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张晓宁／文记者姜猛／摄假象：骗称毕业分配到大连造船厂查处：张行湘批示组成联合调查组严惩：学校道歉并要限期赔偿损失提醒：招生广告虚假成分多需警惕

　　［核心提示］2001年8月，辽宁工贸学校贴出招生简章，以为大连造船厂（以下简称“大船”）定向委培之名，向社会广招生源。沈阳学生邸亮等十多人报名入校。2003年4月，辽宁工贸学校并未将毕业的学生输送到“大船”，而且当初招生时学校承诺的6项待遇一项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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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现。

　　学生家长发现上当受骗，找校方索赔受阻。2004年4月，邸亮的爷爷邸树科代表家长们给沈阳市委书记张行湘同志写信反映辽宁工贸学校招生骗人一事，得到张书记的高度重视，并责成政府各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辽宁工贸学校欺骗招生事件逐渐浮出水面。

　　2004年6月28日中午，邸树科家中的电话骤响。

　　“肯定是那些孩子家长找你。”老伴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随口说着。邸树科像往常一样拿起电话，没想到这个电话竟是市委宣传部打来的。

　　“你是邸树科吗？你给张行湘书记写的信，张书记都看过了，准备责成有关部门严查，请您放心。”电话那边的声音亲切而温和。

　　“张书记？”短暂的大脑空白后，67岁的邸树科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他一周前写给张书记的投诉信竟然有了回音，而且这么快。

　　往事再一次清晰回放。3年前，孙子邸亮的遭遇并非个例，和那些同样掉进招生陷阱的学生相比，他们的教训惨痛而深刻，足以成为前车之鉴。

　　“大连造船厂”的诱惑

　　2001年8月，晨练的邸树科在公园附近发现了一张辽宁工贸学校的招生简章。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邸树科眼前一亮。

　　招生简章写得耀眼炫目：大连造船厂是国内外知名的大型国有现代化企业，地处沿海开放城市。经辽宁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安排、委托辽宁工贸学校为其定向招生培训。招生对象为初、高中。

　　在国企工作多年的邸树科知道，为大连造船厂定向委培意味着什么。这一刻，他想到了孙子邸亮。17岁的邸亮初中毕业后，一直闲在家里。

　　“就算借钱也要把孙子送到学校”。面对招生简章上2万多元的学费，邸树科咬着牙说。

　　2001年9月，邸亮在家人殷切的目光中走进辽宁工贸学校。“当时，全家真有一种送状元的感觉。”在邸树科的心里，像他们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贫寒人家，再也没有什么比下一代将脱胎换骨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一个不能兑现的承诺

　　和邸亮一样，带着父母重托走进学校的还有来自沈阳市各区、县的16名学生。

　　2002年9月，学习期满一年的17名学生由辽宁工贸学校以实习的名义，送往大连船舶工业劳动公司（简称“劳务公司”），而后又由“劳务公司”送到大连写作学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简称“学会”）培训两个月，每人交培训费2200元，主修二氧化碳氧气保护焊（简称“氧焊”）。

　　对于额外多交的2200元钱，一些学生产生了怀疑。私下里，一位在培训中心工作的同志也为这些学生多花两年的学费到这里培训深感不解，在他以往的经验里，像他们这种培训学校，即使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只要交钱就可以来培训，毕业后完全和学生们一样。

　　2003年4月，在经历了两个月的“魔鬼”训练后，毕业分配开始了。一部分学生被“劳务公司”的宋同志送往庄河平山铆焊厂的一个个体老板处打工，其余的孩子被分到大连市的其它劳务点。整个分配，校方连半个“大船”的字眼均未提过。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所谓的工作，并不是当初学校承诺过的技工，相反，因为专业不对口，许多学生的角色更像勤杂工，每天扫地、打水、擦桌子。

　　9月，学生邸亮抑郁成疾，请假回沈阳养病。邸亮的突然回沈，让其爷爷邸树科颇为疑惑。他不明白，当初招生简章里白纸黑字的承诺怎么会在两年之后变成了海市蜃楼。

　　这个倔强的老人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面对老人的一脸疑惑，辽宁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培训处的姚兰同志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省厅从未安排过辽宁工贸学校招生，为大连造船厂定向委培纯系子虚乌有。

　　第二天，邸树科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大连造船厂人事部的电话。负责人曲先生也明确表示，大连造船厂根本没有委托过辽宁工贸学校为该厂定向委培，那是一个骗局。

