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精神失常女孩 终获国家赔偿(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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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7月30日07:55 北京青年报 | |||||||||||
派出所传唤讯问关押六小时 被定性为非法立案非法侦查 12岁的女孩李蕾（化名），因被当地派出所非法传唤、讯问和限制人身自由而导致精神失常。经过一年多的艰难申诉，李蕾的父亲近日终于从沈阳市公安局东陵分局为自己的女儿领到了14万元的“国家赔偿”。这位现在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要老的父亲，流下了百感交集的泪水。 被疑偷钱带进派出所审问关押后精神失常 小李蕾恶梦般的遭遇是从2003年5月24日开始的。据李蕾的母亲向记者追述，那一天，李蕾家的邻居王某报案称上午家中丢了7000块钱，怀疑是李蕾偷的，于是沈阳市东陵分局李相镇派出所在午饭时间后来了一辆车，两个人，将李家母女带到了派出所。 李蕾被送进一个房间，她的母亲则被拦在门外。不知里面情况如何的母亲一直焦急地在派出所院内转来转去，她见到有三名警察出入过那个房间，而她数次想进去看看女儿都被挡了回来，并且不让她靠近房间门口。 一直到傍晚时分，警察才允许她给孩子买点吃的，由警察送了进去。之后，警车单独拉着李蕾的母亲回村，对她家进行了搜查，但并未发现7000元钱的踪迹。 随后，警车拉着李蕾的母亲返回了派出所，并告诉她，可以带孩子走了。此时天色已黑，从镇上到村里没有公共汽车，李蕾的母亲对警察说：你们派个车送我们回去吧，但她遭到了拒绝。 李蕾当晚向母亲哭诉，在那个“小黑屋”里，几个警察轮流审她，让她承认偷了王家7000元钱，但她始终坚持说没偷。警察没问出什么，就把房间里的灯关了，说如果不承认就不让她回去。后来，又有一个警察对她说，你这毛孩子嘴咋这么硬？你妈都承认了。你妈不要你了，现在回家翻钱去了。 李蕾告诉母亲，她听到这话伤心透了，原本就一直在哭，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因为屋里没有灯，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直到母亲来把她叫醒。 李蕾的母亲安慰女儿，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是这一夜，李蕾一直睡不踏实，一会儿说梦话，一会儿又乱蹬，不时惊呼：妈我不上“小黑屋”去了！妈你咋不要我了！抓我来了抓我来了！ 5月26日，闻讯赶回家的老李带着女儿坐车赶到沈阳市精神卫生中心，医生的诊断结论是：急性应激障碍，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于是，上午还在村里和小伙伴们快乐地跳着猴皮筋的小李蕾，在进出派出所一趟之后，到了晚上已经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女童。除了父母，她不认识任何人，一有人接近就哭闹不停，只得辍学。 家属“讨说法”反复受挫治病欠下近4万元债务 眼见女儿遭受这样的横祸，老李决心要找有关部门讨个公正的“说法”。为了打官司，原本不太懂法的他专门花钱请了一位律师；问题久拖不决，他也尝试着托人找关系“走后门”。 然而，从夏天拖到秋天，从秋天拖到冬天，老李等来的都是坏消息。 李相镇派出所，老李跑了不知多少趟，但派出所并不承认自己的作为有任何不妥。直至2003年11月末记者前去采访时，李相镇派出所的所长还告诉记者：李家所说的不是事实，他们是想“敲诈公安局”。 老李又向沈阳市公安局东陵分局提出申请，要求确认李相派出所非法传唤、搜查及审讯逼供，但东陵分局称，经审查后不予确认，将其驳回。 不甘心的老李又找到沈阳市东陵区人民法院。2003年11月3日，法院发来行政赔偿裁定书称，李蕾在向公安机关提出申请不被确认后，未提出申诉就直接到法院起诉，程序不合法，不符合收案条件，予以驳回。 在“讨说法”的道路上连连受挫的老李，折返回来又向沈阳市公安局提出申诉。2003年11月24日，市公安局向李家下达了受理通知书。老李问，啥时给答复？工作人员说，赔不赔，赔多少，得出结论要在两个月后。 在寻求赔偿的同时，为给李蕾治病，李家欠下了近4万元的债务。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因为住院治疗的费用太过昂贵，住了一段时间以后，老李就把孩子接回家，找了些中医偏方继续给她吃。为了“告状”和照顾孩子，老李也不能再外出打工了，家里主要就靠儿子打工挣钱为生。 事发近一年后官方给说法被定性非法立案非法侦查 2003年12月2日，本报曾以《12岁女孩缘何精神失常》为题，报道了小李蕾和她的家庭的遭遇，顿时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很多人纷纷给编辑部来电，表达读后感想。其中，还有一位老先生专程从香港打来电话，表示自己对李蕾命运的关注，希望本报能够继续追踪报道。 又经过4个多月的等待，2004年4月5日，沈阳市公安局的结论出来了，老李的手上终于拿到了一份“确认违法决定书”。 这份决定书中称，被申诉人（即 沈阳市公安局东陵分局）在办理王某家被盗案中有两方面违法行为。 首先是未按刑事诉讼的法定程序进行立案。自接报警至立为刑事案件的过程中，不仅未依法履行立案审批程序，而且还未依法对立案的必要条件进行严格审查，将年仅12岁尚未成年的申诉人（即李蕾）确认为此案的犯罪嫌疑人。 