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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远去的背山人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10日06:57 荆楚网-湖北日报

  岳恒寿

  生命闪过刃口

  加速周国知生命能源的超量消耗,是去年3月底他在县民政工作会议上,接受帮助贫困百姓不再住岩屋和茅屋(简称为消岩和消茅)任务之后的这半年。周国知单枪匹马一个人承 担造册登记、择地选址、规划用工用料、组织购买运输等系列事务。

  那些日子,周国知攀崖爬壁,一走就是上千里。竹背篓是他平时下乡的“公文包”,里面装着照相机、手电筒、表册、雨伞、衣物,还有干粮———他从不在住户家吃饭,都吃自带的馍馍或苞谷团子,渴了,就饮山泉,他从小饮惯了清冽的山泉。

  2003年5月8日,这天一起床,周国知忽然感到浑身无力,腹部刺痛,痛得直冒虚汗,他用拳头顶着胸口歇了一会。他以为是胃病发作,忍一忍就挺过去了。

  领导和同志们见他这般模样,关切地说:“你该不是有什么病吧?赶快去县里看看吧!”周国知强笑着说:“我这是老胃病了,不要紧。消茅是老百姓的大事,我心里放不下。”“老百姓的事,放不下”———多么朴实、平常,像山间流出的清泉。他“放不下”的是重点特困户胡柏春家。胡柏春老两口年逾花甲,智力不高,一家5口在烤烟叶的烤房旁搭了一个四面透风的茅棚居住。消茅以来周国知这已是第6次登门了。

  他为胡家的茅棚拍照后,又商量怎么解决钱不够、料难运、帮工不好找的困难。谈话时,他的手一直顶在胸口。忍痛坚持谈完,已是大汗淋漓。胡家老两口见他病成这样,给他端来一碗稀粥,他破例地接过饭碗。但他只勉强喝了两口就呕得喝不下去。

  告别了胡家。走出村子后,他越来越感到痛不可耐,几乎站不住了。他咬紧牙关,走一会,靠住岩壁歇一会,再走一程,又抱住树干撑一会。就这样走走停停,3公里的路一个小时还没走完。他看见路边有一块光石头,想坐在石头上再歇一会,不料,刚到石头边就眼前一黑,连篓带棍跌倒在地,晕厥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个“山静似太古”的旷野竟不见一个人。

  三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位哑巴。哑巴忽然发现路边躺着个“死人”,大着胆子近前细看,认得是好人“周主任”,扔下手中的工具就“呀呀哇哇”地叫唤起来。

  终于喊来了乡亲们,大家七手八脚扎成一副担架,十几个人簇拥着将周国知抬到几公里外的工作队……

  感谢这些热心的村民的救助。周国知逃过了魔鬼的刃口。周国知记住了乡亲们的恩情,也记住了这个生死搏斗的日子。然而,淳朴憨厚的山民们并没有意识到,就从这一天起,他们心目中的好人周国知,开始了生命最后的冲刺。

  老百姓的事,放不下

  周国知醒过来以后,看见乡亲们围在他跟前又端水又喂药,心里十分内疚。他说:“我这样打扰乡亲们,真对不起大家。我这是老胃病了,痛过那一阵就没事了。”.

  乡亲们说:“你一定好好休息,歇过来再去忙。”“一定,一定。你们都放心地回家吧。”他答应得这样恳切。可是,在乡亲们离去之后,他又“全副武装”地上路了。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去又走访了几家消茅户,又在路途中痛倒了多少次。

  这中间,周国知回过一次家。那是一个很深的夜晚,他叫开门进家后,看见家里只有给他开门的女儿和熟睡的儿子,妻子因为风湿病加重,住进了乡卫生院。而女儿和儿子都在5公里外的乡里读书,16岁的女儿既照护弟弟,早晚还要喂猪喂牛,累得眼泡都鼓鼓的。懂事的女儿见爸爸累得像风中的草秸,赶忙帮他放下背篓,点着灶火,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他说了一句“真香啊”!但他只吃了半碗就捂着肚子上床了。清早,他听见女儿叫醒儿子,一人带了一包方便面去上学了。女儿以为他今天不会走了,想让他多睡一会。女儿还以为爸爸知道了妈妈住院,家里不能没有人,爸爸在家休息几天都不过分。周国知确实也这样想过,可是,当他起来以后,那个“放不下”的使命又一次呈现在他的眼前,他面对的是千家的冷暖,他的工作进度关系着乡亲脱贫的进度,他歇一天,消茅工作就迟一天,他歇不得,放不下啊!

