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补牙、镶牙、洗牙、做烤瓷牙已经不是老人的专利，年轻人为了健康、美观，也流行打造一口“人工好牙”。

　　随着牙科消费群体的扩大，牙科产业正在产生前所未有的利润，整条产业链迅速扩大，带来了更多对牙科设备、假牙原料的需求。这给了地下经济势力发财谋生的机会，一些地下作坊正在努力渗入牙科产业链，以低价假牙占领低端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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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烤瓷牙越来越高级，出现了钛合金、纯钛合金甚至上千元一颗的硅金属牙齿之时，其生产成本却在被偷偷压缩。一颗地下生产的烤瓷牙成本20元左右，以50－80元的价格卖给个体牙医，牙医又以150－300元的价格卖给消费者；一副地下生产的钢托，批发价80－90元，个体牙医的售价可达200－300元。

　　都市快报调查发现，出于降低成本的目的，杭州的一些小型医院与牙科诊所可能采用了地下作坊生产的假牙、钢托及烤瓷牙。同样，为了降低成本，一些诊所没有严格执行消毒措施，因此就诊者可能会在镶补过程中，感染上其他就医者携带的乙肝病毒。

　　如今，补牙、镶牙、洗牙、做烤瓷牙已经不是老人的专利，年轻人为了健康、美观，也流行打造一口“人工好牙”。

　　随着牙科消费群体的扩大，牙科产业正在产生前所未有的利润，整条产业链迅速扩大，带来了更多对牙科设备、假牙原料的需求。这给了地下经济势力发财谋生的机会，一些地下作坊正在努力渗入牙科产业链，以低价假牙占领低端市场。

　　记者调查发现，出于降低成本的目的，杭州的一些小型医院与牙科诊所采用了地下牙科作坊生产的假牙、钢托及烤瓷牙。同样，为了降低成本，一些诊所没有严格执行消毒措施，因此就诊者可能会在镶补过程中，感染上其他就医者携带的乙肝病毒。

　　劣质烤瓷牙害苦病人

　　胡老师是浙江工业大学之江校区的退休教师。去年6月，胡老师在杭州一家市级医院花了4000多元钱做了4颗高档烤瓷牙，一年后烤瓷牙就全部崩瓷了。

　　近年来，烤瓷牙相当流行，因为它坚硬耐磨，不易退色，使用寿命长，与真正的牙齿十分相近。

　　业内人士说，烤瓷牙的烤瓷外壳一般必须与钢材内芯配套，市面上较多见的日本“松风”牌烤瓷牙，烤瓷和钢材都必须绝对配套，否则钢材与烤瓷的结合性能不好，易崩瓷。而有的劣质烤瓷牙是用回收钢材做的，质量差，一年左右，钢氧化了，病人牙龈就会慢慢变黑。

　　记者从浙江省口腔质量控制中心了解到，目前杭州众多医院中，只有邵逸夫医院、省口腔医院、市口腔医院等少数几家医院设有自己的假牙加工点，其他医院一般都委托各自的假牙制作所加工假牙。

　　知情人士讲，虽然烤瓷牙、钢牙的制作工序多达四五十道，但是操作起来并不复杂，哪怕完全不会，只要师傅带几天，也可操作。地下作坊生产的假牙利润非常高，为了赚取中间的差价，一些假牙制作公司就直接从城郊接合部的地下假牙作坊进货。

　　一家本地医疗器械设备销售公司讲，一笔假牙业务单子，销售员可以先拿3－5个点的提成，利润部分扣除17％的税，与公司二八分成，年底销售员还能获得分红。一家四个业务员的公司一年能做一千多万元的营业额。

　　在杭州，很多医疗器械销售公司在城郊租一套商品房，招上几个业务员，就可以开始经营业务了，经常出入各家医院寻找机会。“中国人就怕‘熟’，大家熟了什么事情都好做。何况大家都有钱可赚……”

　　据业内人士透露，在杭州秋涛路、五福村等地，存在一些名义上的“外地牙科制作公司驻杭办事处”，其实就是地下假牙作坊。这些假牙作坊没有专业技工，往往男女老少一起上场。

　　目前，在杭州市药品监督管理局登记注册的假牙加工企业一共16家，而事实上，给杭城医院和诊所提供产品的超过了50家。

　　浙江省口腔医院副院长盛祖立说，这种地下加工的现象确实比较普遍，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患者就诊的质量，也引发了较多的医疗纠纷。

　　地下假牙利润可观

　　就在烤瓷牙越来越高级，出现了钛合金、纯钛合金甚至上千元一颗的贵金属牙齿之时，其生产成本却在被偷偷压缩。

　　今年5月，宁波市药监局捣毁了一个典型的地下假牙制作窝点。没有任何证件，只配备一个烤瓷炉和一些简陋的工具，就生产各种型号的烤瓷牙、钢牙。执法人员介绍，加工者派人到卫生院和个人诊所联系业务，拿回医生为病人做好的牙模，交给加工人员加工，做好后再送货上门。钢牙每颗8元，烤瓷牙每颗60元，均比正规厂家的价格低。据作坊主李某交代，他们共制售了价值1万多元的假牙。

