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生产建设兵团：计划经济最后一艘航母

　　过去几十年，兵团对海外公开的名称一直是“中国新建集团公司”。今年4月，张庆黎成为第一个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司令员”身份出访的兵团首长。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那里的人们在怎样地工作和生活？

　　兵团先后经历了8任司令员，目前有4位健在。在兵团成立50周年之际，“新华视点”

记者对其中3位进行了独家专访。

　　世界上唯一没有军衔的司令员

　　现任司令员张庆黎是一位豪气十足的山东汉子。他1999年10月来新疆上任时，到机场迎接他的同志叫“司令”，连喊了几声他都没想到人家是在叫他。“就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作为一个统领250万人的兵团司令员，自己肩负的责任多么重大。”他说。

　　“可是我当了司令员却没有军衔，”张庆黎说，“兵团是一支不列入军队编制、不穿军装、不要国家和人民负担的戍边队伍，我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军衔的司令员了。”

　　以前张庆黎对兵团也不熟悉，他用了整整4年半时间把兵团全部175个基层农牧团场跑了一遍，其间的所见所闻，让他多次落泪。在新疆、青海交界的阿尔金山区，他遇到36团一对夫妻，他们在山沟里开了一家小旅店。

　　“那里条件之差，一般人难以想象。”张庆黎说，“就一排土房子，一口大锅，几张木板床。没有广播电视，喝的水、吃的菜都是托过路司机从山外带来的。那里路很不好走，气候很差，我们去的时候已是4月中旬，还下了一场大雪，雪有近一米厚。就在那种地方，两口子竟然已经生活了25年！”

　　“其实男的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他们还不想走。我问为什么，他们说方圆几百公里内没有人烟，过路人必须在这里过夜，他们一走客人就没处落脚了。”张庆黎说，“他们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却说自己心里很平衡，因为觉得自己为新疆、为国家做了点事。”

　　4年半中，这样的事张庆黎看到、听到了许多。他说：“从他们身上，我深刻地理解了奉献、无私、默默无闻这些字眼的真正含义。”

　　劳动比打仗更艰苦

　　兵团第5任司令员刘双全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职责和使命，可以概括为4个字———屯垦戍边。“屯垦是手段，戍边是目的。屯垦是为了戍边。”他说，“兵团也搞农业，办工业，但这最终是为了增强戍边实力。”

　　讲起当年创业的艰辛，这位在兵团工作了44年的老司令员说：“劳动比打仗更艰苦。”

　　1949年进疆前，他参加过解放战争许多重大战役。“最惨烈的是1948年打陕西永丰。我们连原有110多人，最后连伙夫、马夫都算上总共剩了18个人。人倒下得真是快！我带一个机枪班冲上去，12个人，不到一分钟全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

　　“害怕？打头一枪怕，但是真正打开了，就什么都忘了。”刘双全说，“打仗再残酷，总还有个间歇。可是劳动不一样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那样的工作，没有尽头。”

　　1950年部队转入生产时，他当连长。“连长和普通战士一样参加劳动，一样用坎土曼刨地，一样住草棚子。”他说，“但我们当连长的还是有‘特殊待遇’。战士10人一个大草棚子，我们四五人一个，这就是‘单铺’。”

　　回忆进疆之初他很感慨：“当时大部分人也就打算在新疆呆两三年，最长也不过5年，哪知道，一来就来了一辈子。”

　　现在刘双全每年都去基层团场走一圈，看看老战友。今年，已年过七旬的他又走了农二师的17个团场，看到战友们一个个日渐苍老，很伤感。可他对兵团的发展感到欣慰，工作生活条件不仅与创业时有天壤之别，比他当司令员时也大大进步了。

　　让更多的人了解兵团

　　兵团第6任司令员金云辉说，他在任5年的第一目标是改善兵团的外部环境。“长期以来，由于特殊的地理和历史原因，不仅内地普通百姓不了解兵团，部委的各级负责同志很多也不了解。”

　　他1993年上任时，我国开始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面对新的挑战，兵团必须跟上时代潮流，尽快发展壮大，才能在新时期更好地履行屯垦戍边的职责。

　　金云辉说，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兵团只被看作一个农垦企业，经济社会发展计划归口在农业部农垦局，不直接对国务院各部委。“我们去找各部委汇报工作，人家表示同情，又都无能为力，因为我们在人家那里没有‘户头’。”

　　1994年他到农三师去检查工作，发现路非常差，灰尘有将近一尺厚，他的越野车都被陷住了，后来是一辆路过的拖拉机把车拖出来的。“当地老乡开玩笑说，谁家孩子掉在路上，找不到，最后用筛子从土里筛了出来。”他说，“那条路几百公里长，要修，光靠农垦局怎么解决得了？”

　　1993年至1997年，在自治区党委、政府的支持下，金云辉频繁往返于乌鲁木齐和北京之间。“我去‘跑部’，不是去要钱，而是沟通联系，向人家宣传兵团。后来很多客人应邀来到新疆，对兵团作了深入的考察。”

