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高速路通车静悄悄 能否造就第二个昆山？

　　公路名称之争

　　手上拿到的，是一份2003年1月出版的沪宁杭交通旅游地图。这张地图上，宁太高速公路的位置已经标明，只是当时还是虚线。

　　今年8月16日，这条虚线变成了实线。不过，对于这一变化，媒体并没有大张旗鼓地

进行报道。在此之前，宁太高速通车的消息有过反复，原来的计划说是今年底前通车，之后说要提前到8月15日通车，可后来又说要推迟，具体时间不明。8月16日后陆续有一些媒体作了语焉不详的简要报道，人们对通车的消息仍不是特别确定。直到最近有同事开车走过一趟才最后确认，宁太线确实通了。

　　通车成为事实之后，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即关于这条高速公路的名字。因为一直听说叫沿江高速，后来好像又改了，有人说是宁(南京)太(仓)高速，有人说是江(阴)太高速，虽说这条高速规划中是从南京到太仓的，但目前开通的是江阴到太仓段。打电话给一位在江阴机关工作的朋友，她一愣：“江太，什么江太？”后来她明白了：“你要说沿江高速，我就知道了。”原来，在当地，大家更认同沿江高速的名字。

　　这几天，在这条高速公路上来回了多趟，发现路旁标识上大多写的是“宁太高速”，有的地方则标明“江太段”。不过，在各个收费站两边树立的彩旗上，却明晃晃写着“沿江高速”四个字。而在记者采访高速公路沿线几个市时，被访者对“沿江高速”的名称似乎更为钟情，认为这个名字大气。但也有人认为，长江北岸也要建高等级公路，叫“沿江高速”，地理位置可能不太明确，不知是江南还是江北。而江阴一位机关干部则认为，叫宁太高速也不合适，南京是省会城市，太仓是县级市，“还是叫江太高速比较妥当”。

　　通车典礼之谜

　　午后的天气有些闷热。

　　江阴市公路管理处的小院显得有些寂寥，好几个白底黑字的牌子并立于门前，其中一个牌子上书：江阴市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

　　“确实比以前清闲多了。”徐可成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隔壁办公室里，似乎有一个人在电脑前自娱自乐。徐可成在高速公路指挥部工作已经4年了。4年，其实也就是从头至尾参与了宁太高速江阴段建设的全过程。“你说是静悄悄通车，也对，也不对。”徐可成翻出一份传真，接收的时间是8月12日。这是一份长达4页的文件，总的标题是：宁太高速公路江阴至太仓段通车典礼实施方案(草稿)。按照这个方案，8月16日上午11点，在宁太高速公路江阴至太仓段举行通车典礼。如果这个方案付诸实施，那么届时将出现：12个方队，每队40人，还要放2000羽信鸽，还有大小礼花各30门，另外还有1万只氦气球……总之，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方案，细到迎宾小姐多少位、剪彩的剪刀多少把也作了明确规定。

　　至于后来没有举行通车典礼，他的语气中似有些许遗憾：“这是上面的事情了，我们可以说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到了(8月)15日晚上，准确地说，是16日凌晨零点10分，我才收到消息，说上级决定取消通车典礼。”“不过，想想也是，现在不还是试通车么！”

　　项目井喷之喜

　　苏南人总是那么忙碌。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理会这些名称之类的说法。

　　这是一个星期六。在张家港市凤凰镇政府的办公楼里，看不出是个休息日。“我们没有休息天概念的。”镇党委书记王惠忠说话声音响亮，也很干脆。在他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硕大的地球仪，这是他的前任留下的。“应该再小一些，可以这样看。”他做了一个握在手中的动作。这动作充满了自信。

