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零7个月的时间里，各科室违反财务规定提成110多万元；医院采购药品成本支出1.04亿元，而集中采购药品成本只占总采购成本的7.62%；骨科使用的内固定材料和介入科使用的卫生材料都没有经医院物资供应中心统一招标采购、验收入库与领用，而由供应商直接提供给手术室使用，总价值高达580多万元。这就是支撑着浙江省瑞安市人民医院众多大夫收受巨额药品回扣的“管理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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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在瑞安市人民医院的大夫集体收受巨额药品器械回扣案被本报独家报道后，引起强烈社会反响，5月24日，本报记者再次奔赴瑞安市，探寻该市人民医院大面积“受灾”的原因。

　　收费混乱　违规提成

　　2003年7月16日至9月5日，瑞安市审计局根据上级审计机关的统一安排，对瑞安市人民医院2002年度财务收支进行就地审计。这次为期50多天的地毯式审计，审出了瑞安市人民医院的管理黑洞。

　　经审查2002年度瑞安市人民医院监护病房与内科病房住院病人清单，发现该院存在严重的重复收费与擅自增加收费项目问题。其中，重复多收重症监护病房ICU病人特护费30元/天、监护病房CCU病人特护费5元/天、监护费12元/天，全年合计88957元。擅自增加收费项目收取ICU、CCU病房病人输液泵输液5元/次、胸前电极3元/只、心电监护仪—开机费10元/次、气体监护仪50元/次、气体插管护理5元/天、护士用住院病人观察量表6元/次、体温脉搏血压呼吸监护四项1元/次、空调费10元/天等，全年合计171236元。以上总计多收费高达26万余元。

　　审计人员抽查瑞安市人民医院各种收入情况，发现各种名目提成繁多，如，检验费提成20%、30%、50%比例不等，进修费、实习费提成40%，护理带教提成50%，体检费提成45%，药物回收（余药退回）提成45%，材料节约提成50%，气管镜提成每人每次5元，乙肝疫苗注射、车棚保管、感染信息卡、鉴定费等都有提成，并且违反财务规定，就连回收硬纸箱都有50%的提成，并且均以现金直接列出。2002年1月至2003年7月各种名目提成费共计115万余元。这些违反财务规定的提成都用于职工分成或发放奖金。

　　违规采购药品器械

　　省里规定抗感染类药品、心血管类药品、消化类药品等3大类药品应实行招标采购，但2002年度瑞安市人民医院的3大类药品及部分消耗性用品大部分未实行招标采购，部分常用医疗用品和药品采购价格明显高于同行。

　　2002年度，瑞安市人民医院采购药品成本支出1.04亿元，其中集中采购药品成本支出796.88万元，仅占总采购成本的7.62%，瑞安市检察院反贪局负责人指出，瑞安市人民医院在药品采购方面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医院有关领导违反规定“特批”药品进院。这类“特批”的药品不具备特批药品的性质，“特批”的目的就是为了绕开药事委员会等关卡。

　　审计审查发现，瑞安市人民医院部分常用医疗用品和药品采购价格偏高。如：一次性输液器全年平均进价0.60元/条，高于同行进价9.1%；一次性注射器5ml全年平均进价高于同行进价28%。0.9氯化钠注射液250ml（玻璃瓶）市人民医院进价1.89元/瓶，市其他医院进价为1.62元/瓶。

　　经抽查，发现瑞安市人民医院部分卫生材料采购不规范，如2002年度骨科使用的内固定材料和介入科使用的体内支架、球囊、人工起搏器等卫生材料均未经医院物资供应中心统一招标采购、验收入库与领用，而由供应商直接提供给手术室使用，往往导致数量差错、计价混乱等管理漏洞，并且给一些人吃回扣以可乘之机。2002年度，骨科使用的内固定材料合计392万余元，介入科使用的卫生材料计191万余元，两项合计583万余元。

　　骨科成为案件重灾区

　　为了查清里面的猫腻，审计人员乔装成医院的采购员与器械供应商谈判，1套非骨水泥全髋的报价是11050元，6600元就可以成交；1套报价是12325元的混合型全髋，成交价是7400元……而2002年度，瑞安人民医院骨科的大部分内固定材料进价与供应商报价相差无几，优惠也是象征性的。

　　瑞安市人民医院骨科等科室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反复强调科室工作的特殊性，说科室大夫与供应商直接联系供货在全国都是这样的，因为大夫不可能知道今天要来的病人需要什么材料，医院也没有那么大的库房把所有类型的材料都存放起来，而且骨科病人多是急诊，只能是根据实际需要现联系，他们闭口不提他们联系的这些材料是没有经过统一招标采购的。对后来招标的一些材料，审计人员抽查2003年8月份骨科病人住院收费情况，发现供应商提供的部分骨科内固定材料的使用结算价格高于原招标价格，增加了病人负担。

　　经抽查2003年7月份12例骨科病人住院病案、X光图片、供应商卫生材料使用结算单及病人住院费用结算清单等相关资料，发现其中5例病人使用的内固定材料与供应商计费数量不相符，（均为供应商多收材料费），如对43岁的患者吕某，说是装了16枚不锈钢螺丝钉，实际装了11枚，少装了5枚。

　　审计人员在审计瑞安市人民医院2003年1——8月骨科出院病人住院收费情况时发现骨科计费、收费职责不清，管理混乱，有4例病人少收10524.36元。审计人员起先以为是骨科的一些医护人员照顾自己的关系患者，经过与这些患者联系发现，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是医护人员在手术中记录记错了，有的是忘了给计费部门报单子。

　　本报记者在瑞安市委宣传部得到了现在已经查明的瑞安市人民医院上缴药品器械回扣人员的确切情况：到目前为止，总共有56名大夫上缴回扣103.6万元。其中骨科一名大夫上缴17万元。记者还从瑞安市检察院反贪局获悉，瑞安市人民医院还有一个科室是有组织的集体收受回扣。瑞安市人民医院骨科是这次回扣案件的重灾区，现任骨科主任杨国敬说科里大夫们的压力很大，不知道会对他们怎么样。

　　瑞安市委副书记、市纪检委书记王中毅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市委的态度是明确的，回避解决不了问题。目前，大夫收受回扣是否构成犯罪，司法机关正在依照程序请示，我们准备对收受回扣的大夫给予党纪政纪处分，但是，党的《纪律处分条例》对大夫收回扣是否受贿也没有明确的规定，我们也已经请示了上级纪委，正在等待答复。

　　瑞安市卫生局的同志告诉记者，市人民医院是当地效益最好的医院，特别是骨科，那是医院的支柱科室。2002年，瑞安市人民医院的医疗业务总收入达到3.01多亿元，同比增长了35.65%，收支结余5400多万元，其中药品收支结余4700多万元，占到87%多。记者赵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