  周国知背起背篓,拄上木棍,走进了白云生处。6月3日,此时的周国知又黑又瘦,如一头累惨了的老牛,一米七的个子似乎一下子萎缩了,体重竟不足50公斤。“老周,你这哪里是工作,你是在拼命啊!你先把工作放下,到县里去看病!”李书记和张乡长同时向他下达命令。

  周国知执拗地说:“只剩下最后几户没有拍照、填卡了,等我把这几户搞完,一定到县里检查。”

  李书记说:“那你起码休息几天再去。你老婆住卫生院了,也需要你照护。”

  周国知答应了。可是,他到卫生院陪妻子说了几个钟头话,晚上去福利院看望了一下孤寡老人,又备了一些干粮,换了一双解放鞋,第二天清早就背篓拄棍,消失在山的尽头。

  6月9日,127家消茅户的实地调查、合同签订和归档工作终于全部完成。周国知颤抖的双手捧着资料本,郑重地交给了领导。

  两天后,周国知被强行送进县人民医院。谁也没有想到,检查的结果,竟是肝癌晚期!家人和同事含泪瞒了他的病情,只告诉他患的是肝炎。周国知心知肝炎是种慢性病,对哥哥周灵知说:“哥,要是没大病,我先上山一趟。”大哥说:“你都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我替你办。”

  周国知见拗不过,说:“我下山的时候,乡福利院烤火的煤已经不多了,你必须先上山一趟;找黄书记取1000元钱,给福利院的五保户老人们买煤……还有村民彭雪锋,37岁没对象,父子俩住一间破茅棚,上次我给了他钱和砖瓦,现在房子开工做了没有?你替我看看……你再替我看看王力胜家,老王腰背残疾,妻子弱智,小娃4岁,上次我给他送去的口粮吃完了没有?你告诉他等我出院后先给他送……”

  大哥认真点头,而且第二天就去办了。乡领导和同志们来看望他,一再嘱咐他安心静养,问他有什么要求,周国知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回去吧,消茅工作只搞了半拉,我心里放不下,住不安!”

  9月3日,周国知切断了治疗,回到了家里。从这时起,他的生命之钟进入倒计时。

  英雄并非无泪

  最后的生命之钟,是在病痛与心痛、绝望与不安多重折磨中跳动的。一经明了实情,他生命的防线便急骤崩溃,接下来是面对死亡的坦然:他开始向亲人们交待后事。

  周国知时刻挂牵别人,并且为之耗尽了全部心血,在他不知道死亡降临的平时,他可以不遗余力地舍小家顾大家;而在他挥手兹去的时刻,他也像普通人一样,不能不面对自己的家庭,反省自己对这个家庭的责任和义务等种种“失职”的遗憾,以及他去后这个家庭面临的重大不幸的现实———他的“小家”怎么办?这就把他推上了“两难”的境地。

  他要交待的,当然首先是他妻子。妻子在他第二次出院后也已经停止了治疗,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直偷偷地落泪。周国知久久地握着妻子的手,久久地看着妻子的脸。18年前,刚刚退伍的他,请人介绍这个20多公里外的土家族姑娘时,曾经遭到女方亲戚们的竭力反对,说周家太穷,房子是一间四面透风的茅草棚,屋里没吊一块腊肉。没有腊肉的周家被戏称为“凭天吃饭”。但汪碧秀见过周国知,她不嫌穷,看中他是个有志气的退伍军人,硬是走进他寒酸的茅屋。18年,汪碧秀跟着他,由一个姣好的姑娘变成一个行将瘫痪的病婆。他究竟给了她什么?给她带来了什么?周国知痛心疾首,感到非常对不起妻子。他想请妻子对他原谅,但再宽广的原谅都不能掩盖这无情的现实。

