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邓聿文

　　最近，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批评说：“现在有一种不好的舆论倾向，认为只要哪个经济学家担任了企业的独立董事，就是勾结资本家。”他认为，应该把个别经济学家的所作所为与经济学家这个群体区分开来，不应将板子打在所有经济学家的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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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在因“魏杰请辞独立董事”事件而掀起的有关经济学家“公共良心”的讨论中，有观点认为经济学家应该集体挨板子。

　　笔者认为，“经济学家该不该集体挨板子”与人们如何看待“屁股”与“脑袋”、“利益”与“良知”的关系有关。

　　我们不否认存在着一些经济学家借用身份和名望，以发表文章和谈话的方式影响公共决策或股市预期，为背后的利益集团谋利的现象。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认定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甚至即便是“屁股”决定“脑袋”，也不能认定就一定不好而“大加讨伐”。

　　的确，经济学家在建言献策时，必须坚守自己的公共良心。不过，按笔者的理解，所谓的“公共良心”，应如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陈清泰所言，指的是“忠于他的内心和真实看法”。此外，还应加上一条，忠于事物本身的性质与规律，而不是简单地迎合所谓的“公共利益”。

　　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可以涵盖整个社会、惠及一切人群的公共利益。公共利益总是首先表现为某个或几个集团的利益，是社会众多集团不同利益的妥协与平衡，在民主社会尤其如此。同样，对良知的看法也是因人而异的。以吴敬琏来说，大多数人誉之为社会的“良知”，但也有人质疑其是某一利益集团的代言人。

　　中国社会还是一个转型社会，转型社会的一大特点就是不同的利益诉求开始显现，不同的利益群体也在加速成形。因此，我们每个人都是某个利益集团中的一分子。经济学的任务之一是研究不同的利益如何配置，而经济学家分化为不同利益阶层的代言人也就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而且，即使是“公共利益”也并不都是有益于社会进步的。在中国的改革开放中，股份经济的确立、民营企业的壮大、外资的进入，哪一项改革推进的背后不是相关利益团体及其代言人呼吁和影响政府政策的结果呢？这样的代言人有什么不好呢？

　　问题不在于经济学家是否应该有自己利益的诉求，他在为谁说话；而在于他说的是不是真话，他为利益团体代言而对政府所作的游说是否损害了其他利益集团尤其是弱势群体的利益。打个比方，你接受了一家糖业公司的赞助，但只要你对公众说这糖是甜的，而这是个事实，就没有什么不对。当然，如果你偏要把甜的说成是苦的，黑的说成是白的，那就有可能是心怀叵测了。我们警惕的应该是这种有意颠倒黑白的情况，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反对所谓的利益代言人。

　　持此论者之所以反对经济学家成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可能是出于担心经济学家利用其公信力来误导公众和决策者，从而损害了他人或公共的利益。

　　这种情况是完全可能出现的，但笔者认为，解决这一问题的药方是：一方面，公众要提高识别力，不迷信专家；另一方面，社会上既要有企业的代言人，也要有消费者的代言人；既要有资方的代言人，也要有劳方的代言人；既要有强势集团的代言人，也要有弱势群体的代言人。只要不同利益集团的力量大致均衡，就不会出现损公自肥、损人利己的事情。

　　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建立一套社会的制衡与监督机制，让不同利益集团的声音和利益诉求都能有制度化的表达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