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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格里拉地区婚姻制度考察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4日16:34 大华网-汕头特区晚报

  核心提示

  婚姻是困扰人类的一个大问题。

  婚姻到底是什么?“一夫一妻”是最好的一种婚姻形式吗?一方面我们的天性追求自由(这自由中当然包括两性关系),另一方面我们渴望永久的爱,永久的家,婚姻成了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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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于几个男人间的她 七夕钻石男女靓丽比拼
冲突的战场。

  有没有一种家庭形式能让我们既有永久的爱又不丧失自由?当我们为婚姻的未来忧心忡忡时,却发现在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地方有着种种奇特的婚姻制度,这地方就是大香格里拉。我们沿着大香格里拉区环行考察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考察那里的婚姻制度。也许那里能给我们以启示。

  雅砻江流淌女性文化的江

  “在这大峡谷中,只有大家庭,才能富起来。”这是在鲜水河大峡谷中,走婚人白马罗布对我说的一句话。我觉得把其中的“富起来”换成“生存”更符合他的本义。他的话表达了大峡谷中人们的生存信念。

  说起“走婚”,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泸沽湖畔的摩梭人,但绝没想到在距泸沽湖数百公里之遥的鲜水河大峡谷中还保留着比摩梭人更原始的走婚制度。

  从地图上看,鲜水河位于雅砻江的上游,是雅砻江最长的一条支流。尽管泸沽湖与鲜水河相距很远,但它们都属于雅砻江流域。

  我猜想:既然鲜水河与泸沽湖分处雅砻江的上下游,那么这两处的走婚制度应是有联系的。也许过去走婚这种制度曾经遍布整个雅砻江流域或者更大的范围,只是后来被其他文化的婚姻形式覆盖和淹没了。这是真的吗?

  为了破解这个秘密,我们驱车走访了鲜水河大峡谷和泸沽湖。

  在鲜水河峡谷中生活着几千扎坝人,至今还保留着走婚的习俗。路上,我们遇见了一位18岁的年轻扎坝人——白马泽仁。他能说汉语,当我们停车问路时,他热情极了,并且极愿意和我们谈“走婚”这个话题。谈起走婚来,他说:他15岁时就开始走婚了,那是他收购“松茸”时认识的一个姑娘……“你多少时间去看你的女朋友一次?”我问他。

  “一周大概去两三次吧。”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大山,回答说。

  “你为什么不把姑娘娶回来?”我又问他。

  “不好,不好。那样就不自由了。”他连连摇头说。我很难想象白马泽仁每晚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山上去约会他的嘎依(当地人对走婚对象的称呼),在一夜情谊之后,天还没亮时,就得离开,踏上归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仅仅是传统吗?

  带着疑问我们随白马泽仁来到了巴里村。

  女主人卓玛拉姆,62岁,有4个孩子;其中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到山里去采虫草了。只有儿子、二女儿和女主人的哥哥白马次来在家。这是一个典型的“无父无夫”的母系家庭。白马次来告诉我,女主人的4个孩子有两个爸爸,大女儿有一个爸爸,其他3个孩子有一个爸爸。

  “你走婚吗?”我问白马次来。问得有些贸然。“是的。”他说。他说他有3个孩子。

  “你去看这些孩子吗?”我问。

  “一年去看两次,今年去了小女儿家。”他答道。

  这些和泸沽湖一带的摩梭人的母系社会没有什么差别。男人不管自己的孩子,只在家里照顾自己姐妹的孩子,舅舅承担爸爸的义务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妹妹的孩子要养我一辈子,我自己的孩子不养我。”他说。

  离开卓玛拉姆家,白马泽仁邀请我们到他家去。

  我们见到了白马泽仁的姐姐和姐夫白马罗布。我问白马泽仁,“这里不是走婚、无父无夫吗?为什么你有姐夫?”

  白马泽仁告诉我:“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生小孩必须要结婚,领结婚证,固定一个丈夫,否则要重重地罚款。”

  这里的走婚妇女,现在都领了结婚证,证上写明了丈夫是谁。但是这些“夫妻”,并不住在一起,各住各的家。

  这使我记起一位朋友的话:“走婚在婚姻法面前挺立了几十年,但被计划生育打垮了。”

  “走婚好还是结婚好?”我问白马罗布。

  “走婚好,没负担,结婚太累,一个人什么都要搞,要挣钱、种地、盖房子、养娃娃,吃不消。”他不假思索地说。

  “走婚最大的好处是住在母亲家,不分家,大家一起干,有种地的,有搞运输的,有上山捡虫草的,在这大峡谷中,只有大家庭,才能富起来。”他说得激动起来。他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启示我去认识大家庭在大香格里拉地区的重要性。