  他的嘴颤动着:“你一定要撑起来把孩子养大,全拜托你了。”他把揪心的检讨全部省略,浓缩为这句珍重的“拜托”。80岁高龄的老父亲也守在身边。“爹,我没有尽孝道。你过80大寿生日那天,我还没能到堂前给你敬一杯酒。到如今儿更不能了。你,不要责怪儿呀!”“不怪,不怪!”爹把住儿子的手,老泪纵横。父子俩抱头痛哭。周国知最难割舍的是他的一双儿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仅16岁的女儿周莉早已是爸爸妈妈的一条臂膀。她学习刻苦,成绩优秀,但在她迎接中考的关键时刻,妈妈爸爸相继住院,除了学习,她要照护弟弟,到卫生院照料妈妈,回家还要打草喂牛喂猪,中考没有考出理想的成绩。女儿正在恩施职业技术学院就读,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周国知不准家人让她回家看望。这是多么痛苦的决定!

  对儿子的生活关照也几乎一无所有,他平时顾不上管儿子,只能在晚上看见放学回来的小儿子周辉。管教也非常严格,讲的尽是土家老祖辈过去一家人伙穿一条裤子出不了门的贫困,和自己11岁当背力挣学费受的苦,让儿子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穷和苦,懂得靠自己改变穷和苦,再去帮比自己还穷苦的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把住儿子的手,只说出一句:“我儿,好好听妈妈的话。”接替他岗位的魏光荣同志来看望他了,周国知从昏迷中醒来,恳切地握住老魏的手,说:“我很快不行了。有两件事托付给你:第一件事,我死之后,乡亲们会来给我守夜,我家里煤不多了,你帮我买点煤回来,好给守夜的乡亲烧两盆火烤。第二件事……”

  9月27日,他喝下最后一口山泉,示意将他从里屋抬到堂屋。周国知脚挨火盆半躺在一把破藤椅上,双手紧握着妻子的手,眼睛直直地望向西边一块不大的玻璃窗。夕阳从窗外照进屋里,周国知的眼神透过窗口,望向山野,山上松柏翠绿,野花盛开。周国知的目光在寻觅鸽子花,他很想闻一闻,触一触,他闭上眼睛,向那鸽子花追去……

  留得清白在人间

  周国知去世的噩耗,很快传遍了村村寨寨。他42年映照在百姓身上的火光,为官19年吐尽的蚕丝,在山民的痛哭中一丝一丝地剥开,凸现出一座永恒的丰碑。

  在人们的眼中,民政主任是一个“肥差”,周国知经手的钱就有100多万,可他没有为自己谋过一分私利———这是椿木营百姓交口赞叹的第一大贤德。

  周国知病重后办移交时,县民政局派财务人员审核,没有发现任何差错。他管理的物品,从照相机到几支圆珠笔,以及自己没有写完的工作笔记本,都在移交之列。说起这个相机,也让人心里发酸:上级要求消岩消茅户必须有实拍资料,乡里才决定买部照相机。周国知货比三家,最后相中了一部只卖200元的“傻瓜”相机。这相机成了他从不离身的宝贝,每买一个胶卷,照了多少张,洗了多少张,废了多少张,都一一记在笔记本上,并且留下底片,以供财务人员核对。他与汪碧秀结婚时没留下新婚照,有了儿女后四口人也没有照过一张“全家福”,9岁的儿子还不知道照相是什么滋味,曾经好奇地要求爸爸给他照一张,他却不让他碰一碰,说“这是公家的东西”。更心酸的是,当他去世后,乡政府要为他放大一张遗像,家里寻,办公室找,就是找不出一张他的照片。无奈之下,乡领导翻出他的档案,从干部履历表上撕下他的登记照为他放大。现在,这张照片成了人们瞻仰他的唯一标记。

