨杰。”“不用了，死不了。”话筒那边还是这句冰冷的话。

　　善良的安绍华没有多想，他以为是王滨杰的妻子心情不好，王滨杰出了这么大的事，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几天后，安绍华去哈尔滨第四医院看朋友韩忠本。一见面，韩忠本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你多管闲事，现在出麻烦了”。

　　“出什么麻烦了？”“人家到公安机关报案，说你是凶手。”“凭什么？”安绍华觉得委屈。

　　“你救他，可以理解，你把他送到家里，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经常到医院去看他，还买东西。社会上哪有这样的好人。”听到这个说法，安绍华感到非常震惊，浑身上下冰凉，好像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心中的委屈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当即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王滨杰家。他必须把话讲明白：自己救王滨杰是为了啥？自己并不想图王滨杰家什么，但她们不该这样对自己！

　　途中，安绍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我救了王滨杰，可他的家人为什么怀疑是我打伤了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安绍华敲开了王滨杰家的门。开门的是王滨杰的妻子，她把门只打开三分之一，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还没等安绍华开口，王滨杰的母亲从里屋出来，满脸怒气地对他说：“你干什么来了？你上医院看看，没死还不够哇，还盯到家里来了？等公安局抓你吧！”

　　安绍华见跟她们说不出个是非曲直，转身下了楼。他又委屈又愤怒：明明是自己救了王滨杰，可现在却成了凶手。他不知道王滨杰的家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更让他不解的是，王滨杰这个当事人怎么就不说明真相呢？是忘了自己救过他，还是他家里人不让他说？

　　安绍华觉得必须和王滨杰当面谈谈。第二天，安绍华又来到王家，希望能和王滨杰见上一面，但王滨杰的家人死活不让他见。当他数日后再次去王滨杰家时，却听到了另一个让他寒心的消息：王滨杰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也就是说，最能为自己说明真相的人已不能说话了，自己可能随时会被当做凶手抓走。那些天，安绍华最怕的就是敲门声。他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警察当做坏人抓走，一家老小在惊恐不安中度过了他们一生中最难熬的几天。

　　万幸的是，经过派出所民警的认真调查，认为安绍华不具备作案条件。安绍华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一家人的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下期提示

　　被冤枉的安绍华内心无法平静。他处在一种价值观崩溃的边缘，在他40多岁的人生中，他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可是，现实让他心寒。清白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让王滨杰的家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只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于是，安绍华踏上了寻凶之路。这期间，他遭遇到了一个更大的打击，因为保护公司财产，在与歹徒搏斗过程中，他被打成残疾，记忆力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