  夜空下,我想起史书上关于“东女国”的记述。如唐《通典》对东女国是这样描绘的:“妇人为吏职,男人为军士。女子贵,多有侍男;男子不得有侍女,虽贱庶之女,尽为家长,有数夫焉。生子皆从母姓。”看来在东女国中,男人只有做士兵、服务生的份儿,做丈夫也只能做“数夫”中的一夫。

  我在成都访问过藏学家任新建先生,他的研究和考察证实,东女国的范围大致在今天四川省的丹巴。

  事实证明东女国就在大香格里拉这个区域内,雅砻江是其核心地带。可以说女性文化曾经弥漫整个雅砻江地区,雅砻江是一条女性文化带。女性文化是大香格里拉地区最厚重最珍贵的文化沉积。

  泸沽湖畔

  走婚:是人类婚姻的未来?

  从盐源县城到泸沽湖共110公里,县旅游局的小杨陪同我们前往。在车上,我们热烈地议论起“走婚”这个话题。

  “走婚是先进的”小杨如此说。一夫一妻制发展到今天,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问题。有的国家离婚率竟高达60%以上。最近美国搞了一项调查,有一半以上的人主张废除婚姻制度,甚至有人预言,婚姻作为一种制度将不复存在。

  “将来许多民族都会选择走婚。”小杨十分肯定地说。杨的话让我想起我在采访成都著名的藏族学者邓廷良先生时,他对我说的话:“走婚是人类婚姻的未来”。

  我们开始列举走婚制的优点:

  男女不组成家庭,各自住在自己的母亲家,与兄弟姐妹和姐妹的孩子住在一起,终生享受大家庭的亲情和关爱,不存在由谁来养老等问题。大家齐心合力维持一个大家庭的运转,个人的压力不大;男女不终生厮守,好就好,不好就分手,没有离婚、子女、财产继承等麻烦;能够满足人类爱慕多个异性的欲望,不是独占排他式。

  爱情纯粹以两情相悦为基础,不受权力、金钱等其他因素影响。

  走婚的好处还有许多,据说有人总结出几十条来。

  然而我注意到这些优点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在一个家庭中生活,不分家,大家庭好……这让我想起了在鲜水河大峡谷中白马罗布的“只有大家庭,才能富起来”的话。“如果把走婚仅仅看做是一个可以随便变换性伴侣,可以追求多个异性,那么外面的世界比泸沽湖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外面世界的走婚是隐蔽的,泸沽湖是公开的。外面的世界有结婚、离婚、第三者、情人、同居、试婚、私生子、未婚先孕、单亲家庭、强奸、卖淫、贞操……等等,这些泸沽湖全没有,甚至在摩梭人的语言里找不到对应的词来翻译,泸沽湖只有走婚。”小杨激动了。

  在黑暗中我们进入了泸沽湖格萨村。我们住在女主人必姆家。必姆36岁,举手投足都透出一种精明干练。

  必姆的母亲不在世了,母亲的妹妹拉姆是这个家庭的重要人物,受到类似母亲的尊重。这个大家庭总共有13人,我们很难搞清楚这13人之间的关系,拿来了户口本,我们才勉强理顺了。这些人都是与必姆的母亲有血缘关系的。

  最近北京大学人类学教授蔡华研究摩梭人生活的一部著作获法兰西学院金奖。他认为摩梭人的家庭不是家庭,而是与家庭相对立的“支系”。

  过去人们一直认为没有婚姻或者家庭就没有社会,甚至人类都无法生存,但蔡华先生的研究让世界学术界感到惊讶:没有婚姻和家庭,摩梭人的社会运行得很好。

  的确,摩梭人的社会运行得很好。必姆和姐姐那姆还有那姆的女儿苦姆在厨房做饭,我借这个机会把房子好好看了看,房子结构有些像北京的四合院,但是二层楼,楼上有苦姆的花房。

  我问必姆:“房子是谁盖的?”必姆说:“不晓得,是祖上的事,大约有一百多年了吧。我们家已经几代人没建房子了,一直住在这里。”“我们不分家,所以用不着盖新房子。”听到这,我忽然一愣,这与鲜水河走婚大峡谷中的白马罗布的“只有大家庭,才能富起来”的话何其相似呀?

  为什么母系社会在地球上的其他地方都消失了,却独存于大香格里拉地区的高山峡谷间?

  我似乎找到了答案,走婚制之所以能留存在这里,似乎跟这里独特的的环境相关,跟那些世世代代居住的老房子相关,跟不分家有关,我将继续寻找答案。

  雪山作证

  “一妻多夫”:是大峡谷生存的选择?