  周国知的父亲、姐夫、弟弟、妹妹们,都是一年四季刨土过日子的庄稼人。去年春天的一场风灾,他们这几家的青苗都遭到严重损失。政府下拨了救灾款,制定发放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就是周国知,可是,别的家都发了近千元的救灾款,偏偏周国知的家人和至亲都榜上无名。姐夫不服,曾找周国知面讨,周国知说:“国家发的救灾款实在有限,咱就吃点亏吧。”

  为了给乡福利院的孤寡老人们节省开支,周国知总是舍近求远,亲自到建始县去买煤。老人们的煤块每车节省了400元,可周国知却受了罪,跟着大卡车穿州过县翻山越岭,夜晚住不起旅店就在驾驶室里打盹儿,连装车也舍不得花钱雇人,自己装。他喜欢抽烟,抽的都是不到一元的劣质烟。他常年住乡上的临时宿舍,妻子惦记他,有一天从家里给他背来一块腊肉,叫他补身子,恰巧他正与施家坪村的特困户王召毕谈话,他竟把这块腊肉送给了王召毕。

  周国知不仅把腊肉送人,就连自家退耕还林兑现的钱粮也送给了困难户。他死后,许多“秘密”渐渐揭开:后坝村民胡盂军说,周国知看他家庄稼长得不好,曾给他100元买化肥;魏志松的妻子砍柴时伤了手,庄稼没有跟上季节,周国知知道后,从自己荷包里掏出100元送给她治手,直到现在,提起周国知,老魏的妻子还要流泪;哦!我们差点忽视了一个颇风趣的情节:为了改变山里的羊儿退化问题,周国知自己花钱买来一只优良种公羊,牵着公羊满山跑,给百姓家的羊配种。谁也没有计算过这新一代诞生的羊儿给山民带来多少实惠。

  周国知家的房子,是比土家吊脚楼简易得多的木屋,堂屋的前墙至今只有十几根柱子,半边是用塑料薄膜挡着的,没装木板,装了木板的墙壁有新板也有旧板,这参差不齐的颜色无言地诉说着主人蚂蚁搬家般的造屋的费力。塑料薄膜挡不住风雨,每当雨雪交加的日子,雪水顺着塑料薄膜往下淌,屋里又潮又冷。当地一位农民说:“周国知负责120多户消茅,如果他有私心,只要从每个接受救助的人家里抽出一块板子,就可以把房子装得漂漂亮亮。”

  可是,他没有,没有。周国知曾担任过计生办主任。都说计生工作是天下第一难,最难的是动员育龄妇女做结扎手术。周国知先从自己的家人开刀:他的妹妹周金枝已经生了第二个,按政策,生一个上环,生两个结扎。但妹妹不愿结扎,在哥哥面前诉苦,说她身体不好不能结扎。周国知没有“放行”,他请来医生给妹妹检查,检查结果,妹妹患的是一般的病,可以结扎,周国知说:“医生说了算。你不仅要结扎,还要带个头。”自己的家人做在了前头,动员别人就理直气壮。他把县医院的专家请上山,把全乡要做手术的妇女集中在乡里,居住近十天。周国知为她们背铺盖,背灶具,背娃娃,还要自己掏钱买鸡蛋、红糖等补品。按土家族的旧俗,“月母子”进屋不吉利,有一位做结扎的未满月妇女因这忌讳没处住,周国知就把她抬进自己的宿舍。

  周国知在后坝小乡工作时,率先引进地膜覆盖育苗法。开始群众不接受,周国知走村串户做工作仍不行,后来就让家人划出4亩地带头试种,家人也有埋怨,周国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终于试种成功,亩产由100公斤增加到350公斤,周国知手把手教给山民,得益的山民高兴得合不拢嘴,说他是“财神”。乡党委总结了地膜覆盖育苗和周国知提出的解决土地撂荒的新思路,统称为“后坝经验”,进行推广。

  有人说:“周国知如果把心全用在自己的小家上,他家肯定发了!”