　　12月4日，邸树科及三名愤怒的学生家长找到辽宁工贸学校校长辛洪波，要求学校退还学生在校期间的学杂费及精神损失费计4万余元，遭到校方的拒绝。并不高明的骗局

　　一筹莫展的学生家长申诉无门，整日唉声叹气。2004年4月。《沈阳今报》的一篇关于市委书记张行湘亲自批示为老百姓排忧解难的报道让邸树科看到了救命稻草。

　　“找张书记呀，他肯定会为我们这些百姓说话，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邸树科猛地一拍大腿。

　　第二天，邸树科代表受害学生家长给张行湘书记写了一封名为《谁来救救这些孩子呢？》的求助信。看到投诉信后，张行湘书记高度重视。6月15日，张行湘批示，要求相关部门严肃查处。

　　随后，沈阳市委副书记刘迎初和沈阳市副市长王玲亲自督办，沈阳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沈阳市教育局等相关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分赴沈阳和大连两地，对此事的前后经过进行了详细调查。

　　原来，2001年，辽宁省技工教研室为解决技校的困难，根据造船行业一线焊工奇缺的状况，联合大连写作学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现已更名为中国汽车工业丰田金杯技工培训中心大连分校）等单位，开展校校联合办学，并为毕业学生颁发“辽宁省职业技术学校毕业证书”。

　　在此基础上，辽宁省技工教研室以拟成立的辽宁省职业技术学校的名义与大连写作学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辽宁工贸学校3方签订了联合办学协议。辽宁工贸学校与大连写作学会职业技能培训学校也签署了两校协议，按照规定，“学会”将负责把毕业的学生安排到大连造船厂工作。

　　但联合办学的想法提出不久，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这种办学未能成功。辽宁省技工教研室的梁晓东同志及时通知了包括辽宁工贸学校在内的几所学校，其他学校均对招生广告进行了相应的调整，而辽宁工贸学校却没有任何改动。

　　对于中等技术学校来讲，招生一直是最重要的环节。在利益和利润面前，一切都可以变得不真实。

　　工作不细，责任心不强。这是联合调查组对辽宁工贸学校领导及个别工作人员的定性。在招生的重大问题上，他们在未与用工企业接触，也未看到企业的定向培训协议书的情况下，仅凭看到的工作场所，就轻易认定定向委培的企业是大连造船厂，草率地印发了不能兑现学生到大连造船厂就业这一承诺的招生简章，造成招生广告与事实不符，属虚假广告，在客观上已经构成了欺骗的结果。

　　而作为一校之长的辛洪波工作严重失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外，该校开办铆焊专业后，其收费虽有文件规定，但并未补办该项目收费许可手续，属乱收费。

　　辽宁工贸学校欺诈招生的事实已经成立，对此，联合调查组的成员提出了相关的处理意见。严惩相关责任人，辽宁工贸学校向学生和家长公开道歉，限时妥善做好学生的就业和退赔工作。

　　得知这个消息后，家长们激动万分。昨天，邸树科对记者说，孩子们被耽搁的青春和遭受的打击用多少钱也无法弥补，但求他们的遭遇能为大家敲响警钟。同时，邸树科希望通过本报，表达家长们对张行湘书记的感激之情。迟来的警钟

　　8月7日下午2点，位于沈阳市新城子区虎石台镇的辽宁工贸学校一片寂静。“辽宁省重点中学”7个鲜红的大字在学校古典雄伟的大门上显得格外刺眼。

　　由于正值暑假，看门的师傅显得百无聊赖。对于辽宁工贸学校是否存在欺骗招生的事情，师傅无力地摇了摇头，“家长找过好多次了吧，具体的我不清楚，问校长，可他放假了，谁也找不着。”

　　在学校的一角，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勤杂工对于学校欺骗招生一事颇感不屑。在他眼里，学校利用虚假广告招生固然不对，但家长们的轻信和疏忽也注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事实上，这种情况本可避免。

　　“警惕性不高，是这些人上当受骗的直接原因。”在大连造船厂采访时，人事部曲先生的一番话让记者陷入深思。在曲先生的记忆里，辽宁工贸学校的招生广告打出后不久，一些警惕性较高的家长就把电话打到了大连造船厂咨询，结果没有上当。

　　大连造船厂是非常有名的国有企业，一些中等技术学校为了招到生源，经常打着它的旗号招摇撞骗，为此大连造船厂也深感无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多长个心眼儿。”曲先生也希望通过本报，为那些想把孩子送往技工学校的家长们提个醒儿，不要被招生广告遮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