　　最重要的是，1997年中央正式发文，进一步明确，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履行屯垦戍边使命的特殊组织，接受中央人民政府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双重领导，自行管理内部的行政、司法事务，实行计划单列，纳入国家一级预算。

　　建设兵团成功转航

　　十年动乱，兵团事业遭受严重破坏，曾于1975年被撤销。在邓小平、王震等同志努力下，1981年12月又得以恢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中国共产党一个伟大创造，其组建、恢复和发展，体现了党和国家几代领导人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非凡魄力。”张庆黎说。

　　有人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中国计划经济最后一艘航母”，对此，张庆黎并不否认。他说：“兵团当年是在特定环境下组织起来的，长期实行计划经济管理体制，直到西部大开发前，职工还在吃大锅饭。”

　　“兵团确实有特殊性，但市场经济不讲特殊性。”张庆黎说，“改革是发展的动力。这几年，兵团在改革上下的功夫最大。主要是以扩大职工经营自主权、扩大基层民主为核心的农牧团场改革，以产权改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核心的国有工交建商企业改革。实践证明，这些改革为兵团经济注入了生机和活力。”

　　“兵团经济结构过于单一的矛盾也很突出。有人开玩笑说兵团经济都姓‘棉’叫‘花’。”他说，“这几年，兵团狠抓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目前已组建了9个市场竞争力较强的企业集团，有11家上市公司。”

　　他指出，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给兵团带来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为此，兵团实施了结构优化、外向带动、科教兴兵团和可持续发展四个战略。去年兵团生产总值和职工收入与西部大开发前的1999年相比，分别增长了55．7％和97．8％。同时职工队伍出大于进的趋势开始得到有效遏制。

　　“在新世纪、新阶段，屯垦戍边的任务仍然很重。”张庆黎认为，“从国际大环境看，反恐形势严峻，境内外敌对势力相互勾结，从没放弃把新疆从祖国大家庭分裂出去的图谋。所以，兵团不仅不能削弱，还必须进一步发展壮大。”

　　这位现任司令员动情地说，到兵团来让他度过了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50年来把青春和生命奉献给了戈壁荒原的无数兵团人，时刻感动着他，激励着他。

　　刘双全、金云辉这两位分别来自山东、安徽的老司令员则表示，新疆是最让他们感到亲切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这儿吧，”金云辉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新华社“新华视点”记者陈芸、李柯勇、李秀芩、王大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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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疆打通出疆第二通道

　　新华社乌鲁木齐10月8日电新疆天山以南各族居民辗转几千公里前往内地的历史将被改变，连接新疆与青海的国道315线若羌至依吞布拉克段公路改建工程日前正式启动，这意味着新疆连接内地的公路格局也将从“单通道”变为“双通道”，当地居民出行将更为便捷。

　　这项工程起自国道315线青海与新疆交界处的依吞布拉克镇，终于新疆若羌县城东郊，全长288．9公里，公路最高海拔3572．7米，预计2006年建成通车。为加快该项目建设速度，工程采取从终点和起点同时开工修建至中间对接的方式施工。

　　目前，新疆连接内地的公路通道有国道312线（连云港———乌鲁木齐———新疆霍尔果斯口岸）和国道315线（新疆喀什至青海西宁），但真正通车的仅有国道312线。这次改建的国道315线部分路段虽然早已开通，但因年久失修，路况极差，尤其是从若羌至依吞布拉克镇需翻越阿尔金山，山高路险，极难行车。经检测，该路段已失去通行能力，因此过往车辆极少，许多驾驶员由南疆前往内地宁愿多绕1000多公里到达乌鲁木齐，然后沿着国道312线进入内地。

　　目前，国道315线新疆境内洛浦至和田、墨玉段改造已经完毕，墨玉至于田段、且末至若羌段改造正在施工。以上路段改造若能顺利实施，国道315线将真正全线贯通。自此，塔里木盆地通往内地省区就有了主渠道，司机们也不会再为翻越阿尔金山而“惊魂”了。

　　新闻背景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前身是王震将军率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一野一兵团大部、陶峙岳将军率领的由原国民党驻疆起义部队改编的解放军第22兵团和由新疆民族军整编的解放军第5军一部。和平解放新疆后，根据中央人民政府命令，这三支部队的10．5万名官兵连同6万余名家属，于1954年8月集体就地转业，脱离国防部队序列，组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后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兵团对外也称中国新建集团公司。

　　兵团第一任司令员是陶峙岳，1949年率部和平起义，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兵团第一任政委是王恩茂，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兵团是履行“屯垦戍边”职责的特殊社会组织，在自己所辖垦区内自行管理内部的行政、司法事务，在国家实行计划单列，受中央人民政府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双重领导。

　　兵团领导机关设在乌鲁木齐。下辖14个师，175个农牧团场，有耕地103．52万公顷，近500个独立核算工业、建筑、运输、商业企业，有较发达的科研、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金融、保险等社会事业和健全的司法机构，分布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4个地州市内。

　　兵团总人口254．2万人，以来自河南、四川、山东、甘肃、江苏、安徽、湖南、湖北、陕西、河北等省的居多，其中少数民族人口29．9万人。新华社乌鲁木齐10月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