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下午3点25分，上海花园饭店，20片总面积不足两平方尺，biaoti>不到200字的甲骨以5280万元的天价拍出。落槌之际，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们，这位成功竞得甲骨文的神秘买家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掩面而逃”。参与此次拍卖标的鉴定的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李先登老先生认为:“这不是一次单纯的拍卖，而是一次成功的文化商业运作”

　　实习记者◎李翊 记者◎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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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物投资的富豪买手

　　“竞拍的282号就坐在我前面，217号坐在我后排。价格涨到2000万元以前的时候，还有十几家在竞拍。当价格飚升到3000万元的时候，就只剩下282号和217号在互相较劲了。”作为此次甲骨文拍卖的鉴定专家，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李先登亲眼目睹了整个拍卖过程，“当时两个人都很紧张，频频擦汗。”李先登还注意到，每次叫价前，两位竞拍者都要躲在角落里用手机和老板商量半天。当217号叫出4800万这个价时，他举牌的手都在颤抖。

　　对于最后拍到甲骨文的217号买家，负责此次拍卖的上海崇源公司的总经理季崇建也是一头雾水。他形容217号买家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拍卖前，他只知道有两组实力雄厚的买家非常有兴趣，一组是持286号牌的买家，一组是电话委托的买家，但是他们最终均未能得手。关于217号买家，目前惟一知道的，它是北方的一家民营企业。

　　与这位一直对身份保密的买家不同的是，在6月26日瀚海春拍会上以6930万天价拍下陆俨少《杜甫诗意百开册》山水册页的买家毫不掩饰其私人企业家身份。

　　身为南京天地集团董事长的买家杨休，掌管着一家股份制民营企业，新材料生产、生物工程、知识产权、房地产等行业为他个人累积资产二三十亿元。杨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天地集团即将开办一个名为长风堂的博物馆，这次进京收购陆俨少的《杜甫诗意百开册》将收藏在该馆中。天地集团投入了五六亿资金大手笔收来的文物不少身价过千万，包括去年嘉德公司拍卖的徐悲鸿《春山十骏图》、荣宝公司拍卖的徐悲鸿《春之歌》两幅画。

　　无独有偶，同样是今年的春拍，在嘉德以1650万元人民币天价买下吴昌硕《花卉十二屏风》的，也是中国南方的一位年轻的民营企业家。全球最有影响的国际艺术品拍卖行佳士得的一位负责人单女士说:“近三年来，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主开始进入艺术品拍卖的买家行列。”民间富豪成为这些买家的共同身份标签。瀚海艺术品拍卖公司副总经理张跃进对此的观察是，“股市不景气和房地产市场的波动导致更多的富豪开始青睐艺术品收藏。”“他们进入拍卖市场投资艺术品不是单纯的艺术行为或商业行为，而是二者兼而有之。一方面为了彰显财富，提高自身文化形象，另一方面希望能在未来的一定时期内带来财富增值。”张跃进观察到的事实是，浙江绍兴小小集团曾在1996年瀚海拍卖会上以94万元购入明沈上充的《仿宋元十四家笔意图卷》，三年后以338万元抛出，增值3倍多。

　　与这些富豪买手相对应的，是拍卖行成功商业化运作“秀”出的文物附加值。此次最终拍出天价的甲骨文并非入了各家拍卖行的法眼，2002年此批甲骨文的藏家就曾找到北京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600万元的底价并不让这家拍卖行看好。

　　更确切地说，甲骨文的增值空间是在拍卖行的筹划中逐渐显露出来的。“起初我有些犯难。甲骨文既不属于艺术品，也不属于古籍善本，至多只能算史料，而且，在拍卖史上也从没有过拍卖甲骨文的记录，很难做出估价。”最终接手的崇源拍卖公司总经理季崇建说，“春节后，我到北京找到清华大学夏商周断代工程研究专家李学勤教授，北京大学古文字专家裘锡圭教授，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李先登给这批甲骨文做了鉴定，证实了两点:首先，这批甲骨文确真，不是伪品。其次，它们是来历清楚，流传有序的民间收藏，属于1898年中国书法家孟广慧旧藏的第一批甲骨文。根据国家《文物法》和《拍卖法》，它们是允许被拍卖的。这下，我心里踏实了。我相信如果运作得好，是可以拍出好价钱的。”回到上海后，季崇建的宣传策划让甲骨文“未拍先火”。4月份，甲骨文在浙江、上海开始做预展;6月份，崇源公司相继在北京国子监、河南安阳举行了“甲骨文回归国子监”、“甲骨文回归故里”的仪式。6月底，在上海举行了一次甲骨文国际研讨会。

