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河道盗砂猖獗:执法车被盗砂车追着跑(图) | |||||||||||
---|---|---|---|---|---|---|---|---|---|---|---|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30日03:54 新京报 | |||||||||||
核心提示 今年3月底,65岁的北京老劳模在自家门前被乱棍打伤,怀疑与其举报密云县与怀柔区交界处的砂石场屡禁不止有关(详见本报4月1日A12版)。 事后不到三个月的6月25日深夜,在潮白河道与同事追堵盗采砂石车时,33岁的执法队员郅文龙发生车祸以身殉职,与其同车执法的两名同事也受伤,目前仍在医院治疗观察。 而在2001年,北京已频发禁砂令。2003年7月7日,市环保局发布信息称,全市砂石场已全部关闭。 潮白河已被盗采得千疮百孔,不计其数的大坑有如湖泊一样星罗棋布。面对接二连三的盗砂,人们不禁要问,为何潮白河的盗采事件愈演愈烈呢?! 对于盗采砂石的屡禁不止以及非法分子的暴力抗法,联合执法队副队长谭玉军认为,关键因素是,在这当中可能有一股黑恶势力在把持着。 “盗采分子一个月的收入就能买辆奔驰车。”有关人士称,巨大的利益驱动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6月28日上午10时,怀柔殡仪馆,会场内哭声一片。 一位30多岁的黑衣女子痛不欲生,瘫倒在地。她叫独艳霞,是死者郅文龙的妻子。 郅文龙,33岁,怀柔区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监察科的一名科员,6月25日深夜,在潮白河河道与同事追堵盗采砂石车时因公殉职。 独艳霞说,7月20日就是儿子10岁的生日了,“孩子和我都离不开他呀!” 追堵盗砂车时翻入河道 执法队员李加固说,当时感觉车子翻了好几个滚儿,车外几米远处的郅文龙满身是血。 事发当天,与郅文龙同车执法的还有高福至和李加固,他俩双双受伤,目前仍在怀柔第一医院治疗观察。 在怀柔第一医院,高福至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是怀柔区联合执法队队长。 高福至说,6月25日晚,刚执法回来的他接到群众举报:有人正在潮白河河道盗采砂石。高福至及队员李加固、郅文龙3人乘上切诺基吉普车赶往现场,此时已是晚上10时30分。 赶到现场时,河道内已没有车,只有10多辆大卡车整齐地停在河岸边上。据经验判断,高福至认定这些卡车是盗采砂石的,但是车没有挖砂石,也没有停在河道内,他们也没有办法。 两个小时后,他们去杨宋镇转了一圈后突然杀回河岸边。此时,高福至驾车,郅文龙坐在驾驶副座,李加固坐在后面,另一辆切诺基跟在后面。他们刚到堤上,发现河道内有灯光。 高福至说,当时他们开车加速向河道冲去。突然,他感觉车轮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手中的方向盘向外偏了一下,随后整个车子失去控制向河道冲去,滚进了河道。 从潮白河大堤上到河床底部虽为斜坡,但高差达六七米。 “我也不知道车子滚了几圈,车门打不开了。”李加固说,他当时感觉车子翻了好几个滚,停下后,他们找到郅文龙时,发现车外几米远处,郅文龙满身鲜血。 “他是在车子翻滚的时候被甩出车外的。”高福至推断说。事后,他们赶紧拨打了120,但因抢救无效郅文龙最终死亡。 潮白河已被挖得千疮百孔 联合执法队副队长谭玉军说,大堤上的大坑小坑,都是因盗采车辆吨位过重长期倾轧造成的。 6月28日下午,记者驱车至潮白河,上了大堤,发现潮白河已被挖得千疮百孔。 在怀柔区耿辛庄潮白河北岸,5米左右宽的大堤上坑坑洼洼。 随行的联合执法队副队长谭玉军指着路面零散的砂石说,大堤上的大坑小坑,都是因盗采车辆吨位过重长期倾轧造成的。 而潮白河550米宽的河床里,早已没水,不计其数的大坑有如湖泊一样星罗棋布。沿着潮白河北岸往西,记者发现大坑越来越多。在距大秦铁路近150米处,一个略显正方形的砂石坑约有一两千平方米那么大,而河床至堤坝的一般长达20米左右的斜坡已经没有,从堤顶看下去,有如陡峭的悬崖。 路过的解放军总参某部某处处长吕东山看到记者,下车后说:“潮白河我以前来过,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让人痛心啊!”他说,1985年时,他经过此地,那时河里流水潺潺。 此时,大堤上一辆看不清牌号的小四轮货车开开停停,有时有三两人下车拿着铲子铲起堤面上的砂石往车里装。记者注意到,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小四轮已经从堤面上“捡”了满满一车的砂石。 