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毒”：有6个人都生于4月11日，都属猴，某年他们岁数的连乘积为17597125，这年他们岁数之和是多少？

　　记者无解。求教一理工名校硕士，他智商高达140分，仅0.5%人群能及，却也费了好些时间才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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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道题，在那些铺天盖地的小学奥数培训班里，被用来折腾大批年仅10岁左右的普通小学生。

　　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专家怒斥：奥数是数学里的杂技，对小学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有人借以在孩子身上赚钱！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市教委会宣布———小学奥数，叫停！

　　然而，记者上周末暗访发现，沪上小学奥数并未一叫就停，关怀未成年人成长依然任重道远……

　　暗访　改头换面还在办

　　记者首先来到本市最负盛名的两所周末奥校，暗访情况各有不同。

　　长沙路A校，以前市少科站在这里开办奥数班20年。校外彩票亭阿姨告诉：“这里奥数名气响，过去每到周末，校外一条街站满家长。”而今市里喊停，已按要求停办。没了往日的人流如织，但走进校门意外发现，教学大楼一间办公室，却又新出一家“教育中心咨询处”。记者佯称要替表弟报奥数班，工作人员答：“这里有趣味数学班，7月2日开课，实际上就是奥数班。一个月学费210元，小学二年级到四年级都有。要报名，趁早，有的班已经招满了。”她又从桌上拿起一份9月开学的“秋季班招生简章”，在《趣味数学》课程推介中赫然写到：“完全可以相信，本课程在奥林匹克数学教练的主持下，在优秀奥数教师的辛勤工作下，学生们能够在市、区各类奥数班招生测试中脱颖而出。”简章背面还详细列出，A校等3个教学点，秋季共将开设20个“趣味数学”班。师资哪来？对方斩钉截铁：全聘A校老师。记者暗访中，先后有4位学生家长，前来咨询报名。

　　成都北路B校，另一处原先市少科站开设奥数班所在，校内空无一人。看报的门卫说：奥数班早就停掉了。“原先学校也只是租场地给别人办奥数班，现在市里有要求，不让奥数进校园，也不要借教室给那些奥数班使用，所以场地不租了，也不再接受任何报名。”

　　按图索骥，记者又根据一份《数理方法班、7月2日暑期开学》的招生简章，拨通位于徐汇区的C校的招生咨询热线。一听是问开班事，电话那头十分热情：“你放心，数理方法班就是奥数班，教材是用奥数的，老师也是专教奥数的，只是叫法不一样。想读就快点来，7月1号上课。”

　　前日记者接该校电话，对方称：“早上已接到通知，所有数理方法班取消，现在正忙着通知家长退费。”实地走访，校园已经空空荡荡……

　　走访　众说纷纭奥数班

　　一听“奥数”叫停了，一家长再三问记者：这是真的吗？一旁的孩子却兴奋异常，一把抱住妈妈狠狠“咬”一口。妈妈嗔怪：“作啥啦？”

　　阳阳（二年级小学生）：上这种班我一点也不喜欢。奥数奥数，一天到晚上课。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从去年读小学就没了，上午全都学奥数，下午还得画画学英文。有啥用啦，奥数学了一年多，成绩还是老样子。

　　阳阳妈妈：说心里话，我们也不想逼孩子。孩子小学一年级就学方程式，那个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不心疼？但他们班上三十几个孩子，十多个都在学奥数，你说我怎么办？现在一些好的民办初中，报名都要奥数成绩。要上好学校，就要学奥数。我们家长也很可怜的，还要陪读。所以奥数停办，我也松了一口气。

　　叫停小学奥数，家长孩子是这样，那学校老师呢？

　　李益茗（小学数学教研组组长）：我觉得停办挺可惜。我一直鼓励儿子学点奥数，开阔思路，毕竟和课本教得不一样。再说没几张证书在手，想进好初中，门也没有。所以上个月，我就帮儿子把奥数班报上了。现在？还没接到停办消息，真要停办，我就自己教。

　　王镇（市青少年科技业余学校校长）：奥数本无罪，它能满足学有余力的学生，过去我们少科站正规办班选苗苗，一般每个学校只有五六个推荐名额，重点学校会多一点，但最多也不超过10个，以培养他们的逻辑思维、空间想象和观察的能力。现在的问题是，奥数热一哄而上、只为赚钱，谁都跑来办奥数，参差不齐、良莠不分，又加上家长望子成龙，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使学生的负担越来越重，也使原本只是兴趣的乐园，变异成了带着镣铐的舞蹈。

　　专访　岂能全民学奥数

　　小学奥数叫停，专家怎么看？记者就此专访上师大副校长项家祥，这位数学教授，是上海“二期课改”的小学数学教材主编。

　　项家祥：叫停小学奥数，太应该了。我们搞教研的人很清楚，奥数是数学里的杂技，是极端重思维轻技能的“旁门左道”，有点像脑筋急转弯，偶尔玩玩是可以的，开拓一下思路，但如果成天钻这个，那就是在钻牛角尖，只对偏才、怪才有意义，而对于大量的普通孩子，尤其是小学生，盲目从众钻奥数，非但连边都摸不上，还有可能钻出神经病。实在要搞小学奥数，最多也只是极少数尖子来集训，全市每届学生挑选三五十人就够了，不能全民皆奥数。

　　记者：这些年，怎么会形成小学奥数过热的？

　　项家祥：表面上看，是一些学校尤其民办初中，为了挑选好的生源，以奥数成绩作为入学指标，从而造成全民奥数热。往深里说，学校要挑生源无可非议，参照竞赛成绩也无可非议，关键在于，不能惟奥数是从。美国上世纪80年代就搞小学数学竞赛，但题目大不一样。比如，给你一张小镇地图，叫你设计下大雪时，扫雪车最佳线路；又比如，给海岸警卫队设计一个搜寻方案，用直升机搜寻走私船，这不但要用到飞机航速、探灯强度、雷达范围等军械知识，还要用到水文流向、风力大小等水文气象知识，甚至还要用到心理分析，去判断缉捕的走私者会有哪些反应，这相比什么计算岁数之和的奥数题，是不是有趣实用得多？这才是在考量一个学生综合素质的真正能力。

　　记者：这么说，评价体系有缺失，社会观念似乎也有缺位？

　　项家祥：对。其实，家长的观念要转变，那些逼着孩子学奥数的家长，为了他们的孩子，无疑是全球最累，也是花钱最慷慨的家长，但这不能算是世界上最懂得爱子女的家长。许多人愿意把全民学奥数这个“疯狂”归咎于应试教育，但仔细想想，全民学奥数的背后，其实是成人世界的价值观、幸福观。真要关怀未成年人的成长，就得尊重孩子，多一些真爱，少一些揠苗助长。本报记者季方郭泉真实习生陈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