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圆我大学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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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22日21:18 星辰在线-长沙晚报 | |||||||||
情窦初开时,与心仪的一位异性同学隔窗说了平生第一次悄悄话:好好学习吧,我们争取都考大学。可见大学的梦想,在我们那代高中生心中是怎么的分量。 那是1972年,文革的烈焰渐渐熄灭火舌,高考中断6年后,周恩来总理有意恢复。作为应届高中毕业生,我们心里燃起了继续深造的一丝希望。
恢复高考制度在这年底被称作“回潮”受到无情地批判,对周恩来的含沙射影日渐明晰。1973年2月,简单的毕业典礼之后,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务农。 先是为生产队放鸭,赶着几百只鸭子跑遍周边的河塘湖堰,空闲时也还一书在手,守候着一个微茫的希望。这种手持长竿“率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年,我又参加公社组织的“三治”一线去治山治水治土。沿着一条河两岸的村庄安营扎寨,在半饿半饱里开山炸炮、抬石头、修河坡,拿过十多年笔头的手,已满是老茧。过重的体力劳动让人没有别的愿望,能吃饱睡好就是最大的幸福,书,与我久违了。至于大学梦,在我高中毕业四年之后,已经消磨得荡然无存。我写信给我当工人的父亲,为我准备一些斧凿锯刨之类,那年底,父亲如数带回这些家伙,我的人生初步定位:乡间木匠。 锯还没有来得及安锯条,刨还没有来得及安刨刀,1977年10月,一个消息突然从公社高音喇叭里传来:国家正式恢复高考,考试定于12月上旬。 尽管我在当时初高中里还算佼佼者,但我只能暗暗兴奋。丢了五年书本,能在两个月内重拾,教育革命里读过来的初中高中,能够应付高考试题?白天劳作,晚上还得加班到9时才能休息,何来准备时间?那个民间视读书如怪的年月,我只好用双层油毡封紧窗口,床上方屋瓦檩条下面,油毡铺两米来长,用粉笔写上数学公式,躺下好时时温习。一支蘸水笔一瓶墨水外加一些废纸,是我难得的文房三宝。农村经常停电,每家一个月只供250克煤油,一位老师隔三差五到大队轧米厂讨一酒瓶柴油,便化作我小房里难得的光明。 考试临近,最着急的有两件:一、没有钢笔,蘸水笔当然可以拿到考场,但它可能误时;二、没有记时器。还是那位老师借我一支钢笔,解了燃眉之急。至于手表,我的一位当兵回来的同学,说他不参加高考,借我三天。待我第一天考完语文走上讲台交试卷时乍看后排,那位同学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的感激我的愧疚一时决堤,眼眶潮润着走出考场,特殊时期的特殊情感,竟是这般动人心魄。 1977年12月上旬考试,过了春节,便是春风送暖的日子,我收到了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回眸高中毕业,已整整五个年头。如今又26年过往,前述的琐碎往事一直萦绕心头,这些事如今说起来仍然尴尬。当年仓促上阵正是因为熄灭了希望,猝不及防的不仅是我,还有我同时代的所有兄弟姐妹。国家在文化上休眠甚至倒退了十年,是一位伟人复出,才出现了转机,才使这个百废待兴的民族,一件件有了恢复与振兴的可能。后来才知道,1977年8月,邓小平邀请全国30多位科学家座谈,作出了恢复高考的决策,从而在当年就改变了包括我在内的几十万青年的命运。还有一点至今不知道,那就是我的高考分数。但它已无关紧要了。 作者:李未熟 (来源:长沙晚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