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冠军的家务事

　　【周末报报道】三台彩电·奖金·征婚·房子……“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女人”唐功红的母亲王全荣曝光——

　　“冠军她妈”的幸福生活

　　绝地反击：10公斤VS吃点好的：肯德基。

　　这一切似乎搭不上边，却又真实地发生在一个叫唐功红的25岁女孩身上。

　　唐功红，个人简历上最辉煌的一笔是，北京时间8月21日深夜，最后一举猛增10公斤，上演乾坤逆转，夺得女子举重75公斤以上级的金牌，成为“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女人”。

　　那一幕情景至今还在我们眼前，但让我们感动的还有她的淳朴——

　　“当时我比较紧张一些，我们教练跟我讲，不要想得太多，你随便去举，你举起举不起都是英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举就可以了，其他后果责任都在他身上。我后来就想，拼吧，既然教练都说了，也就没有什么压力和包袱了，最后就举吧！”

　　还有在镜头前她很向往地说：要吃点好的，肯德基。

　　其后，很多的媒体都披露唐功红家的贫穷：家人为了送唐功红上体校，向亲友们借钱，还把功红姐姐新买的皮鞋卖了才凑足500元钱。在接受周末报记者采访时，唐功红的母亲王全荣对这些已经不愿意多提了，说“讲太多了，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更愿意说的是，家里的四间小瓦房因为女儿在一夜之间熠熠生辉起来。

　　“每天都像在过年”

　　接到记者的电话，王全荣憨直地笑了，她说女儿给家里添了不少人气。

　　“这些天，我们家都没冷清过，济南的记者、北京的记者都来我们家坐过。电话多得数不清，我这张嘴都没闲过。”不过记者只是家里客人的一部分，王全荣说：“来得最多的还是亲戚和街坊邻居，他们都是来我们家道喜的。我们替功红请了大家来家吃饭，还放了鞭炮。功红得奥运冠军之前也得过亚运冠军，所以村里有人叫我‘冠军她妈’，但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女儿不拿个奥运冠军，我就不配被这样叫似的。好在女儿争气，终于拿了奥运冠军，我才觉得自在。现在，随便谁叫我‘冠军她妈’，我都会高高兴兴地应着他们了。”

　　道喜的访客给唐家带来的不仅是满屋的喜气，还有不少实实在在的礼物。说起自家的变化，王全荣喜滋滋的，说现在“每天都像是在过年一般开心”。“功红可欠了我不少东西，她答应我给我买新彩电、冰箱，还说要让我在家养上一盆漂亮的花。”她说，让她没想到的是，女儿还没回来，东西已经到了。此时，唐功红家的内间正整齐地摆放着三台新电视机。“43吋那台最大，是烟台市送的。功红她学校也送了一台29吋的彩电。还有一个29吋的是我们福山区政府送的。”

　　三台电视机让王全荣觉得有点手足无措：“我们哪要得了这么多台电视机啊！一个个摆在我眼前，我还真觉得有点不习惯。”一边说着，王全荣又像孩子似的呵呵地笑了起来。“后来，我和她爸商量了一下，还是把那台最大的给功红她姨。家里条件不好，功红小时候吃了不少苦。那时候我要做农活，功红都是她姨带的，从7个月大一直带到8岁。我和他爸都觉得要把最大的彩电给她，一来是我们夫妻谢谢她疼我们这孩子，二来也替功红报答一下她的恩情。”

　　奖金和征婚让“冠军她妈”烦恼

　　虽然女儿的冠军让母亲感觉幸福无比，但是王全荣说，最近他们也添了几桩烦心事。最让她不痛快的就是关于他们家得了多少钱的传闻：“听到人家议论我们家得了多少钱，我实在不是个滋味。”王全荣说自己不懂村外面人的那一套。“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没看过报纸，看不懂啊，就算人家念给我听，我也不一定都明白。外面传着的功红的事，我都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先是有人说功红会得不少钱，我们也挺高兴的。后来这事就变味了，说什么我们家藏了300万、400万的，都是在胡说八道。我还没见到实实在在的钞票呢，他们怎么知道？”王全荣说，她手上只有来自烟台市福山区和自己村的近10万元奖金的支票，和外面的传言简直是天壤之别。“我知道闺女还会带奖金回来，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这是闺女自己苦来的钱，怎么花全看她自己，我不会在里面瞎做主张的。”

