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说金庸的英雄是为国为民，而他的英雄是为友为邻——温大侠说过不少浮诞之语，这四字却打造得老辣精准——现在已是有情无义的末世，让人去为不相识的同胞拼命，其实困难；能为邻人友伴出头，已属豪杰

　　- 本报记者 赵倩

手机聚焦中国军团战况 用UC免费发450条短信 大型休闲游戏燃烧战车 盛夏靓丽风景线

　　温瑞安，那个曾在书中喝问“神州子弟今安在”的青年人，刚过了五十大寿。此刻正坐在北京一间会所的沙发上，从从容容谈着他的紫微斗数与梁启超有什么暗合。

　　一个写遍了各种拼命故事的著者，此刻却在谈命，谈命相。身边有媒体人马，也有他温家老字号的手足。大家都听得进去，因为这命相讲得不功利、不苟且，就像在讲一种期待，一种青年人方有的正直的骄傲。

　　这些年我算是比较懒的，但我一直在写，最懒一年也写了三本书，但是我不对外公开。这也是我负面的、消极的一种抗议

　　时代人物周报：这次来北京主要是为了宣传新作《少年无情》吗？

　　温瑞安：《少年无情》现在还没有写完，预计年底能够完成。我们这次来内地主要是受“神侯府小楼”一帮朋友的邀请，“神侯府小楼”的成员都是我的忠实读者，他们一直希望我有时间能来内地，所以我们就“偷偷”溜过来了。加上我的太太没有来过北京，我们计划了好久要来北京登长城，所以，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时代人物周报：大约有十来年的时间，你一直没有站在公众面前，也没有新的作品面市。这些年你在做些什么？

　　温瑞安：我从1993年开始“闭关”，养了36缸鱼、37只小老鼠，还有其他的小动物不计其数。这些年我算是比较懒的，但我一直在写，最懒一年也写了三本书，但是我不对外公开。这也是我负面的、消极的一种抗议。

　　坦白说，目前我收集到的我的作品的盗版版本已经有1600多种。我在香港有一个“金屋”(书房)，10米长的墙，3层的书架，全是盗版书。到了这个地步我非常伤心，每写一本书，正版销量永远都是5000来册。1987年，中国友谊出版公司统计过，我的《两广豪杰》在内地出版的时候，北京的销量是39万册。可是买我正版的，十年来也不过就5000本。话说回来，香港的盗版已经杜绝了，台湾我已经用“温瑞安”注册了商标，海外的销量很有限，但对内地我实在是没办法。

　　时代人物周报：你从11岁开始长篇小说的创作，19岁就完成了成名作《四大名捕会京师》，而且听说你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手绘各种刀光剑影的图像，你觉得你的武侠创作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吗？

　　温瑞安：是的，我非常喜欢创作。我小时候用鸡毛在洋灰地上涂抹，虽然不太懂文字，但刀光剑影的图像十分逼真。这种气质应该说是我命中注定的，我的理智线有两条，这种机率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一条是走艺术和理想主义的，很富于创作和幻想；另外一条是很有组织能力和善于解决问题的很现实的能力。我写作的时候一小时可以写4500字，不是因为我才气高，而是因为我创作的时候很投入，甚至达到手足冰冷的程度。而且一般的文人身体比较弱，但我经常习武，因此就文武结合了。所以，不是我高明，而是我有这样的理智线，能够协调感性和理性生活。我觉得我的创作不是工作，而是兴之所致。

　　时代人物周报：当年你说过，你已经记录下来可以写成小说的题材共有14500多条，写到235岁也写不完，不知道你现在对这些小说题材的创作进展如何？

　　温瑞安：其实一个题材不一定能写一部小说，有时候也就只能写一个片段。我现在完成的大概有几十条吧，但是还有新的题材不断出现。

　　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如果我老想着自己写的东西是要传世的，那一定很矫情。如果这样你当时写的一定不是自己，因为要传世嘛，只会留下好的一面。我的作品就是给大众看的，没有题材之分，只有好坏之分。

　　其实古龙对我的冲击大于金庸，但我对金庸的佩服大于古龙，梁羽生就比较可惜了，和金庸太相近，难免会取其一

　　时代人物周报：提到你的时候，大家往往把你和金庸、古龙、梁羽生联系在一起，也有人称你们为武侠创作的“四大天王”，不知道你怎么看待其他三位作家？

　　温瑞安：金庸是绝代大师，“集各家之大成”。他把武侠提升到文学的层面，运用章回体系的白话文语体，出神入化。他的学问博大精深，让你游刃其间，妙趣无穷；综合了中国各种艺术的表现手法；以哲学的方式表达出武功的层次，都极具个性。这些是金庸了不起的成就。所以从整体来说，金庸是独一无二的，是一个高峰。

　　梁羽生也是武侠小说的开创者，功不可没。但梁羽生比较可悲，他的表达方式与金庸太相似，都是从文言演化出来的章回体白话小说，不过金庸的成就盖过了他。金庸和梁羽生之间，我更喜欢金庸。

　　古龙能在金庸的巨大阴影下，取金庸不取之处，出新出奇，独辟蹊径，确实很不简单。金庸把哲学的意境通过武功表达出来；古龙往往是把打斗的场景隐去，而把打斗之前的场景描绘得好像绷紧的弦，随时要断的样子。金庸写长句，往往一整章不分段落；古龙相反，每个短句都要分行，有时候短起来像诗一样，很可怕。比如：“星/星星/满天的星星/我能看满天的星星”。古龙的风格自成一派，非常难能可贵。

　　我写武侠写不过金庸，也写不过古龙，我就是写我温瑞安的。温瑞安有些特色是金庸、古龙没有的，我的经历，还有我对诗歌、尤其是现代诗领域的涉猎，都应该算做我的独特之处。

　　时代人物周报：很多人都说在你和金庸、古龙之间，你的文风是最难模仿的，金庸和古龙虽然很难超越，但是可模仿性强，您觉得是这样吗？

　　温瑞安：现在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比如有好些“温派网站”，都有不少的温式衍生弟子，写得很认真。有几位已经出书了，还拿了奖。不过我希望他们只是把我作为一个台阶。因为我自认为，我的作品对图像的感觉很敏锐，我很喜欢画画；而且我从小就喜欢看戏，一天一部戏，所以对电影的节奏感也很熟悉；再加上作品中诗的语言，几点加在一起，是很不容易贯通的。我怕那些想模仿我的人，画虎不成，反而害了他们。

　　所以我建议，如果真的精通中文的话，应该从金庸学起。金庸的文字是比较正统的中文，武侠创作应该先求稳，再求新求奇。如果文字功底达不到，一味求新求奇，那恐怕是不行的。

　　我的文字风格不容易学，但想超越也不难。像金庸那样底子深厚的，想超越他也不那么容易。古龙的英文造诣非常好，想超越他也难。说白了，我们几个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气候，想超越的话一定要推陈出新。

　　时代人物周报：你刚才也谈到了你对诗歌很有研究，还说自己是“诗人多于小说家”。那在你的在武侠小说创作中，是怎么把诗的跳跃性融合在小说的逻辑性中的？

　　温瑞安：我也觉得很困难。我一直在两者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我对自己的作品要求都很高，但我不会放弃我的主调。我是写诗的，有人说我是在玩弄文字，我感觉是，但又不是。其实写诗比写小说艰苦许多，收入也不高。但我喜欢文字，中国的美就在文字。

　　我和梁启超先生心灵相通，他的一生是用今日之我挑战昨日之我。我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这样，希望不断超越。当然，我和他可以相提，但不能并论，他的成就建树不是我能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