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医院夸大宣传遭质疑 患者经历小护士开药方(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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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3日02:20 北京娱乐信报 | |||||||||||
北京新兴医院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医疗问题,它实际上已经演化为一个社会问题,一个政府医疗管理体制的问题。 近年来,伴随着至少20多家卫星电视台和更多的其他媒体铺天盖地的广告,自称是国内专业医治不孕不育症“超级航母”的北京新兴医院,其名字正为越来越多的不孕不育夫妇和他们的亲属所熟悉。 “电视医院”开始泛滥 在生殖医学领域,一直存在着严肃与非严肃行医方式之争。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学男科病防治中心主任郭应禄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过去我们的斗争对象是‘电线杆医院’、‘厕所医院’,现在恐怕要转移到‘电视医院了’。” 他说的“电线杆医院”、“厕所医院”,是指无照游医乱贴广告招揽病人的情况,而“电视医院”,就是指越来越普遍的医院做电视广告吸引患者的现象。 患者经历 小护士开药方 乌鲁木齐市出租车司机阿米阿买提也是一名不育症患者,当地医生给出的诊断表明,他的病情十分复杂:精子成活率很低且有畸形,外加附睾炎、鞘膜积液、慢性前列腺炎等多种病。结婚4年来,阿米阿买提几乎跑遍了乌鲁木齐市的大小医院,“4年来中药没有停喝过”。 在对北京新兴医院的电话咨询中,阿米阿买提的妻子一再追问能否看好。咨询小姐则强调能够治疗,并要求他们“尽快过来”。 来到北京新兴医院后,一位名叫赵志新的大夫只是给阿米阿买提号了一下脉,就对身边的小护士说:“多开些药” 令这对夫妇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大夫再没有说什么,药方子就由小护士开好了。“小护士都会开中药方子,要大夫干什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所有同类病的药方子都是固定的。”他们对《瞭望东方周刊》说。 阿米阿买提的妻子看到5800元的药费单产生了怀疑,她声称自己没有带钱,提出先拿走方子,第二天再来取药,遭到了断然拒绝。小护士说,必须取药才能给方子,否则,再来的话就得再挂100元钱的号。 夫妇俩找到大夫商量,不料赵大夫说:“你们带多少钱,我开多少药。”一番讨价还价后,夫妇买了一星期的药,花掉667元。 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吃了3天药后,阿米阿买提开始上吐下泻,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剩下的药扔了。一场充满希望的北京治疗之旅就这样宣告结束。 记者暗访 不治之症也能治 2004年7月初,按照北京新兴医院广告上所留电话号码,《瞭望东方周刊》记者以患者的身份,4次致电该院咨询有关医疗事宜。 第一次打过去,一位自称“兰大夫”的女士接了电话。记者称自己结婚4年,妻子一直未孕,经检查是女方输卵管畸形,先天性不通,想问新兴医院能否治好。 对于这一问题,语气温柔的“兰大夫”始终未予正面回答,只是竭力劝说记者一定要到新兴医院来看看。“我们医院的每位专家都是国内最好的,还有传统秘方。”“兰大夫”说。 不久,新兴医院一位自称“郭大夫”的女士接到了记者的第二个“咨询”电话。这一次,记者声称自己患有先天性睾丸功能不全,睾丸萎缩,只有花生米大小,根本没有精子。对于记者的咨询,“郭大夫”用和“兰大夫”几乎一样的口气,力劝记者去新兴医院看病,“郭大夫”试图说服记者相信新兴医院的理由同样是“国内最好的专家”和“传统秘方”。 “你还有睾丸,来我们这里的还有人连睾丸都没有。”第三次和第四次,《瞭望东方周刊》记者以“精细胞发育障碍”和“染色体异常”为病因,向北京新兴医院电话咨询两次,得到了相同的答复。 尽管新兴医院的咨询小姐或女士的口气很坚定,但中国著名男科专家、北京大学第一医院辛忠诚教授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上述4种病症“全是当今世界医疗界公认不可治疗的”。 