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朱老总长征过草地——老红军贾富本回忆难忘的时光(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05日14:01 新民晚报

　　贾富本已经90岁了。平日里，他的生活朴素而宁静。他特别喜欢听8岁的重孙女背诵小学课文，高兴时还爱喝点儿酒。有时候，他会让儿女搀扶着在家附近走走，他爱看城市里的一座座高楼，爱看公园里香甜地吃着冰棍的小孩子……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老人就常常会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四川老乡

　　“八一”节前夕，记者来到了这位老红军的家。虽然老人已90高龄，但精神很好，叙述起那些往事，条理十分清晰。

　　贾富本1914出生于四川省渠县。1932年，红军来到了渠县。18岁的贾富本毅然走出家门参加了红军。1933年，贾富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4年10月，由于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红军被迫开始了长征。

　　贾老回忆说：“1935年6月，我在红四方面军当通讯员，一天被派去军部送信。在院子里，我看见一位身材魁梧的首长正和围坐在一起的同志们谈笑风生。旁边的一位战士告诉我，这就是朱总司令。当时我真是大吃一惊，人人都说朱总司令用兵如神，威风凛凛，可眼前的这位首长却穿着跟普通战士一样的粗布军装，脚上的草鞋已经飞了边，还没有我的草鞋新，我真有点儿不敢相信。那一次，朱老总听说我是四川渠县人，便说道：‘渠县离仪陇不远嘛，我们还是同乡哩！’听朱老总亲热地把我叫做‘小同乡’，我的心里暖暖的。朱老总还和我握了手，他的一双大手既有力又温暖，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掌上的老茧。”

　　然而，更让贾富本感到惊喜和兴奋的是，两个月后的1935年8月，师部领导下令将贾富本调到军部，在朱总司令身边担任通讯员工作。

　　作为朱老总的通讯员，贾富本的主要工作就是送信，把朱老总的命令送到各个部队，同时他还肩负着保护朱老总安全的重任，与朱德一起度过了一段艰苦而难忘的岁月。

　　金色鱼钩

　　贾老回忆说，红军进入草地不久就断了粮，战士们跋涉在茫茫草地上，到处只见野草和污浊的水洼。没有吃的，同志们就挖野菜，把枪套、皮带烧焦了，割成小块吃。烧焦的皮带又硬又苦，咬得太阳穴生疼也难以咬烂，可就是这样的东西，在草地里也成了不错的伙食，最后大家把缴获的敌人的皮鞋都吃光了。然而战士们的身体还是越来越虚弱，有些同志踉踉跄跄地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栽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开始长征时，我们连队有一百多人，可出了草地的时候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看到这样的情形，朱总司令非常着急，日渐消瘦下去。一天宿营后，我发现朱老总一直蹲在一个水洼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老总在水中发现了一种只有小手指粗细、一寸多长的小草鱼。老总兴奋地和我们一起筑起泥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捉到了几条小鱼。我把鱼放在茶缸里，再从水洼舀水把鱼煮熟，端给朱老总。那汤非常浑浊，也没有作料，可老总喝了汤，却非常高兴地对我说：“这一下，我们终于找到节省口粮的办法了。小贾，我们可以把省下的口粮留给其他伤员。”从那以后，朱老总常常带我和另一位警卫员去捉小鱼，老总还用缝衣针做了一个鱼钩，把几根马尾巴连在一起做了鱼线，我去挖蚯蚓作鱼饵，这样我们每次都能捉到三四条小鱼。而每次喝过“鱼汤”，老总便坚持不再动口粮。

　　贾老对记者说，革命胜利后，有位同志把朱老总在草地里钓鱼的故事写成了文章，这篇文章还被收入了学生课本里，叫《金色的鱼钩》。可我知道，“金色”只是象征希望的一种比喻，老总的鱼钩其实就是普通的铁针，后来还生了锈。