　　经过和藏家的协商讨论，拍卖行最后将甲骨文的起拍价定为580万人民币，并将叫价阶梯定为:1000万元以下，每50万元为一个叫价阶梯，1000万元以上，100万元为一个叫价阶梯。此时，季崇建对最后成交价格的预测是3000万元，而最终5280万元的成交价似乎连季崇建自己都始料未及。

　　天价背后的多方获利

　　甲骨文的热拍只是给了文物投资市场火热交易一个最新的例证。早在两年前，米芾的《研山铭》手卷以2990万元的天价创下当时中国书画拍卖世界纪录。2004年6月，这个纪录就被陆俨少的《杜甫诗意百开册》打破，而且成交价是原纪录的两倍。2003年的秋季拍卖会上，傅抱石、齐白石、徐悲鸿三位大师的作品相继以1980万元、1661万元、627万元刷新了个人作品的最高成交价格。傅抱石1980万元“天价”被业内人士看作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财富大门即将全面打开的标志，作为第三投资(第一为房地产，第二为股票)的艺术品投资进入了黄金时代。

　　这种变化即使以国际文物市场的发展看也让人惊诧。据中贸圣佳的拍卖师刘新惠介绍，全世界艺术品市场近20年来每年的投资增长率是33.47%，而中国的市场行情几倍于这一增长速度在发展。以齐白石的虾和螃蟹为题材的画作为例，10年前，这部分作品的价格是每平方尺1.5万元，而现在每平方尺增长了近10倍。对于目前拍卖市场如此火爆，瀚海的副总经理张跃进分析说:“这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国力上升，国家经济形势持续稳步发展;二是藏家队伍不断扩大，实力增加;三是拍卖市场渐趋规范，国内书画古董价格阶梯雏形显现。”

　　有意思的是，文物的增值方式在不同地区景况不一，地方性名家作品的价格爆涨则被归于地方经济资本的急剧膨胀。一位在国际知名拍卖行工作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人说:“10年前陆俨少的作品每平方尺不足5000元，今年这个价格升至27.5万元。10年前黄宾虹的作品每平方尺不足1万元，今年的价格几乎达到了10万元。江浙地区是我国目前经济发展最快的地区，当这些地区的企业家的资本膨胀之后就大量购买地方画家的作品。在他们的资本介入下，今年春拍场上江浙名家的作品较其他地域名家作品的价格增长更快。”

　　文物升值的速度之快也并非让所有人理解，拍卖公司的运作后多方利益找到了共同点。对于藏家和拍卖行来说，自然是拍得的价格越高越好，这样藏家获利，拍卖行抽取的佣金也高。而且拍卖行的春拍和秋拍都不只拍一件物品，有一件拍品拍出的天价效应往往会带动其他拍卖品的价格，从而使整场拍卖会获得更高的成交额，显示出拍卖公司雄厚的经济实力。因此，“每次准备春拍和秋拍的时候，各家拍卖公司都要寻找这样的‘镇拍之宝’”。

　　一些不足为外行所知的“收藏之道”也客观抬升了文物投资的热度。“文物投资也是一种企业规避税收的经营之道。一些民营企业家大都以企业名义竞拍这些艺术品，得手后不是用于装点企业门面，就是搞了企业博物馆，再不就是深锁柜中，所有的开销都挂在企业账上，摊入企业经营成本，使企业免交了所得税。这些艺术品作为‘经营设施’，年年都要折旧，最终消耗为零资产，但艺术品却逐年升值，最后还合法转归个人。一算这笔账，就可以知道艺术品拍卖为什么这样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