　　（辨别烤瓷牙好坏的方法是：劣质牙齿上会有非常密集的沙眼，即细小的气孔，很密很多，时间长会积聚脏东西，容易感染疾病，而质量较好的烤瓷牙沙眼很少。）

　　据两位假牙技工透露，一颗地下生产的烤瓷牙成本20元左右，老板以50－80元的价格卖给个体牙医，牙医又以150－300元的价格卖给消费者；老板出货的钢托，大的售价90元，小的80元，个体牙医卖给患者的价格是200－300元；每组(2－3颗)隐形义齿卖50元以上，个体牙医的售价可达200元。

　　浙江省口腔修复专业委员会的有关人士表示，目前从事假牙制作的均为民营企业，恶性竞争比较严重，一颗烤瓷牙最便宜不到50元，势必要在原材料上偷工减料。“如假牙上配的不锈钢牙托，一些企业用回收的废钢回炉后重新制作。这样的牙托直接嵌在病人口中，对消毒要求很高，如果消毒不严，极易感染疾病。”

　　一位口腔专家透露，烤瓷牙还存在使用低价合金材料铍的现象。而早在几年前，这种材料就已被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FDA）所禁止，因为这种材料会直接伤害人体的口腔粘膜，导致口腔溃疡乃至癌症。

　　消毒不严带来隐患

　　按照有关医疗规定，医疗器械应该在120摄氏度以上高温消毒，但事实上，大多数医院并未严格实行消毒制度，一个患者用过的器械只是经过简单消毒，就进入了下一位患者的口腔。

　　杭州市某医院口腔科医生严大夫说，80％的牙病患者在洗牙、补牙时会伴有牙龈出血，如果洗牙、补牙的机头消毒不彻底，那么很有可能通过机头上残存的血液将前一患者携带的乙肝等疾病传播给下一个患者。（目前我国乙肝表面抗原携带者近全国总人数的10％）

　　医疗设备销售人员介绍，牙科常用的涡轮钻，工作原理是利用压缩空气转动钻头，高压水流进行降温，以达到磨牙的效果。但钻头会产生回吸效应，会将患者口中的唾液和血液吸回钻头的间隙中，而且还不容易清洗，必须要将整个钻头拆下来，放在专门的消毒设备中经过12小时消毒，才能杀灭所有的细菌。很多医院仅仅用酒精棉球擦拭或者紫外线消毒，但钻头内部残留液体的细菌却没有杀尽。

　　牙科工具真存在隐患吗？记者暗访了杭州的一些主要医院。

　　7月21日上午，记者来到杭州城南一家中等规模的二甲医院，观察了一位牙科医生整个上午的诊疗过程，一个多小时内，至少有5位病人接受了治疗，其间医生并没有洗手，也没有更换医疗台上的牙钻等器械，工作台放着的密封包装的钻头和手柄一直没有启封。整个口腔科只有一个护士，帮助一个年轻主治医生进行假牙的取模和加工，并没有人替医生们更换医疗器械，更没有人进行消毒工作。

　　在市中心一家三甲医院口腔门诊，一位女医生从上午9点到11点05分，一共看了6个病人，虽然每次都洗手，但只是在水龙头下稍微冲洗一下，每次都用同一块毛巾擦干。

　　在建国路上的一家私人牙科诊所，记者发现放在操作台上的诊疗器具，有些锈迹斑斑，有的还沾染着污渍，医生还将患者用过的一次性托盘收好，放进柜子里，记者问这是干什么，医生说反正下次这位患者还是用这个，没关系。

　　浙江省口腔医院副院长盛祖立担任全国口腔医院质量管理组副组长，重点分管着“院内感染”工作。他介绍，目前各地口腔诊疗机构的医院感染情况比较严重，在质控中心组织的例行检查中，发现大部分医院和诊所的口腔门诊部都存在“院内感染”隐患。

　　为啥不按规范消毒？

　　浙江省口腔医院负责“院内感染”的有关负责人说，正常的消毒程序应该是这样———将使用过的机头进行预消毒，彻底清洗干燥，再把机头放入专门仪器中滴油养护，然后封装，最后，将封装的机头放入预真压力蒸汽灭菌器内，作高压蒸汽灭菌处理，放在无菌容器中备用。经过了整套程序，艾滋病病毒、乙肝病毒等都可完全杀灭，前后至少30分钟，这样消毒出来的机头才能达到真正无菌。