　　自信直接地来自于新通车的宁太高速，这一点他不否认。“宁太高速开通了，张家港结束了没有高速公路的历史，接下来，苏(州)虞(常熟)张高等级公路9月份也要通车了，张家港的交通条件可以说有了根本的改观。以前苦了，到苏州开会，快一点1小时40分钟，路上的时间比开会还长。到上海虹桥机场，快一点两个半小时，慢一点，3个半小时甚至更长。以前到机场接客商，人家一路上在问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可以说，交通方面一点优势也没有。现在好了，前几天到虹桥机场，一个小时。到浦东机场，也只要1小时40分钟。”

　　凤凰镇外向型经济比较发达，外向度达到40%，但由于区位条件不佳，大的企业、科技含量高的企业凤毛麟角，用王惠忠的话说，来个100万、200万美元的项目就不得了了。但最近一两年，情况大变。

　　因为听说很快要通高速公路了，大的外资项目蜂拥而至，去年注册外资1.5亿美元，今年前7个月，注册外资即达到1.12亿美元。他一口气报了七八个大项目：韩国“国一制纸”总投资1亿美元，注册资本3100万美元，9月份投产；韩国“威亚汽车配件”总投资2.5亿美元，注册资本1.5亿美元，10月份投产；韩国“可隆汽车沙发布”总投资2亿美元，注册资本6000万美元，12月份投产……

　　“这么多的大项目，以前想也不敢想。最根本的还是人家看中了这条高速公路。交通，可能是最大的瓶颈，也可能是最大的优势。”王惠忠说，有了高速公路以及配套的公路网络，工业集中区可以搞了，农民的集中生活区也准备重新做规划了，“肯定是越来越像样了”。

　　好处还不止这些。王惠忠说，因为有了快速干道，一年中，他们镇花了1.5亿元改善镇村交通，现在进村的道路全是水泥路或柏油路，1年的道路建设投入超过了建国以来投入的总和。“现在镇干部下乡的时间多了，或开车，或骑摩托，因为路好了，怎么走都很方便。”

　　距离缩短之幸

　　江阴的新桥镇越来越不像一个镇了，宁太高速穿镇而过，直奔张家港而去；高速路两侧，阳光、海澜两大世界级的毛纺企业分立对视，两家企业的巨幅广告牌在大楼顶上熠熠发光。

　　在苏南就是这样，有时你很难分辨农村还是城市。即便是在有的集镇，你看到的也会是高楼林立、工厂密布的景象。

　　“以前，人们知道阳光，知道海澜，却不一定知道它们在哪儿，这样，我们新桥镇的整体优势就无法体现。现在不一样了，宁太高速通了，而且在我们这里还有道口，新桥的名气大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新桥镇党政办主任郝国光说。他介绍，以前在高速公路两旁树广告牌的大多为大企业，现在，新桥镇一些中小企业也在宁太高速旁树起了广告牌，“至少在这方面与大企业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无论是江阴人还是张家港人，在历数这条路的好处时，总会把“拉近与上海的距离”视作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总是津津乐道地说，我们到上海虹桥机场缩短了多少多少时间。而江阴人还会加上一句：这条路对张家港意义最大。这倒不是谦虚，因为原来江阴人可以沿穿城的锡澄高速上沪宁高速，直达上海。相对而言，张家港则不很方便，要么从204国道，要么驱车数十公里再上沪宁高速，时间都不会太短。尤其是204国道，由于历史较长，等级较低，加之车流拥挤，路况恶化，到上海基本上都得花三四个小时。因此，张家港人自己也认为宁太高速的通车对他们的发展是“历史性的”。

　　不过，据郝国光说，虽说他们在江阴，可原来到上海也不怎么方便，特别是沪宁高速经常堵车，因此到上海要花四五个小时也说不准。“以前，我们可能无法承诺外商，几点钟之前到上海虹桥机场，现在就可以了。”

　　郝国光有一点北方口音，是个青岛人，但他对苏南经济还颇有研究。他说，以前苏南经济的崛起，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接受上海的辐射，包括以前所说的“星期天工程师”；现在，宁太高速公路通车，对于苏南地区，尤其是宁太线的城市而言，提供了一条接轨上海的快速通道，这对于提升苏南整体的产业层次和竞争力十分有利。

