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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麦里野生动物遭遇生存危机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9月20日11:13 法制日报

  七八月间的新疆卡拉麦里如同炉膛般燥热,每年的这个时候,对于那里的野生动物来说,高温少雨的天气就像一道生死之门,跨过就是生,否则就是死。

  今年入春以来,那里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炎热和干旱史无前例地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肆意蔓延。

  7月下旬的一天早晨,趁天气不太热,新疆卡拉麦里山有蹄类野生动物保护区阿勒泰管理站副站长哈孜拜决定对保护区进行一次例行巡查。连日来,保护区内持续在45摄氏度左右的高温天气,使管理站每个工作人员心急如焚。

  谁也没想到,这次巡查竟让他们惊恐地发现一头野驴死在距离水源地不远的地方。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从这天开始,他们陆续发现了三十多头野驴和黄羊的尸体,保护区正承受着一场严峻的考验……卡拉麦里野生动物遭遇生存危机本报记者潘从武 本报通讯员 曹华 张小宓

  征兆野驴黄羊集中饮水

  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卡拉麦里山保护区的特有景观。茫茫的戈壁、色彩斑斓的丘陵和一片片的梭梭、假木贼、红柳和野蔷薇等耐旱植物。

  这还不是全部,野驴和黄羊才是最壮丽的景观。夕阳下,它们奔跑的俊美身影向人们昭示着,这是它们的家园。

  然而,不同寻常的天气,似乎又向人们暗示着什么。

  越野吉普车在起伏的山坡上颠簸,太阳越升越高,车内变得像个蒸笼,哈孜拜从车窗向外望去,想发现点什么,但眼前除了戈壁,什么都没有。它们都到哪儿去了呢?哈孜拜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两天前,哈孜拜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观:几百只野驴和黄羊集中出现在一个水源地。哈孜拜兴奋得险些叫出声来,他在卡拉麦里山自然保护区工作了21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

  很快,哈孜拜感到了疑惑,野驴虽然喜欢成群地呆在一起,但也仅限于十来只,黄羊则三三两两过着家庭生活,不会大群出现。它们一般会去自己熟悉的水源地饮水,而这次为什么同时挤在一个水源地?

  在卡拉麦里山保护区,芨芨草和芦苇总是会出现在有水的地方。它们大多位于山坡的低洼处,每到降雨时,雨水顺着山坡流到低洼处,慢慢汇集形成水坑。水是汇集在地表的,当水坑里的水被喝完时,还会慢慢渗出。

  哈孜拜无法判断,这么多的野驴和黄羊出现在一个饮水点上是为了什么。但这些动物显然是渴了,几十只强壮点的野驴和黄羊将水坑团团围住,更多的则在水坑外围拼命往里挤。水坑里的水已经被喝完了,重新渗满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野驴和黄羊还是不肯轻易离去。

  哈孜拜凭经验判断,这一天的气温高达50摄氏度左右,是几十年来少见的热天气。

  意外秃鹫正啄食野驴尸体

  越野吉普车驶向了距喀木斯特20公里的一个野生动物饮水点。喀木斯特是保护区内的一个地名,位于216国道旁,离阿勒泰管理站所在的小镇恰库尔图有110公里,而小镇距富蕴县又有100多公里。

  哈孜拜和护管员们将车停在了一个山坡下的低洼处,这里有一个动物饮水点。哈孜拜下车查看后发现,饮水点已经干涸,但周围留有野驴和黄羊的蹄印和粪便,密密麻麻的。显然,水是最近干涸的。

  护管员布兰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有两个黑影在天空盘旋。是秃鹫,有什么东西死了吗?这个念头在布兰的脑子里飞快闪过。

  一定是什么动物死了,布兰确信。

  对于秃鹫,布兰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个又大又笨的猛禽,全靠一双好眼睛,专门搜寻动物的尸体,或是拣狼吃剩的食物。

  哈孜拜将秃鹫戏称为“保护区里打扫卫生的”。

  车向秃鹫盘旋的方向前进,大约走了5公里,翻过一个山坡后,大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一个距离水源地约三十米的地方,一头死去的野驴躺在那里,落在地面的10只秃鹫正在啄食着野驴的尸体。

  从体形上判断,这是只还未成年的小野驴,它的头朝着水源地的方向,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似乎想诉说着什么。