　　由于成本的原因，很多医院是不可能这么做的。据了解，一个涡轮钻的市场售价大约要1000多元，加上钻头必备的轴承400元一个，一个完整的钻头需要1500元左右，一个小型的口腔诊所一天也能看20个以上的患者，就得准备至少20套钻头，这就需要3万多元的固定成本。而一套消毒设备，普通的“蓝野”、“上齿”大约万余元一台，好的进口设备要四五万元一台，专业口腔医院的设备更要200多万元一套，这是许多医院承受不起的。

　　而且一位牙科专家说，机头彻底消毒要用消毒液对机头进行浸泡，会大大缩短机头的使用寿命。一般的机头可以使用3年，如果常常消毒浸泡，则只能使用1年左右。如此高昂的消毒成本让不少小型口腔诊所觉得“难以承受”。

　　但是，消毒是避免病人交叉感染的至关重要一环。盛祖立院长对记者说，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艾滋病毒因为消毒灭菌不严格而传染，因为艾滋病毒在空气中存活时间比较短；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消毒程序杀不死肝炎的芽孢，很容易就把前一个病人口腔内的病毒细菌传染给下一个病人，当然也可能传染给医生。

　　今年3月，北京口腔工作者协会曾发出第一号红色警报：对北京100家口腔医疗机构自愿送来的消毒后机头进行检测后发现，仍有3％的机头存在乙肝感染威胁。

　　洗牙也可能交叉感染

　　洗牙是目前流行的另一种口腔护理方式，用超声波和高压水流清除大块的牙结石、分泌物残渣形成的牙菌斑，因此较受欢迎，

　　但是洗牙用的高压水流也会让许多患者的牙龈大量出血。一位曾在牙科诊所实习过的医科学生说，有时候洗牙洗出来的血会溅得医生的脸罩上斑斑点点。同样地，金属头在瞬间停止工作时，水流会产生巨大的回吸力，可能将带血液体瞬间吸回金属头内。如果不进行彻底的消毒，这些带菌液体很难清除。

　　开一个洗牙店成本不太高，房租、设备、几个医护人员就行了。一位医疗设备销售人员介绍说，洗牙机分国产和进口两种，一般国产的如“啄木鸟”牌，四五百元就可以买到，进口的如法国“赛特利”在2700－3000元左右，与治疗、消毒设备比，价格都不算高。

　　这些投资很快可以收回。牙科医生王医生说，洗牙一般将口腔分为6个区，每个区单价大约20元，做整套大约120元钱，每次洗1个小时，而除斑洗要在200元以上。而有时候，医生往往只用20多分钟就完成一次洗牙。如果生意较好，半年左右就可以收回全部成本。

　　国外患者自备牙钻

　　在国外，病人的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病人家中一般都备有常用的涡轮钻和机头，看病的时候带去，这样就不会造成交叉感染。浙江省口腔医院副院长盛祖立说，在国内，这种方式也非常值得推广，一套涡轮钻和机头，价格在1500元左右，普通家庭也承受得起，用过后再请医院消毒，在封口袋上盖上消毒日期后带回家，就可以完全避免疾病感染。

　　但是国内患者，尚无这样的自我保护意识。省口腔医院之前就有一项服务，在牙钻的手柄上打上患者的身份证号码，病人下次可根据号码使用自己的牙钻，从根本上减少了交叉感染的可能。但是几个月下来，愿意接受该服务的患者寥寥无几。

　　除了准备自己的医疗器械，患者还可以注意这几点：就诊前可先询问医务人员，使用的牙科设备是否消毒，得到肯定答复后再就诊。就诊时可观察操作人员是否从独立、密闭的消毒纸袋中拿出机头等器械。如已经过消毒，消毒袋背面的双色圆圈颜色会变成深色。

　　通过一些细节，患者也能知道就诊医院的消毒工作水平。比如口腔用的托盘，现在基本上采用的都是一次性托盘，每次应该从新包装拆出；看牙用的无影灯，一些医院会在灯的拉手上包上锡箔纸，因为医生的手可能会在治疗过程中被污染；医生洗手必须是用肥皂或消毒液清洗多遍，这样才能达到效果；患者漱口用的水应该是纯净的消毒水……

　　浙江牙科有统一质量标准

　　患者镶一副烤瓷牙应几次做好，怎样才算质量合格？牙科器械的消毒怎样才算合格？医生看病时是戴手套好还是洗手好……一系列有关口腔医疗质量的控制标准将在今年下半年统一实施，省内所有医疗机构口腔科（包括民营个体牙科诊所）将依此标准行医，否则将遭到限期整改、停业整顿等处罚。

　　据了解，这也是国内第一部省级口腔质量控制标准，《浙江省口腔医疗质量控制标准》目前已经制定完毕，其中不仅包括医院感染质量标准，还包括单病种质量控制标准、门诊病历书写标准、医疗纠纷和差错控制标准，这将从根本上改善口腔医疗服务质量，希望它的出台能给更多的患者带来一个安全的医疗环境。

　　(本栏目调查组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