　　徐冬青，江阴青阳镇党委书记，以前经常要面对外商的一个提问：你们离上海多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却必须回答，一般说两个小时左右，但要碰上堵车就不一定了。现在，完全可以告诉对方，70分钟就到了。两小时与70分钟，感觉完全两样的。”徐冬青举了两个例子：镇里有一个台资项目，准备迁到离上海更近的地方。现在不但不走了，还要追加1000万美元投资；还有一个台资项目，谈到一半卡壳了。宁太一通，那边的谈判也通了。目前，他们镇在谈的项目一下子增加了好几个。

　　车道太窄之忧

　　看得出来，徐可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谈到宁太通车，他并没有喜形于色，这倒不是因为原定的通车典礼突然取消。

　　“四车道，窄了一点。”他道出自己的心事。其实，准确地说，宁太高速由两部分构成，江阴至常熟(苏嘉杭互通处)为双向四车道，常熟至太仓为双向六车道。徐可成认为，四车道显然太窄了，现在，刚通车10多天，已经开始拥挤，等10月份常州至江阴段通车之后，那将会更拥挤。

　　“沪宁高速公路就是很大的教训，通车之日就是饱和之时。短短几天，宁太高速日通车量已经达到3万辆左右。”而对于为什么不建双向六车道的原因，他表示不太清楚，“可能还是资金问题，也可能有其他问题”。徐可成的分析是，现在建四车道，将来通行能力上不去，高速公路的作用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最起码是六车道！”一提到四车道的事，王惠忠就有点急。在他看来，堵车简直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我们张家港市今年的工业销售要达到1200亿元，是苏北一个地级市的两倍，而且，沿线还有江阴、常熟、太仓，都是经济发达市，一条路双向四车道，怎么承受得了？”说到沪宁高速拓宽，他的语气几乎和徐可成一样：“这是个很大的教训。拓宽的成本太大了，施工的难度也大，而且也影响了正常通行，经济损失能想象吗？”

　　张家港市杨舍镇党委书记曹国才在一声叹息之后，进而批驳了这样一种观点：不会有那么多车流量的，有沪宁高速和204国道分流呢。“这肯定是不对的，司机总是哪条路好走就走哪条路，不会那么平均的。沪宁高速为什么要拓宽？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一路采访下来，一路上听到这样的叹息，沪宁高速也似乎成“反面案例”。早些时候，江苏的媒体曾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将宁太高速形容为“第二条沪宁高速”。而现在，在这些采访对象心目中，这种形容完全是另一番意义。

　　超载后果之痛

　　李建新，江阴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兴致勃勃地列举了宁太高速的四大优势之后，脸色忽然严峻起来：“花了这么多钱建设高速公路，如果不痛下决心治理超载，宁太高速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他没有接下去说结果。他认为，重要的是全国统一行动，超载超限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江阴去年采取了一系列整治措施，就收到了很好的成效。只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违法成本太低’。”

　　超载的问题，也是让徐可成难以高兴起来的一个原因。他看到的情况是，白天货车还不算太多；可一到晚上，货车在各道口排起了一字长蛇阵，简直是“车满为患”。为什么选择在晚上出动，原因很简单，一些司机认为，晚上高速公路管理没有白天严。“闯关”相对容易。“一个人能挑100斤，偏要他挑200斤，他可能也挑得动，但时间长了，他受得了吗？高速公路也一样，老是让它超负荷运转，它的使用寿命能达到原先的设计要求吗？我在日本看到，当地很多高速公路也是四车道，车流量也很大，但基本上都可以保持匀速前进。因为人家的车性能好。而且，他们的车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报废。我们很多货车屁股后面冒黑烟，时速只能开到四五十公里，照样在高速公路上走，而且经常是互不相让，把后面的车压住了，这样一来，高速公路就要堵，车流量怎么上得去？”