  然而,他没有。他每月只有600元的工资,屁股上还有数千元的债。周国知并非没算透这个账,他常念的是另一本账:“让老百姓满意。”

  “让老百姓满意。”这句极普通又极崇高的誓言,正是周国知苦苦追求的标准,他的所有历练都在这至高无上的尺度上。我走访了许多民政救助对象,在他们身上,有近亲繁殖带给他们的先天伤残,有恶劣的气候和地理环境造成的肢体扭曲,有灾病带来的孤苦,有战争留给他们的伤痕。可是,周国知把党和政府的关爱超量地送到他们的心坎,使他们激发起了强大的生命力,唤醒了他们的自尊和尊严。他们一提起周国知就激动不已。弱智人王照毕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但却能记住周主任,乃至别人叫他一声“周主任”,他就自豪得手舞足蹈。可见,周国知的形象在山民心目中化作了一面旗帜。

  超乎寻常的送行

  在如今到处都弥漫着功利和物质内容的社会风潮中,我讲起周国知的故事。有人便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周国知那样付出,他最终得到什么回报?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话题,一时使我难以启口。尴尬之后,我方才有所感悟:回报有两种。一种是金钱的回报,一种是精神的回报。金钱可以用有限的数字计算,而精神的价值却无法评估。周国知所得到的回报就是后一种。

  按照土家人的习俗,要让周国知入土为安,实行土葬。下葬的前一天晚上守灵,天下着绵绵冷雨。乡亲们顶着塑料薄膜,相扶着,相搀着,从10公里、20公里、40公里之外自发地冒雨赶来,甚至还有步行百里的,从天不亮就出发,花一整天时间赶到,一下聚集了400余人。他们说:“记不清周主任活着时有多少次翻山越岭去看望我们,我们今天来看他最后一眼,也算是个报答!”人多得进不了屋,邻居家腾出房子,大家轮流到灵前守坐。

  腰背残疾的王力胜来了,他弯驼着背,走路无异于爬行,但他说他非来不可,周主任活着的时候,用那只背篓春送种子冬送粮,两次为他整修房,他说什么也得再看他一眼!

  倍受周国知关照的胡柏春来了,他有一肚子话要对周主任说,但因极度悲伤,一下扑倒在灵前,很长时间不能起来。

  弱智人严红兵来了,他举着鞭炮一边走一边哭,没到周国知家门就急着点燃,把鞭炮爆响在空野。

  特困户马汉业住在20公里外的挖断山,向人借了30元,买一挂大炮,舍不得坐车,傍黑赶来哭倒在灵前时,人们发现他只有一只鞋子,另一只丢陷在泥泞的山路中他也不知道。

  乡亲们围着火盆席地而坐,组成了一个个头颅、肩膀和手的弧圈,组成了一个个光与影的花环。

  雨一夜未停。哭声一夜未停。伴随着“龙船调”的古老悼歌一夜未停。

  次日清晨,小雨变成了大雨。盖棺之前,最后看一眼周主任的遗容,屋里屋外一片号啕之声。有人哭昏在棺材前,有人撑着棺盖呼喊着:“老周老周你不能这样走了啊!”不让盖棺。

  起棺了。棺木湿沉,山路滑险。按照土家人的忌讳,棺材一旦抬起,中途是不能落地的。抬棺的人一下子增加到几十人,几十双手扶着灵柩,更多的人前呼后拥,捧着花圈,点着鞭炮,簇拥着,护送着,许多乡民跑前跑后,忙着帮助铺草垫路。

  雨水浇在人们头上,哭声震荡着苍野莽谷,人哭与天哭浑然一体。上山要经过几片苞谷地,黄秀林、唐生璜、唐生泽主动将自己家没有成熟的苞谷割掉,开出一条四五米宽的道路,让周国知走过去……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周国知用他42岁的生命,实践了这句名言,他一个远居深山的普通基层干部,在最后受到如此众多的人的爱戴,这回报,是多少金钱都无可比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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