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肖像与声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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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01日12:54 南风窗 | |||||||||
陈初越(广州) 前些时候,曾有这样一条短信,说中国当下流行两本书,一是《往事并不调查》,一是《中国农民如烟》。自然,这 只是谐谑之语,但也触及了中国社会的积习和痛楚。 不错,不少乡村的人民,命运确有“如烟”之虞。但作为社会良心不歇绝的标志,各
图景里,残酷的真实很难遮挡。它无声讲述着,中国,在远离城市和交通线的地方,仍有那么多人艰难地挣扎生存。 更可怕的是,他们中间不少人,已被这种生存弄得麻木迟钝,有失人的尊严。《肖像》摄影集中,两部分极令观者震撼,一是 “穷人”的部分,一是“血民”的部分。都是些极不欢喜、极不“下饭”的场景:破败的房子,面容憔悴的母亲,褴褛的衣服 ,不免会使城里诸多孩子疑惑:我们不是很能盖高楼大厦吗?我们不是每年向全世界送出无数成衣吗?为什么,他们竟还是以 这样接近赤贫的状态生存着?还有,如果你发现一条前簇后拥、激昂踊跃的人群长龙并不是抢购彩票,而是来有偿供血的,惯 于大都市生存的你,又会做何观感呢? 在笔者看来,中国社会确实在进步,但其标志不仅在城市的繁华,不仅在制造工业的初步发达,更在于它不再讳言至 少8000万农村人口的贫困,不再讳言贫富分化的现实,不再对艾滋病的流行、血吸虫的复燃、公共卫生环境的恶化这一系 列问题三缄其口。我们要向那些摄影师致敬,正因为他们独立的努力,让我们目击了不平等的存在,目击了更辽阔的真实,让 我们真切感受到中国远非升平之世,同胞们还有重大的责任在。 然而,应当指出,乡村图景的呈现,并不就是为了刺激出一种羞惭感,或满足谁的同情心,“肖像”的意义,并不在 于激励富有者行善,而应导引向乡村的自觉。 是的,这些倔强的老头,坚忍的农妇,纯真的孩子必将在广大的国土上自觉。因为他们命运的改善并不能指望富有者 的怜悯,而是须由自己发出“声音”。他们需要的,不是“被注视”,“被关怀”,而是应向外界主动陈述、交流与谈判。 《农民!农民!》就是这样一本质朴、有力的小册子,它使我们看到,中国乡村正在酝酿着深刻的自觉。这些受访者 中,不少人履历颇有意思:投身扶贫慈善组织的原乡党委书记;一个主张基层民主建设,却被撤了职的村官;志愿回乡从事建 设并主创农民协会的研究生;上访未果仍积极向同乡推倡“理性维权”理念的普通村民……如果说他们是乡村的代言人,还并 不确切,应当说,他们的语言,本身就是乡村社会的声音。 书中提及这样的细节——苏北有条村,创办了一个民间农会,在这条村,凡有人亡故,农会都要送去花圈。主创者高 战对访问者说:“生命本身是平等的,乡村的公民为什么得不到关怀?我们可以关怀,只要我们有自己的组织。如果不关怀, 他们连天上的流星都不如。直接效果就是收到花圈的家庭都很感动,破天荒能有一个组织到农家送花圈、默哀。农会倡导的就 是农民作为公民的责任,对于人性光辉一面的张扬。” 是的,作为“农民”,他们也许仍是软弱的,还缺乏现代社会的民主常识,缺乏全社会的尊重;但作为公民,他们理 应强健、自信,他们有理由“发声”,有理由实践他们应获取的人的权利。 “声音”的发出,究其长久,更重要于“肖像”的呈现,原因就在此。 另外,不能不指出的是,在中国当下,“农民”一词已受到太多、太久的扭曲,它指的不仅是农业生产状态下的农民 ,更多时候还是户籍制下的乡民。所以,这个词汇承担了过多重负与悲情,并在现代汉语里衍生出“农民工”这样不伦不类的 词汇。而“农民”的问题是不可能以“农民”的方式解决的,只有在公民社会的视角下,才能有效地分解和消灭。 所以,笔者的结语是“题外话”式的希望:伴随中国从经济建设到政治文明的真实进步,“乡村的公民”终将获得正 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