　　面包啥样

　　在草地上，红军战士们面对的不仅是饥饿和随时能把人吞没的泽塘，还有敌人几十万军队的围追堵截，大家随时都要准备加入战斗。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一些同志感到希望渺茫，甚至丧失了信心。看到有些同志表现出来的消极情绪，朱老总总会耐心地开导、鼓励大家。贾老告诉记者：“我记得朱总司令常常给我们讲国际政治形势，讲俄国的‘十月革命’，让我们树立革命必胜的信心，他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过草地、吃草根树皮，是为了打垮国民党反动派，将来革命胜利了，你们可以住上楼房，还能吃到面包哩！’当时，我们都不晓得面包这个名词，于是就问：‘面包是个啥子样嘛？’老总笑笑说：‘面包嘛，和馒头的样子差不多，软软的，还有甜味呦。’”贾老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年围坐在朱老总身边听他讲楼房和面包的情形。过了半晌，老人喃喃自语道：“老总说得没错，面包是甜的。”

　　“有时候，朱老总还给我们唱歌哩！”贾老谈兴渐浓。“他的嗓子很洪亮，带着我们一起唱斗志昂扬的歌儿，歌声能传出去很远，远处的同志听见了，也跟着唱起来，有时草地上的歌声能连成一片呢。”老人说道。

　　“不过，朱老总最擅长的还是打仗，当时我们在草地上跟敌人‘玩捉迷藏’，朱总司令每次都能把敌人的方位和兵力判断得非常准确，所以我们虽然装备差但总能打赢。如果老总觉得敌我兵力相差太悬殊，就会采取迂回战术，避敌锋芒。我越来越佩服朱老总，甚至把他当作父亲来看待，晚上休息时，我因为要保卫老总的安全，总是睡在朱总司令身边，听着老总如雷的鼾声，我感到非常幸福！”

　　两块银元

　　1936年1月，贾富本在跟随朱总司令到各军驻地视察途中发烧病倒了。因为朱老总还要继续视察，贾富本只好与总司令分开。然而老总临行前，并没有忘记来看望这个在他身边工作仅几个月的年轻通讯员。贾老回忆道：“当时，我浑身发热，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恍惚间，听见有人说道：‘小贾，朱老总看望你来了！’我想支撑地坐起来，但老总连忙示意我躺下，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地帮我把被子掖好，对我说：‘你好好养病，别着急！’一想到要跟老总分开，我难过得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心里难受极了。老总用他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摩我的头，说道：‘小贾，别难过，在哪里都是干革命嘛！’随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两块银元，塞进我手里：‘小贾啊，你想吃啥就买点啥，想吃小鸡就买只小鸡，想吃鸡蛋就买点儿鸡蛋吧……’望着老总离去时高大的背影，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早把病养好，再重新回到老总身边，继续给他牵马，陪他一起钓小鱼……”

　　又见老总

　　时间过得飞快。解放后，贾富本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1952年，贾富本转业，为支援鞍钢建设来到了鞍山，并在这里建立了家庭。

　　1953年9月的一天，当时任鞍钢职工总医院（现鞍钢铁东医院）管理科科长的贾富本正在办公室里忙碌，门突然开了，一位气宇轩昂的首长走进了办公室。

　　“朱老总！”贾富本惊呼出声。原来这是朱总司令第二次到鞍钢视察，听说小贾也在鞍钢工作，就专门找到了他的办公室。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老总，贾富本兴奋得满脸涨得通红，朱老总则同在过草地时一样，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工作，把鞍钢建设好，同时还告诉他要教育关心下一代，因为孩子们是国家的未来。

　　贾老的小女儿贾茹女士告诉记者，父亲对于6个子女的教育向来是非常严格的，从小就培养他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美德，父亲也一直严格自律，给子女们作表率。平时教育晚辈，父亲最爱讲的就是当年朱老总说过的那几句话“革命胜利了，你们都能住上楼房，用上电灯、电话，吃上面包的。”让晚辈们珍惜现在的生活。

　　贾老突然接过女儿的话说：“眼下，朱老总当年说过的话，现在都实现了，如果他老人家能看到今天的好日子，肯定要笑得合不拢嘴哩！”

　　陈光明周以纯刘琰（新华社专稿）

　　长征途中的朱德和康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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