　　另一件让她不爽的事情是一家报社自作主张，公开给唐功红征婚。“那个记者做的就不大对了。我又没说要在报纸上给俺闺女征婚，他们就给登报了，连我闺女都怪我来着呢。”说到这事，王全荣有点委屈，“先是那个记者找到我，跟我谈了我闺女。他问我功红多少岁了，我说她属羊的，虚岁26了，他就问我着不着急给闺女找个女婿，我说我当然急啊。后来，他们就在报纸上给我闺女征婚。”这让王全荣很尴尬，“我是着急给功红找个好女婿，但是功红不小了，她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也不会多管。她找个什么样的女婿回来我都没意见，只要她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后来，功红打电话回家怪我‘妈，你怎么给我征婚了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

　　“我以后就要过好日子啦……”

　　“功红也就比挑大粪的强点儿，没什么了不起的。”王全荣用了这样的独特语句谦虚地夸奖了女儿。她说自己闺女能得这个冠军是因为她“憨”：“俺家人都笨啊，我连个字都不识，只知道干活、吃饭。功红她爸爸前年得了脑血栓，现在记忆力也不行。功红和她姐姐跟俺俩也差不多，憨。不过，也幸亏了这个特点，功红才能走到这一步。我看这是人傻的惟一好处啊。”

　　14年前，唐功红被福山区体校的张建梅教练相中，家里没钱上，在学校的反复动员下，家里才东挪西借了500块钱，让唐功红去体校报到了。“这孩子就知道苦练，在福山区体校那两年，她练得很辛苦，因为杠铃拉得太多，腿上脚上都是瘀血。回家的时候，她穿着长裤，有一次还穿着鞋上床，我一看才知道，她是故意遮着身上的伤不让我看到。她跟我说过，她不会辜负家人和教练对她的培养。可不，就是这孩子憨，不惜力气，只知道苦练才练出了名堂。”

　　王全荣坚信憨女儿会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功红总是担心她爸的病，她以前挣的钱都给我们治病用了。虽然孩子靠自己的努力换来了收获，俺们光高兴也就够了，不指望跟孩子沾什么光。但是功红很孝顺，我觉得，这孩子肯定不愿意我再干重农活了。她说要给家盖房子，我以后就要过好日子啦……”

　　劳丽诗家人：存好奖金去读书

　　9月4日，17岁的奥运跳水冠军劳丽诗从北京回广东，她在白云机场对采访的记者说：“未来太遥远，我只想眼前。”

　　可是，劳丽诗的妈妈李凤美却不这么想，她对记者说：“现在，我不光在想这孩子是怎么走上冠军路的，我想得更多的是，得到冠军以后怎么发展。”

　　李凤美对女儿奥运夺金没有一点喜不自胜的神情，而是反复表示，她觉得她欠了女儿，这的确出乎记者的意料。难道，她不希望女儿继续练跳水吗？

　　“那倒不是，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跳水，我们全家都支持她继续进步。但是以后，我希望她能上大学，好好学知识。丽诗还小，往后的道路还长着呢。现在她的大哥二哥都在读大学，三哥也在上高中，准备考大学，丽诗以后也要念大学。湛江市委已经答应给我家20万元的奖金，以后可能还会有奖金要给丽诗，我打算为丽诗把钱存起来，今后就用这些钱供她读书深造，继续发展。”李凤美这样解释她的考虑。

　　“我总觉得欠了这孩子”