  哈孜拜下车查看,排除了小野驴遭狼袭击死亡的可能。因为如果是狼,野驴的身上应该有明显的咬痕,也不会留下完整的尸体。

  自然死亡的野驴,每年在卡拉麦里自然保护区都会有一些。哈孜拜等人没有多想。

  7月15日,天气更加炎热,天空没有一丝云朵,热辣辣的阳光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烤得疲疲塌塌的。

  哈孜拜决定换个方向观察野驴和黄羊的情况,越野车便向216国道西面驶去,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开向保护区深处。当车经过一个水源地时,布兰突然一脚踩了刹车。

  死的野驴,一、二、三……几个人飞快地冲下了车。在一个低洼的水坑旁,3头野驴倒在地上。两头小的,一头大的。与前面的情况相似的是,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饮水点旁。

  情形似乎不妙,吉普车飞快地向下一个水源地驶去。在15公里外的另一个水源地,一头野驴和一只黄羊的尸体被发现。

  巡查人员经过整整一天巡查后发现,几乎每个饮水点都有野驴和黄羊死亡,其中最多的一个饮水点,有5头野驴的尸体。

  第二天,第三天……此后的每一天里,巡查人员都会在水源地发现野驴和黄羊的尸体,最多的一天竟发现了7头野驴。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痛野驴的眼睛成了空洞

  卡拉麦里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黄色的沙土,黑色的石砾,连野草也是灰头土脸地生长在其间。但是,有一点水,就会有一片绿色。

  喀木斯特是哈萨克语,翻译成汉语是“苇子”的意思,是一个水源地生长着芦苇而得名。那里有一眼地下泉水,被圈在木板和石头垒成的棚子里,一小摊水边,是半人高的芦苇和一片油绿的草地。

  今年5月之前,保护区内还有一条小河。现在,小河已经干涸,在河道上,还有一摊浑浊的水。离水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走近些,一群绿头苍蝇“嗡”地四散而去。眼前是一只不到半岁的“驴娃子”,四个蹄子蜷曲着横尸河道中,身体的一边已经被秃鹫啄食到露出白骨,皮肉已经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它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空洞。嘴微张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记者跟随副站长哈孜拜和护管员布兰走进一个叫桑巴斯道的地方,这里共有3个动物饮水点,我们看到了死亡的8头野驴和1只黄羊。

  有一个饮水点很集中地躺着5头野驴的尸体。有一头仅有2个月大的小野驴,头还朝着水源地的方向。还有一头3岁的成年野驴是被发现的年龄最大的野驴,它被泡在饮水点的水中,血水将本来就不多的水染成刺眼的红色。

  在饮水点边的草丛里,还倒着一头1岁的野驴,血从它的身体里渗出并凝结,将旁边的黄土都染成了黑色。让我们惊奇的是,它那微张的嘴里还含着芨芨草。

  哈孜拜站在一旁向我们介绍着情况,这个面色黝黑的汉子一脸的无助和沮丧,布兰则蹲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们离开后,天空出现了秃鹫,它们显然不会浪费美味,急不可待地落下,啄食着野驴的死尸。

  无奈眼看着饮水点消失

  “灾情已经向阿勒泰地区林业局汇报了,我们正在尽力做补救工作。”哈孜拜说。

  尽管权威的动物专家还没有认定动物的死亡原因,但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晰,哈孜拜组织的几次巡查已经发现,卡拉麦里山自然保护区内的动物饮水点严重干涸。

  哈孜拜说,保护区今年降雨非常稀少,最近的一次降雨还是在两个月前。进入7月后,保护区内的高温天气不但持续时间长,而且温度高,最热的时候有50摄氏度左右。

  哈孜拜认为,高温天气和降雨稀少使部分动物饮水点干涸,这才出现野驴和黄羊集中出现在有水的饮水点的现象。

  “它们肯定发生了争抢,身体强壮的野驴和黄羊能喝到水,而那些年幼和老弱的野驴和黄羊,显然无力竞争,它们只能徘徊在外面,渐渐地因酷暑和干渴而死。”哈孜拜说。

  最多的时候,卡拉麦里山自然保护区有一百多个野生动物饮水点。1993年216国道修路,曾经压掉了四五个饮水点,保护区得到了一笔补偿款。用这笔钱,保护区的护管员们挖了100个动物饮水点,加上天然的饮水点,那几年,保护区的动物根本不用为饮水发愁。

