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云娜”过去已1月有余，但留给临海桃渚镇新桥村陈学清家的悲痛远没结束。两个儿子为营救遇险船而遇难，船加上设备大约值120万元，全毁于一旦。目前，家里50多万元债务不知如何清偿；家中5个老小的生存危机，不知如何解决。

　　前天，记者走进了这个被悲情笼罩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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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死出海营救遇险船

　　8月11日上午10时，陈学清的儿子陈永海驾驶5310号船从椒江前所海域出海捕蟹。晚上9时，陈永海得到通知，“云娜”即将袭来，要赶快进避风港。陈永海和渔民立即加足马力，朝松门避风港开去。

　　就在陈永海返港时，台州海上搜救中心接到一只求救电话：5176号渔船因机舱进水发生故障，在石塘镇钓浜以东海域打转，12名船员的生命危在旦夕。当时坐镇温岭市抗台总指挥部的温岭市市长王建平立即与途经该海域的5310号联系，请他们就近施救。

　　曾参与救援的浙江临渔5310号生还者刘胜泉回忆，接到命令后，陈永海没有丝毫犹豫，就下令出海。“当时我正在船舱里，听老大对船员说要去救人，王庆寿建议要救人必须把蟹笼扔掉。因船是合股的，大家进行了商量，一致认为，救人要紧，损失今后还可以补回来。”于是船员们把价值两万多元的1000多只蟹笼扔进了海里。

　　随即，5310号迅速来到5176号边，此时5176号已经把救生筏放了下来。救援人员的到来，给12名船员壮了胆。在陈永海的指点下，5176号渔船的故障排除了。风浪越来越大，5310号上曾有船员劝陈永海先走，但被他拒绝了。就这样，5310号在风口浪尖上等了3个小时。随即5176号在前，5310号在后，返回港口。

　　营救船自身遇险沉没

　　8月12日凌晨，5176号开足马力朝松门礁山港驶去，然而意外发生了。5310号被海上漂浮的蟹笼绳索缠住了螺旋桨叶，巨浪压来，船舱进水，无法前进，救生筏子被冲走，海水不断涌进船舱。

　　上午10时，风浪更加险恶，陈永海多次呼叫求救，温岭也派出船只进行营救，无奈风浪太大，营救船无法靠近。失去救援的陈永海只能将价值数十万元的渔具抛下海，以图自救，这时不幸发生了，陈永海的弟弟陈永都被巨浪打下海，再也没有浮出海面。

　　鱼网缠住发动机转叶轮，船失去动力，在海上团团打转，船急速下沉。陈永海连忙呼叫5176号，请求他们救援，但5176号没有停下来……

　　下午1时10分，5310号彻底与陆上失去联系。第二天上午9时，5310号上的刘胜泉和王鹏在玉环海域被当地渔民救起。8月13日下午6时10分，金吕聪和金飞军在玉环海域被渔民救起。其他7名船员却再也没有回来，陈永都、陈永海和李昌伟等3人的尸体至今还未找到。

　　施救船沉无人买单？

　　“这几年来，家里所有的钱都投到渔船上了，如果不出事，我们也打算下半年到连盘盖新房子。”陈永海的妻子应利珍告诉记者。

　　5310号宽5.4米，长29米，重84吨，船龄20年（去年又花了10万元全部改装过），船加上设备大约值120万元。5310号共分5股，陈永海兄弟占3.5股。

　　“为造这条渔船，永海兄弟俩共借了50多万元，如今船毁人亡，这笔巨债叫我们老弱病残拿什么去还？”应利珍无助地说。

　　陈学清告诉记者，他找到了沉船地点，但请人估算了一下，光打捞费用就要20万元，因设备全部沉入海里，裸船打捞上来最多也只值30多万元。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希望能有人帮他们把船捞上来，尽量减少一些损失。

　　桃渚镇党委副书记李金来告诉记者：“听说临海市海洋局已经准备打捞了，但具体日程还不清楚，5310号直接经济损失估计在120万元左右。”

　　5310号出事后，陈家人也曾到临海市桃渚镇询问赔偿事宜，但政府表示爱莫能助。

　　我们还该为英雄做些什么

　　陈永海32岁，陈永都27岁（未婚），他们在新桥村的家是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陈永海有个6岁的儿子，加上两人的父母和80岁的奶奶，一共5口人。陈永海走后，家里生存基础就靠两亩水田了。

　　应利珍还告诉记者，出事后，临海市渔业局和桃渚镇政府领导分别送来了2000元慰问金，保险公司为每位死者赔付了6.18万元。温岭市太平工商所个私协会送来了8000元，桃渚工商所也送来了1000元，新桥村给了580元，当地9名船老大每人送来了1500元，象山县石浦镇油店老板马云田主动免掉了5310号拖欠的4.5万元柴油费，还专程送来了2000元。桃渚镇政府也承诺，供陈永海的儿子读书到18岁。

　　应利珍说，所有帮助过她家的人，她都十分感激，但由于连续9天租船出海寻找丈夫兄弟俩的尸体，这笔钱早已所剩无几，“以前我一直在家带小孩，不用考虑生计。如今重担一下子压到我身上，真不知道如何面对。”

　　而遍体鳞伤、腰间盘突出急需做手术的刘胜泉，更是陷入无钱治伤的困境。他到北京检查，光医药费就花了五六千，发票已被桃渚渔业有限公司拿去了，说是帮他到保险公司报销，“家里已经花了1.2万元了，如继续治疗，大约还要两万元，手术失败的话，我这辈子就残疾了。”

　　被救船主销声匿迹遭唾弃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使陈学清夫妇陷入极度的痛苦中。然而更让他们痛苦的是，5176号船老大王永周在“云娜”登陆后的第二天手机就关机了，至今音讯全无，其家人也没有来慰问或感谢一声。

　　王永周是桃渚镇四联村人，事后，当地政府曾和应利珍一起找过王家人，希望他们能给个说法，但王妻却表示：“反正我们没良心，随你怎么骂好了。”就再也没回应了。

　　新桥村其他渔民也对5176号的行为嗤之以鼻，这件事估计对所有渔民的伤害影响深远。长期以来，渔民出海遇险都会互相救援，就是在远海中遇到漂浮的尸体，渔民也会自觉地捞上船，带回老家安葬，这是渔民的传统美德。

　　昨天下午，桃渚镇党委副书记李金来对记者说，他们已经写好材料，准备把陈永海等几人申报为烈士，“如果陈永海等能被评为烈士，他们家的困难就容易解决多了。我们需要陈永海这样的英雄，如果他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以后怎么再要求其他渔老大去救援？”来源：今日早报　作者：本报驻台州记者　吴中平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