　　劳丽诗一家来自湛江农村。李凤美在有了两个儿子以后，才跟随丈夫来到湛江市区生活。李凤美说：“在农村的时候，我们主要的收入来自种田，还养了几头猪和牛，生活很艰苦，所以没什么积蓄。1984年出来以后，我跟丈夫一起做木工，紧跟着那几年我生下了三儿子和小女儿劳丽诗。因为孩子多，我主要在家带孩子，那时候家里的生活还是挺紧张的。”劳丽诗3岁那年，李凤美开始做一些小生意，也时常寻找机会出去打零工给家里添用。“所以我就没什么时间照顾小女儿了，她基本上是和她的哥哥们一起混大的。有好几次，我上夜班回家，劳丽诗困得吃不消睡着了，可她连晚饭也还没吃到。”没有照顾女儿长大，让这位母亲深深地愧疚，“最可怜的是，那时候家里没钱，连给孩子们买一点苹果、鸡蛋补补身体都要精打细算一番。孩子从小没吃到什么营养，所以瘦小得可怜。特别是劳丽诗，从小就比其他孩子瘦小，看得我心疼啊。”

　　劳丽诗出征雅典前给家里来了电话，她开玩笑说：“我现在才1米53，是不是长不高了？”李凤美马上答应女儿，奥运会回来就给她炖田七、煮海马，想方设法让她长个儿。李凤美说：“其实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女儿好好在家呆一阵子，我要好好照顾照顾她，烧她最爱吃的给她吃。现在家里的条件逐渐好了，丽诗也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我丈夫现在做黄沙生意，收入还可以。家里住宅条件也不错，虽然地方偏了一点，但我们住的是三层楼房，每层60多平米。从1998年丽诗进广东省队以来，她就没在家呆过几天，只在2001年年底回家休息了10天。后来进行专业训练，6年里一共才回家两次。春节的团圆饭桌上一直都少她一个。这次奥运会结束，她刚回家马上又被组织去香港了。我真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多呆些日子。”

　　工资补贴家用

　　劳丽诗的两个哥哥都在上大学，大哥在中山大学的一所分学院读三年级，二哥是华南农业大学的一年级新生。李凤美说，劳丽诗很懂事，大哥上大学以来，她一直给家里补贴家用。

　　“她说自己年纪还小，用不了多少钱。所以就把国家队每个月发给她的工资都给了我们，她自己只用队里发的奖金和生活补贴。她给家里的钱，我们主要用来供两个儿子上大学。大儿子上到三年级了，基本上都是靠着妹妹的工资。”李凤美说，劳丽诗交给她一张卡，钱全都存在里面，需要的时候她就会直接从卡上面取。“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丽诗已经给了家里多少钱。我只知道去取钱，从来没有算过账。”

　　小女儿的慷慨让李凤美很感动：“她总是说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分得太清楚，既然她每个月都有结余，为什么不帮着哥哥呢。所以，我这个做妈妈的更加觉得欠了她，想好好照顾她。”李凤美还提到，劳丽诗的大哥劳永就曾经说：“等将来自己挣了钱，妹妹什么时候需要就一定会把钱全部还给妹妹。”

　　“孩子的成功全靠毅力”

　　在李凤美的眼里，劳丽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能是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的缘故，这个孩子的性格有点像男孩。从来不娇气，做事爽快，也挺有毅力的。我想，她这次得到冠军，靠的也就是这种精神吧。”

　　劳丽诗走上跳水之路于李凤美来说完全是个意外。1993年劳丽诗的三哥劳永毅在湛江市赤坎区业余体校练跳水。来训练的学生分布在各个学校，都是上完课后，家长送到体育场集中训练的。那时，劳丽诗还没有上学，李凤美送她三哥去训练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三哥在训练，她也跟着练。有时来训练的学生跳完了，她还在跳。训练班的钟教练看中了这个女孩，于是，第二年劳丽诗便进了体校进行业余训练。

　　李凤美记得，不管是感冒初愈，还是功课紧张，劳丽诗从不舍得拉下训练。“97年广东省运会湛江选拔赛前，队员们训练得很紧张，那时丽诗正好得了重感冒，发高烧达39度，教练劝她休息不要去训练了。但是她在医院里打完吊针后，刚拔下针头，就叫我用摩托车送她去训练。我起先不让去，但是她坚持要去。那天她爬出泳池的时候，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我心疼极了。”