  而现在,因为自然干涸和沙土的掩埋,100个人工饮水点只剩二十来个了。9年来,保护区因为没有资金,甚至无力对饮水点进行一次清理,只能眼看着饮水点一个个从地面上消失。

  记者采访时看到,当年立在饮水点旁边的水泥牌子只剩下一个,牌子上的字迹已经模糊,牌子也已断裂,露出了里边的钢筋,一片破败景象。

  拯救杯水车薪的运水

  一周前,卡车司机康明就开始给各个饮水点运水,以216国道为界,他一天去东面,一天去西面,往17个车可以进去的饮水点送水。

  康明和他的卡车是保护区雇来的,一天200元。保护区的人向他坦白,钱不会少,但现在没有,给你打上条子,有了一定给。

  康明并没有因为钱的事撂挑子不干,他每天拉4车水,20吨。由于最近的动物饮水点也在十几公里以外,高温的那几天,康明跑得非常辛苦。

  不过康明也有高兴的时候,他以前在216国道上跑车,只是远远看到过黄羊和野驴。而现在,当他将水倒在饮水点时,山头上就会投来野驴和黄羊渴望的目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野驴和黄羊,康明很高兴。后来他就乐不起来了,“它们渴得太厉害了。”康明说,“一倒完水,我都不忍心多呆,赶紧离开,好让它们快点喝水。”

  第一天送水的时候没有经验,在第一个饮水点倒上水,黄羊和野驴很快围上来喝光了。康明忍不住又重新添了一些水,结果,车里就没有足够的水给其它的饮水点了。现在康明宁愿自己顶着高温多跑几趟,也要尽量让每个饮水点都有水。1.8万平方公里,一辆输水车,显然是杯水车薪。

  哈孜拜越发地难以忍受这种蜗牛般的输水速度,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每天跟着康明的屁股后面催促:快点,再快点。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增加动物的饮水点,7月20日,保护站还在喀木斯特一个动物们常去的饮水点附近修了3个水泥水池,每个水池长十几米,灌上清水后,供动物们饮用。

  哈孜拜还是有点担心,野生的野驴和黄羊对人类有着天然的防御警觉,它们是否接受人类的帮助还很难说。

  果然,记者第二天和哈孜拜前往查看动物们是否到水池边饮水时,附近没有留下他们的蹄印。黄羊们只是在远处观望着,并不靠近。

  “它们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哈孜拜说。

  哈孜拜最后决定,继续增加水池。相信它们会来的,他说。

  担忧明天的水在哪里

  7月19日,卡拉麦里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一场期盼已久的降雨终于落在了这片荒漠戈壁。雨,一直从19日晚上下到20日中午。

  野驴和黄羊一定在雨中奔跑着吧,哈孜拜想。

  哈孜拜一丝轻松的心情很快又沉了下去,他在考虑,这场小雨能否缓解卡拉麦里的旱情,要是再持续高温该怎么办。7月20日早上8点,雨还没停,哈孜拜就和同事迫不及待地开着车前往各个饮水点查看,他们希望能够看到积水。要知道,上一场降雨,已经是5月份的事了。

  让哈孜拜有些失望的是,雨水被干涸的土地很快吸收了,而真正汇集在低洼处的水很少。

  记者赶到卡拉麦里的时候,是雨后的第二天,荒漠上已经没有任何降雨的痕迹了。

  到底死了多少动物?来保护区采访的记者都会问哈孜拜,哈孜拜无法回答,他只能告诉别人,在他去过的十几个动物饮水点,他看到了三十几头死亡的野驴和黄羊。至于整个保护区具体死了多少,他没有跑完,也不可能几天内就跑完,所以也就说不清死了多少只。

  哈孜拜还记得几年前阿勒泰地区的一场雪灾,厚厚的大雪掩埋了卡拉麦里的荒漠,许多年幼的野驴和黄羊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死亡。尽管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哈孜拜依然用望远镜观察到了野驴和黄羊奔跑的身影,哈孜拜被它们生命的顽强所折服。

  八九月份的新疆卡拉麦里保护区依然多是高温少雨的天气,鲜见、有限的降雨根本无法形成积水供野生动物饮用。黄羊和野驴,明天的水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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