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国务院阜阳劣质奶粉责任人虚假撤职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30日09:52 汉网

　　“阜阳劣质奶粉事件中被撤职人员仍在上班”，查处他们只“为了应付上级”，此消息一经媒体披露，舆论哗然。当地政府表示，工商部门此举“是典型的阳奉阴违、哄骗国务院调查组”。

　　毫无疑问，说他们“阳奉阴违”并不为过。但太和县工商局何以敢如此胆大妄为、欺上瞒下？背后是否还有别的隐情或苦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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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视论坛》栏目就阜阳劣质奶粉责任人虚假撤职一事，专访了特约评论员张天蔚先生和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的张国庆教授。处理决定成了“虚无行政”

　　丢卒保车

　　主持人据报道，被虚假撤职的太和县城东工商所所长纪登攀告诉记者，县局领导在宣布处理决定时向他们四个人解释，说处理他们是为了应付上级，如果你们不背着县领导就得背着。另外承诺处理决定时不上传，不下达就到这个级别。而且这个决定只是口头决定，就写了一份文字资料给了国务院调查组。

　　张天蔚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专门做给国务院调查组的一个专项工程，实际上对在当地的整个行政系列里面没有（传达），其实这个决定等于不存在，这是非常奇特的一种现象。

　　主持人太和县工商局的局长徐学顺说，这也是迫于形势，迫于县里的压力。那问题是他们要都觉得冤，为什么不直接跟国务院调查组反映，而是得先把它糊弄走了之后再自己内部说这些事？

　　张天蔚实际上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内心的默契是等把国务院调查组对付走了以后，自己关起门来怎么都好办。不但工作不丢，甚至可能事后都有或明或暗的补偿。

　　张国庆中国过去一句话叫丢卒保车，还有一句话叫丢车保帅，这是针对不同的层次而言的。在这个事情上，丢的是卒保的是车，还没有涉及保帅的程度。

　　卒子成“英雄”

　　主持人我们换个角度看，从他们系统内部看的话，恐怕他们还觉得被牺牲掉的那些人是英雄。从2003年开始到现在全国处理了16．8万件违法违规侵占土地的案件，查出了这么多，又被处理了多少呢？而且处理的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异地做官，到那儿以后，在原来被处理的地方还被供为英雄，因为他对我们这个地方的整体发展做出了他的贡献，他们是这么看的。

　　张国庆你刚才讲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情况。其实有一些是因为失误，当大家面临一个被处理的背景的时候，人们可能有联手的行为或同盟关系。还有就是大家都在这个过程当中互相拿到利益了，在事情东窗事发的情况下，有些人可能会让一个人来顶罪或者有几个人来顶罪。

　　比如，这几年媒体时不时有这方面的报道，一个公职人员已被判刑了，但在原单位工资照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陕西省宝鸡市曾做过这个方面的统计，调查的结果触目惊心：从1997年到2000年期间受到各种各样行政处分的人，其中有400多件案子根本没有得到落实。当地也居然有这个勇气把这个结果报道了出来。

　　卒子不会白丢

　　主持人我们看到被撤职的这四个人写了一份申诉书，里面提到了恢复名誉、赔偿经济损失。按照以往的惯例，像一些官员在一些事件中迫不得已要受到一些惩处时，他们事后会得到哪些补偿﹖

　　张国庆那就太多了，可以把它分成若干类，刚才说的异地做官只是其中一种。我们大致分的是精神上的（包括政治上的），还有就是物质上的。精神上的包括，有可能在一定时期内他会被提拔，但在时间上会延缓一下。还有一个是平级调动，平级调动可能是由原来权力比较小、职能比较窄的岗位给调到一个可能还是同级，但它的重要性增加了很多的位子，这都属于政治上的。

　　比如在内部的一些有关会议上（如内部常委会上），可以明确讲该同志为了我们这个地区的发展等理由受了委屈，担了责任，对当地的发展他是有功的。另外，物质上的奖励也可以很多。譬如给你一笔特殊的奖金，等这次风头过去了，让你带着家人去休养，找个地方玩一趟回来。

　　张天蔚我看到一个极端的案例，比如有一个贪官团伙，其中一个人被抓起来了，在审讯时他将什么事都扛下来了，于是被判了十年，但等他出狱的时候他跑到沿海去办了一公司，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大笔所谓的第一桶金。这第一桶金从哪来的，就是他原来死扛保下的那些过去的同僚们给他提供的。地方利益共同体曾骗过朱总理

