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暴力“刺伤”学生心——校园“冷暴力”案透视(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5日13:33 新民晚报

　　“冷暴力”在法律上还没有明确的界定，通常是指并非通过殴打的暴力方式处理矛盾，而是对对方表现得较为冷淡、轻视、放任和疏远的一种隐性暴力。

　　如今，教师不得打骂体罚学生的禁令早已深入人心，然而拒绝“冷暴力”、远离“软伤害”的提法再次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学生感受：“冷暴力”伤在心上

　　在调查中，多数学生都清晰地记得教师对他们说过的两类话语：鼓励性的和侮辱性的。

　　体罚疼在身上，“冷暴力”伤在心上，事实上，“冷暴力”比肉体上的惩罚更让学生“念念不忘”。成都某中学王辉同学说，小学的他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成绩不太好，很多老师不喜欢他，说他将来没什么前途，他自己也很厌学。上了中学，班主任柳老师的一句：“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考出好成绩！”将他从自弃的边缘拉了回来。

　　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因生病没有参加考试而被老师分到了差生的行列，这个要强的孩子因此倍感侮辱，心情抑郁，甚至不肯去学校，最后家长只好带他去找心理医生。这让笔者想起了台湾著名作家三毛的故事：少年的三毛因为数学不好而被老师责骂，敏感而自尊的三毛因此患了自闭症，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七年，再也不愿去学校；直到成年，三毛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教师观点：反话激发自尊心

　　成都某中学的一位教师说：“学生也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恐吓和威胁的强硬口气是起不到教育作用的。”这是教师的普遍观点。然而唐山一中的王老师说：“对于特别调皮不服管教的学生，采取漠视或冷言相击，通过一些反话激发学生的自尊心和上进心，使其收心，努力学习，事实证明也很有效。”王老师说，用激将法重要的是老师是真正站在爱学生立场上，而不是一气之下的泄愤，更不是放弃这个学生。

　　家长看法：易埋下社会隐患

　　记者在相关调查中发现，北京80％以上的家长反对教师在精神上粗暴对待孩子，10％的家长认为，有时孩子的确淘气、不听话，教师严厉批评是对的，但还是希望教师把握好尺度，注意方法，因为过激言语怕孩子接受不了。

　　姚简孔

　　案例1 投票选“小偷”

　　亳州市一技校：学校失窃多日破案无果，校长提议投票选举小偷，最终6人“榜上有名”，最近，安徽亳州市帅威特服装技校举行了这样一场选举：投票选小偷！

　　帅威特服装技校在亳州市商贸城四楼。有一天该校女生寝室丢了东西，学校查了半天没查出谁是小偷，于是校长、老师和几个班长一合计，决定采取投票选举的办法，把小偷给选出来。帅威特服装技校校长蔡爱存说：“我们就来一个无记名投票选举，看看到底大家公认这（小偷）是谁？”选举结果显示一共有6位同学榜上有名，根据选举结果，“票数最多的处罚最重，票数少的处罚最轻。”

　　对学校这一做法，蔡爱存说，失窃事件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学校才出此下策，没有其他的好法子。

　　有律师认为，学校在没有证据证明的情况下，猜测出某些人是不是实施了偷盗行为并给予处理，严重侵犯了学生的人格尊严。姚简孔

　　案例2 “自愿退学”保证书

　　学生违反校纪后，校方让学生写下内容为“如有违纪无条件自愿退学”的保证书，并让家长对此进行公证。

　　在巩义市司法局公证处，笔者看到了一份公证档案。这是2004年3月11日，一位高二学生写的保证书：“保证人×××，监护人×××。因保证人在学校考试中与监考老师发生口角，违反校规，为杜绝再犯，特立此保证。1.在校园内不打架骂人；2.尊敬师长，不顶撞老师；3.不旷课早退……”下边有监护人的签名并摁有指印。

　　据市直高中负责学校纪律的王书记说，第一例公证是家长主动提出的。从此以后，凡是遇到学生违纪，校方劝退的时候，家长就主动提出写保证书，大约有十几例。

　　学生：难以接受

　　高一学生直言不讳地说：“学生们普遍不喜欢这种做法，学校说是校方被动地接受保证书和公证书，其实这是学校在推卸责任。不是学校要求，哪个家长愿意陪自己的子女花钱去作公证？”据他介绍，今年期中考试后刚开过学生大会，校方在大会上宣布又有3名违纪学生作了公证，并公布了名单。他认为，学校这样做的目的，是这些学生一旦违纪，学校等于拿住了把柄，让学生自愿退学，这样家长和学生也没话说。

　　他说，市直高中每年招收的学生，一部分是不够录取分数线，花钱来上学的，学生的素质也参差不齐。但是学校的职责就是教育学生，让学生对保证书作公证，等于是给了学校一个合适的理由，变相地把学生开除。