　　“我妹妹是块读书的好材料”

　　在大哥劳永就的印象中，小妹劳丽诗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他说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妹妹的数学成绩一直都是100分，年年都能拿奖学金回家。“妹妹那么聪明，我们三个哥哥都很疼她，那时候虽然整天都开开玩笑，打打闹闹的，但是我们都护着她。我觉得她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

　　因为劳丽诗成绩很好，李凤美差点就把她拉出了训练场，现在回忆起来，李凤美觉得当时的选择真是艰难：“那时候，丽诗的三哥从省队集训被淘汰回来。我觉得永毅很辛苦，就劝丽诗也别去了。当时，她成绩很好，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班上的前三名。她的老师也说‘丽诗读书成绩这么好，何必送她去练跳水呢？’好几天，我没送她去训练。后来还是钟教练打了电话说服了我，他说训练可以让丽诗身体好，而且丽诗的天资比永毅高。我反复考虑，才把她送回去的。”

　　以劳丽诗今天的成就，足以证明当年母亲的选择没有错。但是李凤美依然希望女儿将来能在大学深造一番。

　　杨景辉家人的金牌焦点——

　　大房子和大学

　　杨景辉的金牌让家里更拥挤了。

　　父母加上哥哥、嫂子和姐姐，杨景辉家6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住着3代7口人。夺冠以后，家里又多了很多客人，来采访的记者、来道贺的亲友、来慰问的房地产商……60多平米的屋子一直保持着“沸腾”的状态。

　　这些天来，杨家人最大的感想就是：“接电话都接到手软了。亲朋好友以及各路媒体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家的电话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即便如此，一家人的生活还是有条不紊，杨景辉的父亲杨定富依然在一所学校打着他的工。家中其他人也上班下班一如以往。

　　记者第一次打电话到他家的时候，家中只有杨景辉的大嫂张碧珍一人。张碧珍是一家酒楼的服务员，说每天听天南海北的客人谈论自己的弟弟，有一种“窃喜”的感觉。“酒楼的客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们谈到奥运，说起我们家的杨景辉他们都高兴得很，我在旁边听着觉得心里美美的。”

　　谈到杨景辉，客人们少不了议论广州番禺某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决定以一套140平方米，价值超过100万元的豪宅相送杨家的事情。张碧珍说：“不少人说我公公傻。当时我公公连房子都没去看，说是一切要等儿子回来以后再作决定。家里人都理解我公公，毕竟这个房子也是因为弟弟才送给我们家的，所以都得看我弟弟怎么作决定了。9月4日，杨景辉回过广州。婆婆说，家里人都想住得好一点，但是那幢赠送的房子太远，孩子们要早上4点钟起床才赶得及去上课，放学后要8点钟才赶得回来。杨景辉也觉得房子太远了，但他还没说要不要这房子，他说反正他会让大家住上个大房子，实在不合适的话，他会用自己的奖金买一幢大房子的。”

　　晚上，记者再次打电话到杨家，此时，杨景辉的父亲杨定富已经下班回家。他说儿子夺金以后，最让他高兴的事情就是中山大学录取了杨景辉。“我原来在农村务农，家里有五个孩子，很困难。来广州的时候，我只带着小儿子杨景辉，因为人带多了我没地方给他们住，也没东西给他们吃。而我带着小儿子出来就是希望他在广州市读书，市区学校教出来的孩子聪明有出息。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艰苦，我在哪边打工，就得住在哪边，他也跟着我不断换地方住，苦极了。现在，他能在中山大学读书了，算是了了我当时的一个心愿吧。我很高兴，也很希望他能好好珍惜机会。”但是杨定富又强调，他们还是以支持杨景辉的体育事业为主。“他最重要的当然还要好好训练跳水啦。他年纪还小，还有很多机会在跳水上取得新突破的。读书固然重要，但是不能影响跳水。开学以后，他就要读中山大学的行政管理专业，一边训练，一边读书，他要早点适应才好。” 本报记者　沈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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