　　国务院调查组发挥威力有喜亦有忧

　　主持人这事怎么就骗了国务院？

　　张国庆当地几个利益的相关方，当他们结成一个同盟也就是联手骗人的时候，这个事情当然有可能骗过去。1998年5月，当时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安徽考察某粮库时，看到的是粮库满仓，实际上事后媒体揭露（我要没记错应该是《焦点访谈》做了一期《粮食满仓的真相》的节目），当时总理看到的粮食全部都是连夜赶运来的，粮库其实是空的。

　　为了把这点粮食运到这里来，花掉运输费十几万。总理是从京城来的，到当地待的时间很短，当地有关几个方面一联手，告诉总理这个粮库就是这个样子，你说总理怎么办，只能相信，所以连国务院总理都敢骗。

　　主持人像地方有一个利益共同体时，很可能这个利益共同体水泼不进，针扎不进。国务院调查组的行为是短期的，虽然它有很大力度，但它能破坏掉这个利益共同体吗？

　　张天蔚不要认为越高级别的行政力量就在任何一个环节都要有效率。最近，国务院调查组屡屡出现在安全生产、食品安全领域，还有铁本事件中。我们的感觉是，只要国务院调查组一到，任何事情迎刃而解。但通过这次奶粉的事情我们应该看到，该撤的和该停的，是不是真正的起到了实质性的作用。

　　张国庆另一个更深刻的问题是，国家应该通过一定的法规，用一定的方式来争取各级、各地的政府官员都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张天蔚像国务院调查组这样的情况频繁出现，是亦喜亦忧的。喜的是我们确实看到了中央政府对问题重视的力度，忧的是我觉得不管是我们国家的行政体制的设置来说，还是一般的行政管理规律来说，像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必须有各个层级的管理的限度的。

　　国务院一杆子插到底这样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我们整个行政体制的设置，不得不采取这种越级的管理方式直接插到底去管，因为当地处理不了这个事情，或者说我们对它不信任了。

　　媒体监督不是最终办法

　　主持人太和县工商局的局长徐学顺说，对四个人做出的撤职、辞退的处理决定是迫于形势，这是不是说明虚假撤职就没有压力了，或者说这种压力对他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张天蔚这次揭发出来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媒体杀了一个回马枪。

　　主持人对于这个县工商局局长来说，他做出虚假撤职和他真撤两者所面临的压力哪个更大﹖

　　张天蔚这里面有一个风险评估问题，在他评估里面他还是认为被揭露出来的可能性不大，用这样一个变通的方式在上下都把它打点好的，对他来说可能当时收益比较大的。

　　主持人换句话说，国务院调查组再有力度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儿，但顶头上司可是一辈子在这儿的。

　　张天蔚说实在的如果没有媒体报道，国务院调查组恐怕也不会去派一个人去看他们还在不在上班。

　　主持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样的事靠新闻媒体的监督总不是最终的办法，因为媒体监督不了全程。

　　从上到下推动行政体制改革

　　主持人通过这件事情，我觉得虚假撤职造成的后果要比劣质奶粉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和影响还要大。因为这让老百姓看完了以后觉得当地党和政府的威信、信誉何在。比如国务院责成有关部门严肃处理三大安全事故和江苏铁本事件的相关责任人，老百姓就会问这些决定在多大程度上能落到实处？

　　张国庆这里说得层次低一点是官德问题，层次高一点是政府和政府官员的信用问题。

　　张天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国务院调查组有它的作用，但我想同时还要建立一种就是这种监督和问责的属地化制度，就是在某一个地方，它的权力要形成相互制约，但现在这种相互的制约是失效的。

　　从舆论监督的角度来说，舆论也是很重要的监督手段之一，例如最近发现一系列大案要案，央视、新华社等中央级媒体都起了特别大的作用。就目前来看，应该说在中央政府这一级，各方面都动员起来了。

　　现在可能是在中国特定的情况下，可能整个行政体制的改革，要有一种从上到下的推动过程。

　　我们的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叫潮头一起，潮头有起才有希望。现在是潮头一起，这个潮头能不能一波又一波地往前推呢，我们只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还得观察。（来源：据《央视论坛》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