　　一条宁太高速公路(江太段)，一下串起江阴、张家港、常熟、太仓4个县域经济发达的“小虎”。盛大通车典礼在最后一刻宣布取消，并没有影响到这些“小虎”们兴奋的心情，更不会影响人们对这条长江下游南岸的高速公路的期待。

　　宁太高速让沿江“四虎”如虎添翼，这似乎是明摆着的事情。如果说，这些强市原先与昆山等分布在沪宁高速路上的传统强市相比，在区位上并不占优的话，那么现在有了宁太高速之后，大家基本上扯平了。尽管，这些“小虎”各有优势，但总体上都走的是外向型道路。如今，当区位优势把大家拉到一条基本持平的起跑线上时，它们之间的竞争将呈现一个什么样的态势？苏南的发展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宁太线上，第二个昆山将迅速崛起”

　　在江阴青阳镇党委书记徐冬青的办公室里，放着很多镇区的规划效果图，有工业区规划，也有旅游区规划。在徐冬青看来，宁太高速通车后，将大大加快这些规划变成现实的进程。

　　“宁太线上，第二个昆山将迅速崛起。”他用一种几乎是无可质疑的语气判断。为什么这样认为？他分析，本来宁太线上的江阴、张家港、常熟等市就与昆山基本处于同一水平上，而且这些市还有一个优势：沿江。这是昆山不具备的。因此可以想见，一条沿江产业带会在不久的将来崛起。同时他也认为，沿江地区的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力等，发展潜力可能超过昆山。

　　苏南人并不否认，他们之间对于外资存在着明显的竞争关系。在国际制造业加速向长三角转移的背景下，大家各显神通，采取各种办法招商引资。苏州高新区一位干部说，大家在招商引资上“使尽浑身解数”，而宁太线上的几个县级城市，某种程度上吸引力更强，发展潜力相对而言更大一些，因此再崛起一个新昆山是完全可能的。

　　不过，徐冬青认为，宁太线上崛起的“昆山”，肯定是一个结构更优、起点更高的“昆山”。因为，这里本身的本土工业比较发达，基本上是与外向型经济并举的一个结构，或者说，对外资的依存度在一个合理的水平。另外，在新的背景下，大家都树立了“招商选资”的意识，“既要增加GDP，又要控制COD(一种污染物指标)”的观念逐步深入人心，因此对外资的要求也更高。“因此，不是简单地克隆昆山，而是要实现提升。”

　　“外资格局不会大变”

　　昆山陆家镇党委书记夏小良看上去心情不太爽，穿境而过的沪宁高速和312国道，一条在扩，一条在修，312国道修了快一年了还没完，而且由于沪宁高速在扩建，312国道上的车流量明显增加。而这两条路都是通上海的必经之路。原来引以为骄傲的两条路，现在却成了烦恼。“昨天晚上开会开到10点，回昆山市区花了一个小时。”

　　由此说到宁太高速。夏小良说，这条高速公路通车，对于缓解沪宁高速和312国道作用很大。“但对于外资，未必会出现这种分流的效应。”他认为，如果大家还像以前，大中小项目全都要，拣到篮里都是菜，而且互相比拼优惠政策，那么，造成外资的分流是完全可能的。但现在不同了，各种生产要素紧缩，大家都要有所选择，都要考虑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而且也都在考虑如何提高单位面积的投资强度，因此，大家在外资的问题上，正逐步学会如何“放弃”。这样看来，宁太高速的通车对外资格局不会有太大影响，也不会加剧苏南东部地区对外资的争夺。

　　不过，夏小良也谈到，现在，引进外资数，包括财政收入、进出口总额等，仍然是考核基层干部的重要指标，这是重要的原动力；还有一种原动力，就是为官一任，总是要做出点业绩来，比如A市与B市，原来是差不多的，现在如果A超过了B，那么B市老百姓怎样看那些当干部的？再比如，A镇的书记与B镇是同时上任的，两三年下来，A镇超过了B镇，“B镇的书记脸上怎么挂得住？”他又以自己为例：我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干几年下来，结果比前任差，老百姓怎样看？“不是为了几万元年薪，谁都要面子。”