其次是未按刑事诉讼的法定程序对案件进行侦查。表现有四： 其一，非法传唤申诉人，在既未履行任何审批手续又不出示《传唤通知书》和工作证件的情况下将申诉人非法带到派出所进行审查。 其二，非法讯问申诉人，讯问时未制作任何讯问笔录。 其三，非法搜查申诉人住所，未经过该分局负责人批准且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由一名民警对申诉人住所进行搜查，且搜查后没制作《搜查笔录》。 其四，非法限制申诉人人身自由，对申诉人身份核实后，明知申诉人未成年而又无监护人在场，还将申诉人单独关押在派出所近六小时。 司法鉴定确定因果关系李家获国家赔偿14万 根据2004年3月13日辽宁省精神卫生中心对李蕾做出的司法精神医学鉴定，李蕾发病与李相派出所民警对其传唤行为是直接因果相关。一拿到市局“确认违法决定书”的老李，马上向东陵分局提起国家赔偿申请。 老李提出的赔偿金额是43万元，其中包括医药费、护理费、交通费、残疾赔偿金、今后的治疗费及精神损害赔偿。但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东陵分局的认可。 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协商”，2004年6月12日，双方签订了一份“国家赔偿事件协议书”，协议赔偿金额14万元，其中包括医疗费、残疾赔偿金、护理费和交通费，并没有老李希望得到的今后治疗费用和精神赔偿金。“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老李说，“把协议签了，就能早些拿上钱，给孩子治病不能等啊。拿上钱，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家里欠的债给还了。” 家属对责任人情况不知情行政处理尚在“研究”中 尽管国家赔偿拿到了手，但老李的烦恼还没到头。 老李说，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和休养，李蕾的病情已大有好转，同村的几个小伙伴已渐渐能认识了，能够接近玩耍，但随之又产生了新的麻烦。“唉，小孩不懂事，”老李深深叹口气说，“总有小孩指着我们孩子，说小偷或是精神病什么的，她一听受不了，跑回家就哭，精神老受刺激。” 一年多前邻居王家的那桩盗窃案至今没有结论，一直是老李的一块心病。“那盗窃案总也结不了案，我孩子的名誉咋整？”近日，老李把邻居王家以诬陷罪告上法院，希望以此恢复女儿的清白。为了让女儿不再受舆论的侵扰，老李随后把李蕾送回了内蒙古老家。“那边没人知道这事，换个环境可能对孩子的病有好处。”老李说。 老李的另一桩心病是：究竟哪些人应该对自己女儿受到的伤害负责，他们受到了哪些惩罚，是否受到了惩罚，老李说他现在一概不知，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向李家说过道歉的话。“相关责任民警究竟是谁，我们连名字都不清楚。” 7月26日，记者陪同老李前往沈阳市东陵分局。门口传达室里的工作人员一见老李，立刻说：“又是你呀！总来也没用啊。登个记吧。” 登记进门之后，老李和记者找到了负责经办此事的东陵分局法制科科长关普义。记者自我介绍身份后，向他询问相关责任人的处理结果。但关科长立刻表示，不经过市公安局的宣传部门，他不能回答记者这个问题。 “那么作为受害人家属的老李能问这个问题吗？”记者问。 关科长表示，老李能问，但如果记者在场他就不能回答。而老李告诉记者，他以前就找关科长问过相关责任人的处理问题，而关科长的回答是：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记者拿老李的这种说法向关科长当面求证，关科长予以否认。 几番交涉之后，关科长终于透露说，相关责任人的行政处理“正在研究当中”，不过他们已经受到经济上的处罚，老李拿到的国家赔偿款里，就有一部分是相关责任人支付的。但当记者询问具体比例时，他表示自己尚不清楚。至于赔礼道歉和恢复名誉的问题，关科长的回答是，李家从未向公安局正式提出过这个请求。 讲完这些话后，关科长出门“请示领导”，回来后宣布，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无效，不代表东陵分局正式意见”。直到最后，关科长也没有透露相关责任人究竟有几个，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于是，在事发一年零两个月之后，关心李家命运的读者们可以得到的信息是：李蕾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未完全康复，尚在辍学中；李相派出所民警的行为被确认违法，李家得到14万元的国家赔偿；而相关责任人的处理问题，据“非正式”消息是，“正在研究当中”。 资料链接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第十四条规定：赔偿义务机关赔偿损失后，应当责令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工作人员或者受委托的组织或者个人承担部分或者全部赔偿费用。 对有故意或者重大过失的责任人员，有关机关应当依法给予行政处分；构成犯罪的，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作者：乐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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