一位留着小胡子、手拿铁铲的中年男子董世祥(化名)告诉记者:“从市里禁采后,也就两三年时间吧,这条河就变样了,白天安安静静,可一到晚上特别是深夜,这条河道上、河床里满是人,满是车。这样跟你说吧,就跟一个‘小北京’样的。” 面对这种情况,谭玉军透露,全区境内共17条河流,每条河里都有人在盗采砂石。 执法车被盗砂车追着跑 执法队员马清友说,关键的是一些盗采集团成了规模,“事情就可怕了”。 据悉,今年5月11日,怀柔区成立区联合执法队,从区国土资源和房屋管理局、水利资源局、公安局、工商局、环保局以及林业局等部门,抽调人员24人,共分两组,24小时日夜巡查,目的就是为加大打击潮白河盗采砂石的行为。 “但是他们太猖獗了!” 执法队员马清友说,盗采砂石的虽以当地人居多,但他们用铁锹、铲子采不了多少,关键的是一些盗采集团成了规模,“事情就可怕了”。据他介绍,一些当地人纠集外地人特别是东北的作为打手,横行霸道。 村民董世祥介绍,他曾在一个晚上亲眼看到在潮白河大堤上站着七八个人,“一溜儿站开,全是光头,手里拿着刀,一米长,锃亮锃亮。要是你的车不买他们砂场的砂石,好啊,拿钱来。哪个车主不买他们的?” 谭玉军说,这些人不仅拿着刀具、棍棒,甚至还拿着猎枪。“我们执法时,执法车就被追着跑啊。你说猖獗不?”他介绍,一次在河道上执法时,一辆大铲车就在前面跑,被追得走投无路时,就朝执法车的方向掉转头朝他们追过来,然后司机跳车跑了。他指着身边的吉普车说:“那次整个车头全烂了,是刚整修过的。” 盗砂背后疑有黑恶势力 张仕林说,在国土局和水利局的附近总会停着一辆车,只要执法队有行动,有人就会通知盗砂者逃跑。 对于盗采砂石的屡禁不止以及非法分子的暴力抗法,联合执法队副队长谭玉军认为,关键因素是,在这当中可能有一股黑恶势力在把持着。 谭玉军说,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盗采分子的监视中。“我几次回家,都发现家门口发现停着一辆车,根本不是邻居的车子。” 而联合执法队负责人之一、区水利资源局副局长张仕林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说,在国土局和水利局的附近总会停着一辆车,这就是盗采分子监视执法队的,只要执法队有行动,负责监视的人就会通过步话机、手机与现场盗采的人联系,通知他们逃跑。更猖獗的是,盗采分子还设置各种路障,拖延时间,“等你赶到现场时,人早就跑没影了!” 6月28日下午,村民董世祥说,“管得到的,只有我们这样的小车。人家大车一到晚上,就整排整排地停在大堤上等着运砂呢。”此外,他告诉记者,“他们可能有内线。只要执法人来查了,一出动,他们都知道。” 另据谭玉军介绍,到目前为止,他们每次执法都很难现场抓到不法分子,最多的一次只是查扣了19辆大型运砂车。 利益驱动是最关键因素 谭玉军称,规模盗采的,一个晚上采个100车没有问题,盗采分子一个月的收入就能买辆奔驰车。 据了解,北京市曾在2002年底就下过相关文件,并在去年专门召开过相关会议:严禁在北京市范围内开采砂石。 那么,为何潮白河的盗采事件屡禁不止呢?为何又愈演愈烈呢? “专项整治会也开了,人也配了,也治理了,就是不能根除!”张仁林显很无奈。“为什么会这样?”张仕林自问,“利益!巨大的经济利益和处罚力度软弱矛盾!” 他说,一旦抓到盗采分子,大多只能以教育说服为主、写保证书和缴纳罚金。 “和盗采砂石赚取的利润相比,这些罚金对他们来讲微不足道。但是,根据现在的规定,我们只能这样做,没有其他的办法!”与此同时,他透露,在潮白河怀柔段因为砂石质量较好,较易开采,并因耿辛庄位于顺义、怀柔、密云三个区县交界处,特别难管。 巨大的利益驱动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谭玉军称,一辆10轮的大型运砂车可载15-20吨砂石,按平均价格计算,盗采分子从河床里的砂石场卖价就是50-80元/车,但要是偷运出去了,一车卖价就可高达200元左右,“规模盗采的,一个晚上采个100车没有问题,所以盗采分子一个月的收入就能买辆奔驰车。” 6月28日下午,就在谭玉军陪同记者查看时,怀柔区雁栖开发区保安部经理吴某打来电话说,6月27日晚11时他们的人员去巡查时,潮白河怀柔区雁栖开发区段都没有被盗采,但第二天却在河床里发现了一个好大的新开采出来的砂石场。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周玉 陈俊杰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王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