　　争的问题怎么看？南京大学商学院副院长刘志彪的回答很简洁：没有竞争，大家都心平气和，哪来发展，哪来苏南今天的繁荣？这种竞争的意识要鼓励。他认为，宁太高速通车之后，大家的区位优势渐渐拉平，如此，上海的辐射能力更强，其结果必然是“全面开花”。

　　“能否换一个词，不要叫竞争？”江阴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建新认为，总体来说，大家表现出的是一种发展的积极性，一种强烈的事业心，而且，像苏南地区也有条件发展得更好些，也是为其他地区做贡献。不过他也谈到，现在大家对于数字，对于名次，不再考虑得太多，而是更注重有效益的发展，保护环境的发展，提高老百姓生活质量的发展。

　　“江苏只可能有一个昆山”

　　每次采访张家港市长王翔总是很匆忙。这一次也是如此，星期六早上，交谈半个小时后，另一个会议室又在等着他到场了。

　　“宁太高速对张家港更为重要。”王翔的话很坦率，“它结束了我们没有高速公路的历史，这不仅是交通的跨越，更是融入长三角的跨越。以前说自己在上海一小时经济圈里，还不是那么准确，现在则变成了现实。上世纪90年代，张家港人曾以交通建设的超前而自豪，但事实上，我们的大交通没有优势，甚至是劣势。现在，大小交通配套了，我们在区域中的竞争力也将得到提升。”

　　他似乎也不愿用“竞争”二字来形容苏南“小虎队”之间的关系，而是更倾向于“竞合”这个词。“为什么非得这样看问题？我们可以共同打造苏南板块嘛！”他认为，宁太高速的开通，可以使苏南地区的产业链进一步延伸，产业特色也会更加明显，对苏南“小虎队”而言，本来大家就各具特色，在未来，互相的合作与分工将会更加明显，发展的机会都增加了。因此，宁太高速对于提升苏南板块、推进区域产业合作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王翔的这个说法，与同为张家港人的江苏省政府研究室主任黄健不谋而合。他承认，苏南县域经济的竞争还会存在，但宁太高速为加强这些县域之间的联系创造了条件。“现在大家都在说长三角经济一体化，但我们的苏锡常有没有一体化？我们的苏南有没有一体化？”

　　他同时认为，也不必过分夸大这条高速路的作用，因为本身这一地区交通基础总体还是不错的，而且还有沪宁高速，因此宁太的作用不会超过沪宁，不会对苏南经济带来结构性的影响。“原来这些地方的‘小虎’，大家都各有各的办法，各有各的路子。而且，虽说高速公路对经济发展作用很大，但也不是惟一的因素。”由此，他得出的结论是，宁太线上不大会出现所谓的新“昆山”。“江苏只可能有一个昆山，其他地方不具备昆山的条件。或者说，各有各的条件，各有各的优势。”

　　王翔的观点也与之颇为相似。他并不认为大家都要朝着同一种模式发展，而是要利用各自的优势，放大各自的优势。张家港有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到2006年港口吞吐量超亿吨。不仅如此，他们还将利用好临港优势和惟一的内河型保税区的条件，打造一个区域性的现代物流基地。在张家港人看来，宁太高速无疑为这些目标的实现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为此，他们现在加紧建设市内交通网络，争取到2005年各镇到市区的车程缩短到15分钟以内，上高速公路的时间不超过20分钟。

　　“外资究竟看中苏南什么”

　　曾经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起，苏南外向型经济比重过大，可能存在一种隐忧。有人甚至担心，外资会“浩浩荡荡地来，也会浩浩荡荡地走”。在最近的采访中，也有不少人说到，苏南现在已经十分重视对民营经济的发展。在张家港，当地人更是津津乐道于自己“三足鼎立”的经济结构，也就是规模经济、民营经济和外向型经济。