　　在采访中，大部分学生认为公证保证书不是一件好事，被公证的学生心理上会造成很大压力，一些学生要么沉默寡言，要么产生逆反心理破罐子破摔。

　　家长：一张纸能否约束学生

　　学生家长对此做法也是议论纷纷，一位学生家长说：“我也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但学校让公证，等于把学校应尽的教育义务推给了家长。学校不采取得力措施教育学生，仅凭一纸经过公证的保证书，便能约束学生？”

　　律师：校方做法违反法律

　　河南天翔律师事务所李华阳律师说，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13条第二款规定：“学校应当关心，爱护学生；对品行有缺点、学习有困难的学生，应当耐心教育、帮助，不得歧视。”第14条规定：“学校应当尊重未成年学生的受教育权，不得随意开除未成年学生。”我国《教育法》也规定，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应当贯彻国家的教育方针，执行国家教育教学标准，保证教学质量。

　　姚简孔

　　案例3 “差生”名字上榜

　　宿州二中：全班投票选“差生”，不分场合打骂，喝令滚出课堂，停掉所有的课。

　　安徽省宿州市第二中学（以下简称宿州二中）是一所省级示范高中。孩子们都以能上这个学校为荣。然而，就是在这所示范校却发生了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一些学习成绩差的学生，被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以撵出教室、停课的方式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来自老师的歧视以及谩骂和体罚严重损伤了学生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评出差生“光荣榜”

　　张颖是安徽师范大学2002届旅游专业毕业生，因为英语好，被宿州二中招进来，当年就担任初二（1）班的班主任。张颖说，当时这个班的英语成绩在全年级最差，她很想把全班的英语成绩抓上去。于是，她开始采取措施了。

　　大约在2002年10月，张颖老师让全班同学无记名投票选举班里的“差生”。第一次，选出了5名同学，亮亮名列其中。张老师将这5个同学的名字贴到黑板的右上角，说这是“光荣榜”。后来，张老师又搞了一次无记名投票，增补了4名“差生”。亮亮说：“我们学习成绩是差一些，可没老师想得那么坏。老师为什么非要投票把我们搞臭呢？这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觉得没脸面对同学，不敢跟同学说话。”

　　怕父母着急不敢说

　　小洋告诉妈妈，2002年11月中旬，他仅仅因为在课间与同学换了个位子，就被张老师“停了所有的课”，并被喝令“滚出去”罚站。被停课一个多月的亮亮说，她不仅不让我们上英语课，就连其他课也不让我们上。“那段时间，我们天天像梦游一样，想跟家里说，又怕父母着急而不敢说。”

　　“一提上学就怕极了”

　　来自老师和学校的歧视，使不少“差生”离开了这所示范校。据赵士礼主任统计，仅张颖当年教的初二（1）班就流失1人、转学4人、休学2人，一共是7人；而来自部分学生和家长的统计结果是18人。

　　老师歧视带来的严重恶果是孩子的厌学。如今亮亮已经辍学了。他的妈妈哭着对记者说：“最糟糕的是，现在花多少钱也买不回孩子上学的心了。谁要是能挽救我的孩子，我愿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我毕竟就这么一个孩子啊！”亮亮说：“一想起上学，就好像有一座大山从头上压过来，我怕极了……”

　　（文中学生名字均为化名）新华社记者葛如江

　　教师行为语言十忌

　　本报记者黄建新昨天采访了上海社会科学院青少年问题研究所所长杨雄和中学专职心理咨询教师陈默，他们认为，对学生的“冷暴力”实质上是一种精神虐待，教师要以平等和爱心对待学生，有十种行为和十种语言是要忌讳的。

　　行为十忌——

　　1.对学生说侮辱性的话

　　2.当众说出学生的家庭隐私

　　3.学生打招呼时不理不睬

　　4.取消学生参加集体活动的权利

　　5.整堂课罚学生站着

　　6.当众讽刺挖苦学生

　　7.当众没收学生的东西

　　8.因少数人之过全班集体罚坐

　　9.自己错了仍对学生强词夺理

　　10.罚学生一遍遍抄作业

　　语言十忌——

　　1.你这人怎么这样笨

　　2.你就像长了个黄鱼脑袋

　　3.聪明面孔笨肚肠

　　4.你学生手册上的“红灯”好看煞了

　　5.你最近是“疯”掉了

　　6.你这种人是不可救药了

　　7.你将来不知道会是啥东西

　　8.你像支蜡烛不点不亮

　　9.你的眼睛打了8折了

　　10.你这种人弄不好了

　　“冷暴力”比起肉体上的惩罚，更让学生“念念不忘”

　　图/IC

　　田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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