  答案随着我们沿着大香格里拉的环行考察越来越清晰起来,尤其是当我接触到了另一种奇特的婚姻制度一妻多夫制时,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

  “我们家是祖传几个兄弟娶一个媳妇的”。藏族人格荣定珠说。

  我们来到云南省德钦县梅里雪山下的一个只有20户人家的藏族寨子———雾浓顶村。

  这个村子有一种独特的婚姻制度———一妻多夫。全村20户人家有8户是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最多者有4兄弟娶一妻的。还有几户是没有儿子招夫入赘的。其实这种“一妻多夫”的现象,在这一带较为常见,可以说我们环行的大香格里拉地区,也即川、滇、藏相接的大三角地区,正是“一妻多夫”这种文化的分布区。

  格荣定珠家弟兄两个,格荣定珠是哥哥,36岁,弟弟叫永争只玛,30岁,妻子取品36岁。他们有两个儿子。家里有明确的分工,弟弟放牧,哥哥管农田,妻子管财物和家务。

  这种分工,也只有在这大香格里拉地区才存在。这一带是中国很独特的一个区域———半农半牧区。决定了放牧和农耕不能由一人同时兼做,一个家庭最好是有两个以上的男劳力。“一妻多夫”制似乎是为这大香格里拉地区专门创造的一种婚姻制度,这种婚姻极好地适应了由横断山区的地理环境决定的生产方式。

  我问格荣:“一夫一妻和几个兄弟娶一个妻子,哪种好?”“还是几个兄弟娶一个媳妇好”。格荣毫不犹豫地说。

  “不一定几个兄弟都爱上一个女人,如果兄弟中有人爱上别的女人怎么办?”我问。

  “他嫁出去呀”。格荣定珠笑了,“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村里人会耻笑他”。格荣若有所思地说。

  “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我说。

  “婚姻法,我知道,但一夫一妻,放牧的有、种田的没有,种田的有,放牧的没有,肯定富不起来。”格荣定珠告诉我。

  我问:“你们兄弟俩分不分孩子是谁的?”

  “想都没有想过,两个人的儿子嘛”他说。似乎我问这问题,令人感到奇怪。

  当我们沿着滇藏线继续北上,过盐井、芒康,我们遇到了更多的“一妻多夫”的家庭。

  军拥村是怒江上游大峡谷中的一个小村庄。我们住在军拥村嘎松旺加家,他们家里四个兄弟娶一个妻子。妻子白玛朗措,48岁,她生了8个孩子,但看起来还很年轻。利用她做饭的功夫,我站在灶台边,和她聊了起来。

  “弟兄4个,你的内心深处最爱谁?”,我问她。女主人笑了,转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很快回过来回答我:“4个兄弟我内心深处都爱,爱一个不爱另一个不可能”。

  我又问他:“他们弟兄个谁最出色?”我想换一种方式,让她透露一点内心的秘密,但她竟像外交官一样回答我:“他们一个比一个更出色。”

  临行前,我特意去拜访了怒江。面对浩浩的怒江,我想整个大峡谷,大香格里拉或者说横断山区(这三者是重合的),之所以留存了走婚和“一妻多夫”这样的风俗,是由以下的因素造成的:

  首先是历史上这里有着悠久的女国传统、女尊男卑。这是这里的文化背景。“走婚”和“一妻多夫”是这种女性文化的表现形式,只有在这种大的女性文化的背景下,“走婚”和“一妻多夫”才获得了传统的力量。

  其次是因为在横断山区的一些地方要想生存下去,要靠大家庭这种形式,走婚也好,“一妻多夫”也好,一个重要的功能是维系一个大家运转。

  在大峡谷中生存,大家庭的重要性实质在于:大峡谷(许多为干热河谷)中适于农耕和定居的土地——“峡谷绿洲”十分有限。一个家庭的成员若想通过分家、分土地、盖新房,一代又一代走一条几何级数似的无限扩展的道路,是不可能的。这里的生存只能选择一种周而复始的内循环、自平衡的模式,他们通过走婚、一妻多夫这样的婚姻模式,维持了一个大家庭,避免了建新房、分土地等占用土地之举,更重要的是降低了人口的增长率。只有这样,才能在大峡谷中生存下来。这才是走婚、一妻多夫的真正意义。

  这意义对我们今天的世界难道没有启示吗?面对膨胀的人口、紧缺的土地,我们感到了危机,我们的国策计划生育就是为了缓解这个危机的。这里几千年来留下的走婚、一妻多夫的文化,正是大香格里拉地区的人们为了防止人口膨胀、节约土地而形成的。目的相同,手段迥异,但哪一种更智慧呢?(据2004年7期《中国国家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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