　　而刘志彪坚持认为，苏南地区的外向型经济发展，是经济规律所在，是一个必然的结果。现在世界制造业在转移，大家都在争抢这一重要的机遇，长三角不争，苏南地区不争，靠什么发展？只是在引进外资中严格把关，要引进先进的制造业，而不是落后的制造业。

　　“招商选资”，这是最近在苏南可以经常听到的一个新说法。“我们选外资，外资也选我们。现在多了一条宁太高速，大家选择的机会都增加了。”一位乡镇干部说。

　　那么，对于外资来说，除了区位之外，还有一些什么投资取向？外资究竟看中苏南什么？真会“浩荡而来，浩荡而走”吗？

　　在一个雨中的午后，在敬鹏苏州电子有限公司，记者向公司副总经理杨其筠请教。敬鹏公司位于苏州高新区，原先是台资企业，2001年与芬兰的企业合资，主要生产线路板，为诺基亚、飞利浦、三星、LG等著名企业配套。杨其筠是一位年轻的台湾人，他谦虚地说敬鹏在这里只是“小项目”，比他们大的企业很多。对于这些大的外资项目来说，不大可能“浩浩荡荡地走”，也很难走，原因很简单：外资到这里来，看中的是这里巨大的市场，而到目前为止，这些企业真正做内销的还不多，也就是说，他们的真正目的还没有实现，怎么可能走呢？同时，几亿、十几亿美元投在这里，怎么可能随便走呢？“就像一个人来到上海，在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来去自由；但如果他在上海买了房子，他还会那么容易走吗？”

　　杨其筠认为，区位固然非常重要，但外资最看中的可能还是成本。成本当然包括各种生产要素，但同时又是一个综合的概念。比如，一个地方的产业基础就非常重要，如果能与当地企业形成上下游关系，无形中就大大降低了成本。“我们之所以选择这里，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明基公司在这里，他们是我们的大客户。”由此他认为，已经在这里有投资的外资，不大会因为沿江通了一条高速公路就转移过去。当然，在这里没有投资的外资，倒确实多了一些选择。

　　“苏南‘北扩’的良好契机”

　　大多数受访者倾向于认为，宁太高速对苏南沿江诸市带来了直接的益处，但不会对苏南地区的引资格局带来大的冲击，是共赢的好事。但他们同时也指出，苏南的压力还是有的，那就是提升产业结构。

　　江苏省社科院研究员沈立人认为，宁太高速“不是建早了，而是建迟了”，因为这一地区的交通基础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当地经济的高速发展，而事实上这一地区的发展潜力还很大，特别是沿江地区，优势更加明显。他说，这些地方虽然经济发展水平相对其他地区要高，但与一些发达国家相比，发展水平还是比较低的，“人均GDP再增加5倍也不多”。同时，苏南地区的富民程度与浙江、与广东相比，总体上也还有差距，这就与产业结构大有关系。

　　他指出，苏南在提升产业结构方面的紧迫性不亚于建高速公路，现在是到了必须用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的时候了，苏南要成为先进制造业基地，劳动密集型产业还要，但潜力未必很大，可以考虑向其他地区转移，比如苏北地区。“有了这么好的交通条件，可以发展得更快一些，同时也可以转移得更快一些。”

　　江苏省社科院信息所所长吴先满想得更远。他认为，可以从三个层次上看宁太高速的意义：其一，有利于加快推进长三角建设国际制造业基地；其二，有利于加强苏南苏中苏北的合作，有利于加快推进沿江开发战略的实施；其三，有利于苏南内部的合作分工，从而提升整个苏南地区的发展水平。

　　他说，苏南要进一步发展，必须突破现有的狭小空间，向北发展，这方面，江阴和靖江的跨江联动开了一个好头。宁太高速，正是给苏南的“北扩”创造了物质条件。记者汪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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