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成"难民" 河南夏邑"白条"行政强制拆迁惹众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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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24日11:36 东方网 | ||||||||||
记者来到何营乡杨井村刘庄村民组,看到村街两侧一片瓦砾。在村口一个尼龙布窝棚里,92岁的何徐氏正躺着打吊针。老人哭着说:“俺一大家子人都摊上拆迁,两个多月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看能活不?现在我就是死,也没地方呀!” 何老太70岁的儿子何万房说:“4月中旬,乡长王全涛带10多名干部到我家,逼我拆房。我央求说:老母亲病着,能不能缓几天。可干部们把我母亲抬到院外,不容分说就用铲车把房子铲倒了。由于借不到房住,只好住窝棚。”
村民何世红说,从今年3月起,乡干部就挨家挨户逼着“占路户”拆房,要求拆到67米,一砖都不能少。群众不拆,干部们就上房把房瓦全揭掉,让你住不成。还吓唬群众,不自己拆,就用铲车推。可拆了房,安置却没人管,落得比“难民”还惨。 记者采访发现,拆迁户中最苦的是老人。在当地风俗中,最忌讳别人家的老人死在自己家,所以许多拆迁老人借不到房子住。80岁的农妇何杨氏说:“我和老伴住在别人家的磨房里,天热房潮,我已病了三四场。” 中锋乡中锋村已拆迁20多户,由于无地安置,一些群众在拆迁线外拆剩下的房里栖身。唐玉霞家以前七间房,如今只剩不到10平方米一间小屋。她说:“我和丈夫、小女儿挤在小屋里,又借着山墙,给14岁的儿子垒了个只能放一张床的小屋。入夏以来,儿子夜里热得睡不着,哭着要住厨房,可厨房是羊圈改的,咋能住人?” 记者又来到刘店乡郭李集村,看到的也是房倒屋塌的场景。农妇肖秀玲向记者哭诉拆迁之苦,过度伤心,当场昏倒。记者同村民们一边打“120”,一边对肖秀玲急救,几分钟后,肖秀玲透出了一口气,嘴里念叨:“赶紧收拾东西,不然房就塌了。”随后,再次昏迷。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看着肖秀玲被抬上救护车,在场的人都流下眼泪。 拆掉一个家只补几平方米 中锋村农民唐玉霞家的房2001年才建成,共花费4万多元,家里至今还背着1万多元的债。拆迁中,她家只获得750元的补偿。唐玉霞说:“自打一过门,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盖房。丈夫腿有病,可为了挣钱,每年都要外出打工,最远到过新疆。10多年来,卖粮换回一点钱,我都存起来,有时孩子们要零花钱,我劈手就是一巴掌。农民一滴血一滴汗攒下的房子,咋说没就没了。” 何营乡何营村的陈秀霞丈夫早亡,为了给二儿子娶亲,她省吃俭用攒了3万多元,给孩子盖起7间新房,准备今年办喜事,谁知新房一天没住就被拆掉。房子一扒,女方跟着退婚,喜事变成伤心事。干部扒房那天,陈秀霞抱着门柱哭昏过去。 记者先后采访了夏邑县4个乡镇的60多户农民,发现拆迁不仅让他们变成“无房户”,近一半曾借钱盖房的农民还成了“背债户”,许多人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信心。 对于补偿标准低的问题,何营乡乡长王全涛解释说:“市、县只对拆迁宽度有要求,补偿款却没拨一分钱。何营乡全年财政收入120万元,光发工资就得110多万元。即使按目前的补偿标准,乡里也得拿出20多万元,压力非常大。” 负责全县9个乡镇拆迁工作的夏邑县委统战部长赵明说:“对于农村拆迁,我们至今没见到上级明确的补偿标准,这是一个政策盲区。”河南省公路管理局计划处武景顺处长说:“公路拆迁补偿标准由地方政府确定,国家和省没有相应标准。” “白条”行政强制拆迁 在采访中,夏邑县的干部们反复强调:虽然没拆迁许可证,也没拆迁协议,可通过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拆迁得到了群众的理解,大部分群众都是自觉拆迁、主动拆迁。可农民们却说,为了让群众拆迁,干部们硬压软磨,手段用尽,把群众逼到墙角里。 何营乡杨井村农民何万勤的弟弟、弟媳、侄子都在县直机关上班,乡里要求他带头拆迁,并威胁说:如果不带头拆,你弟弟、媳妇、侄子都得下岗。为了怕“株连”弟弟一家,何万勤只好当了“拆迁模范”。 杨井村农民刘金波开了个建材门市部,今年6月5日,乡地税所突然送来“应纳税款通知”,上面写着:“由于未设置账目,补交税款12005元。”刘金波说:“乡干部打招呼,只要拆房,就可以免税,我只好主动把房子拆了。” 何营乡杨井村农民何世红坚决抵制拆迁,引来十多个干部到他家做“思想工作”。何世红说:“从6月5日起,干部们每天早上6点多就到我家‘上班’,他们在我家又看电视、又打牌,不拆房他们就不走,我缠不过他们,只好把房子拆了。” 农民不要67米的路 夏邑县委统战部长赵明说:“公路建设业主商丘市公路局同夏邑县政府签有协议,规定普通路段按45米拆迁,过村镇路段按67米拆迁。”记者又采访了夏邑县交通局负责同志,他说这是把路沟、绿化带、慢行道都算进来得出的宽度。但商丘市一些知情干部告诉记者,一些领导认为省里投资修路机遇来一次不容易,要修就修宽一点。河南省公路管理局计划处处长武景顺指出:在项目实施中,应严格按建设规划施工,不能改变立项规模。 何营乡杨井村农民刘佑田说:“乡里把路搞这么宽,为了搞商业开发。农民不要这么宽的路,也不上这个当。1997年,乡政府开发何营新街,扒了我11间房,只补440元,可建房时,我光买70平方米的地就花了4000元。” 令人痛心的是,面对拆迁农民的巨大损失,夏邑县的干部们却还大谈“修路促发展。”中锋乡负责拆迁的干部朱长生说:“拆迁对群众绝对是个损失,但这不是哪个人造成的,修路是大局,一部分群众做一点贡献、付出些代价是必然的。修路让一些户穷了,虽然不公平,但却能推动全乡经济发展。” 夏邑县委一位负责同志说,拆迁之后,群众并不是都有条件在路边盖门面房,但他们可以逐渐盖,至少我们提供了盖门面房的条件和机遇。记者问他对拆迁群众的现状有何感想?他说:我同情、理解,但也很无奈,上级布置的任务和基层的实际承受能力间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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