对此,著名医学专家、北京大学医学部教授郭应禄院士和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泌尿科主任医师潘天明也予以证实。 调查名医 “中医专家”只学过西医 一位患者说,每个人看到北京新兴医院在宣传资料上对专家的介绍时,都会激动。因为资料上的专家不是出自中医世家、拥有秘方,就是学贯中西医、全国一流。但《瞭望东方周刊》记者了解到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在新兴医院的宣传资料上,关于不孕不育诊疗中心副主任高雅儒的文字介绍是:“1941年出生于中医世家,从事中医内、外、妇、儿科等疑难杂症的治疗近40年……多年来已经成功地治疗了不孕不育患者数以万计,被人们亲切地誉为‘男女不孕不育的克星’。” 但在2000年9月,新兴医院就曾因为超范围经营、自制的“助孕一号”和“助孕二号”院内制剂不符合内部制剂规范、私自抬高药价等问题,被北京市卫生局处理。北京市卫生局在现场检查时,一位中医局专家问高雅儒“你给人开中药,底方的基础是哪几味药?” “号称‘送子观音’的高雅儒竟回答不上来。”最后才知道,这位“送子观音”曾是北京一家企业医院的主治医师只学过西医。 顾问表态 对新兴医院了解不多 北京新兴医院有一个10人顾问委员会,其中大多是国家卫生行政部门退休的官员。 中国中医研究院资深研究员谢海洲告诉记者,当初,北京新兴医院院长朱明邀请他担任顾问,并答应每年支付顾问费10万元。谢说不要那笔钱,也一直没有收到过钱。 另外接受采访的几位顾问则称,自己只是去过新兴医院,没有做具体的事情,他们对新兴医院的了解也不多。记者在工商部门查阅到的北京新兴医院有关资料表明,“北京新兴医院”是由朱明和朱爱琴2002年底在海淀工商分局注册的营利性医疗单位。 名人效应 一亿元打造电视广告 作为北京新兴医院的形象代言人,著名演员唐国强在电视上高频率的露面和说辞,也让越来越多的不孕症患者坚信,新兴医院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许多不孕症患者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一部由歌星解晓东主演的电视短剧。该剧以北京新兴医院为背景,讲述女主人公因为不能生育而经历的悲欢。剧情高潮处,新兴医院使她喜得贵子。解晓东在剧末说:“新兴医院挽救了这个家庭。” “如果不是唐国强做广告,如果不是它在各地电视台到处做广告,我也不会相信新兴医院。”说起在新兴医院尴尬的经过,一位患者至今愤恨不已。 记者根据已有的资料粗略统计,发现新兴医院至少在20个地方卫星电视台同时播发广告。 新兴医院的顾问、中国中医研究院资深研究员谢海洲告诉记者,在做电视广告的第一年,北京新兴医院花费了1亿元的费用。 但事实上,北京新兴医院的广告取得了理想的效应。记者采访的近20位曾经在新兴医院看过病的患者,全都是在电视上看到广告才去的。他们特别声称,都看到了唐国强,听到了唐国强代表这家医院留下的美丽说辞。 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些广告的作用,使得新兴医院的门诊量猛增。医院门口商店的女老板说,每天光装药的袋子就能卖四五百个。 医学专家 吴阶平质疑医院 著名医学专家、两院院士、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吴阶平在接受专访时指出,“医院不应该这样大做有夸张之嫌的广告。医院应该切实考虑怎样为人民的健康服务,怎样提高服务的水平。” “医院做广告,广告什么﹖”吴先生反问,“如果你是为人民服务的,为党和国家服务的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基本上是为钱服务的,大规模做吹嘘自己的广告,而不告诉患者你的局限,就有欺骗的嫌疑。” 吴阶平副委员长认为:“政府应该来管这个事情,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7月2日记者来到新兴医院所在的狭窄胡同,发现这里人车拥挤,吵闹非凡。胡同内,一拨拨外地人背起装着中药的麻袋走向四方。但他们究竟知道有多少人能在那一袋袋中药的作用下如愿以偿呢﹖ 事实上,北京新兴医院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医疗问题,它实际上已经演化为一个社会问题,一个政府医疗管理体制的问题。 转载自《瞭望东方周刊》 记者郭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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