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企与“蓝色巨人”团队的四年对垒本报记者袁成本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抗：一方是名不见经传的民营小企业，一方是全球商界巨子、大名鼎鼎的IBM及其团队；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繁纷复杂的诉讼：官司打了4年，至今不仅没有了结的迹象，反而出现了复杂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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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民企名叫“山东创意电脑有限公司”。面对当地媒体曾经发出的“小民企告倒IBM”的欢呼，这家只剩下3名员工的民企老总郑春华，满腹苦涩。他无奈地总结了“两个没想到”，没想到IBM及其团队提供如此质量的产品和服务，没想到与国际商界“大鳄”打官司会如此之难。

　　“山东创意”与IBM的“交情”始于1998年10月。作为一家主要经营、开发商用电脑软件和计算机外围设备的小公司，十分“幸运”地抱上了一棵大树，成为国际商业机器中国有限公司(下称IBM中国公司)的指定分销商。第二年三四月间，“山东创意”的市场拓展大见成效，向当地的零售龙头银座购物和银座超市先期提供了一百多台收款机。郑春华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批收款机在投入使用后，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它们有的死机，有的丢失数据，有的刷卡不准，有的打印发票与实际不符……“问题机”引起了用户的恼怒，银座方面要求退货并拒付剩余货款。

　　IBM会将如此质量产品投放市场？“山东创意”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它先后耗费七八万元，委托权威部门对产品进行鉴定。山东省电子产品监督检验所的鉴定结论是“刷卡器工作不正常”，“为故障机”；国家电子计算机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发现，该批收款机中有14台“无产品标志”，“二台受检机的主板设计或生产工艺存在问题”。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IBM团队的态度是拒付有关费用，并收回了“山东创意”的“售后服务权”。一场小公司对“大团队”的艰难诉讼，已不可避免。

　　2000年11月23日，“山东创意”将IBM的总分销商上海爱必克微电子有限公司，IBM的分销商济南铁路新科实业发展总公司，分别推上被告席。2001年10月，“山东创意”又追加了3名被告，IBM中国公司名列第一，IBM中国公司控股51%的组装厂天津先进信息产品有限公司，IBM售后服务公司长春蓝色快车计算机工程技术有限公司，也“榜”上有名。“山东创意”以售后服务违约和质量侵权责任为由，向IBM团队索赔774万余元。

　　在追加被告的同时，法院将案件并案审理；再后来，因为“一起案件不能有两个案由”，案件又一分为二，一是售后服务违约，二是质量侵权责任。

　　先审理的是IBM团队售后服务违约。

　　一审法院的判决结果是：一、IBM中国公司、长春蓝快公司、济南新科公司，共同支付拖欠原告的售后服务费人民币三十余万元及逾期付款违约金；二、上述3个被告共同赔偿“山东创意”截止到2002年11月的经济损失人民币56万元；三、上述3个被告继续履行产品售后服务合同关系；四、被告IBM中国公司与“山东创意”继续履行产品售后服务保证合同关系……

　　一审宣判后，诉讼中未提供任何证据的IBM中国公司及长春蓝快、济南新科公司均表示不服，提出上诉。

　　二审中，济南市中级法院审理查明的事实与原审法院认定事实基本一致，但判决结果有了较大差别：

　　长春蓝快支付原告售后服务费三十余万元及逾期付款违约金，并赔偿截止到2002年11月的经济损失人民币21.14万元；IBM中国公司支付3290元及逾期付款违约金，并赔偿截止到2002年11月的经济损失人民币35万元。

　　与IBM团队诉讼的“售后服务篇”，就这样沉重地落下了帷幕，败诉方履行了法院的判决。

　　然而，直到今天，“山东创意”没有得到一分钱。据经理郑春华介绍，执行的九十多万元款项，一部分到历下区法院，另一部分则划给IBM的总分销商上海爱必克微电子有限公司。

　　前面已经讲过，“爱必克”与“山东创意”曾“缘份很深”。因为IBM收款机屡出故障，商场用户扣了“山东创意”的款，“山东创意”找到自己的上家“爱必克”，又扣了它的款。2000年8月8日，应IBM中国公司之邀，郑春华赶到北京“商谈”。同一天，“爱必克”赶到济南，以“拖欠货款”为由，将“山东创意”告上法庭。稍后，“山东创意”又将“爱必克”推上被告席。他们的诉讼后来以调解告终。

　　“山东创意”与IBM团队的另一场对垒———“质量侵权责任”之诉，一直拖到今年才进入审理程序。今年3月，“山东创意”终于又与

　　IBM团队坐到了一起。然而，却被告知，这不是开庭，而是“交换证据”，被告方没有提交任何证据。7月29日，郑春华终于等到了正式开庭。庭审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即宣布休庭。据郑春华介绍，有关法官要求他撤诉后重新立案，因为这起案件“程序太混乱了”。令郑春华担心的是案件一旦撤了，能否再立上案？时效会不会出现问题？疑云一次次地爬满他的心头。

　　与IBM团队合作时郑春华曾豪情万丈。当时，“山东创意“拥有23名精兵强将，市场的开拓形势也非常喜人，山东省新华书店系统、银座商业、万隆超市等等，都向他打开了大门，这既是“山东创意”的发展良机，也何尝不是IBM的商机？按设想，“山东创意”将跨上新的发展台阶，每年创造至少200万元的利润。而残酷的现实是，该民企被迫在诉讼中消耗了宝贵的4年，而且，至今仍看不到尽头。郑春华和他的公司已家徒四壁，公司也只剩下3名员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力量，是这样一种信念：只有公司存在，与IBM团队的诉讼才会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